最後,她只得嘆口氣,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這個傻兒子,還是和原來一樣的傻啊!
味道全酒樓,許靜婉正在三樓的廂房內梳洗打扮,福掌櫃早已派了個會梳頭的丫鬟小米來伺候。
當髮髻梳好後,小米從那妝奩盒裡拿出一個寶玉銀簪給許靜婉戴上。耳上掛着一對寶玉鋃鐺耳墜,配上一條銀色的項鍊,上身一件淡粉色褙子,下身是白色羅裙。
“我們東家真是好看!比那樓下的官宦小姐們可是強多了!”小米感嘆道。
“什麼官宦小姐?”許靜婉擡眸,精緻的妝容下,一雙靈動的眸子微微晃動。
“就是方纔,二樓來了好些官宦小姐,似受了什麼怨氣,一個個來我們酒樓吃飯,臉色鐵青的模樣!”小米如實相告,因爲方纔上來的時候,她稍稍瞥了一眼。
許靜婉只當是些熟客,並沒在意。要知道,如今的味道全酒樓可是京城名樓,來此用飯的客人,非富即貴,並沒什麼可好奇的。
但就只一點,若說是官宦小姐,卻一起結伴出來吃飯的還是少數,畢竟這大勝朝,女子是不宜拋頭露面的。
許靜婉向鏡子中的自己看了眼,便徐徐起身,吩咐小米去做些其他事情,自己一人下樓去。
小米點點頭,將妝奩之類的物品都收拾妥當,便退了下去。
從三樓的臺階慢慢下來,木質的樓梯發出輕微的吱吱聲。二樓的賓客剛剛入眼,許靜婉便看見已經換回了身份的毛君正被衣裙衣着淡雅的女子包圍起來,其中似還有怒罵聲。
“你竟敢說我剋夫!你知不知道這若是傳出去,我將來就嫁不了人了!”一個臉部白皙的女子大聲嚷道。
“你嫌棄我牙齒不整齊。那就快點找個醜八怪辦婚禮啊!別以爲我是好欺負的!”另一個模樣端莊的女子瞪着一雙鳳眼道。
這羣女子你一言,我一語,似都在抱怨。
只見毛君被圍在中間,耳根都紅透了,他的雙拳握緊,卻始終沒打出去。
“好男不和女鬥!你們莫要再激怒了我!”毛君大聲吼道。
這些官宦女子被這一聲吼給嚇得不言語了,可當她們重新審視他時。又立即喳喳亂言起來。
毛君簡直是崩潰。他使勁兒的撓着自己的腦袋,當發現右上角,許靜婉正駐足在那裡看他時。頓時又是急,又是惱。
“你們認錯人了!”這時他才又喊了句。
那些官宦女子立刻紛紛上前端詳他的容貌,有的甚至將臉蛋湊了過來,險些和他嘴碰嘴。
“你撒謊。你這模樣,不是七王爺李玉宏。還能是誰?我們方纔被你羞辱了一番,你如今竟然跟隨我們來了這裡,是怕我們責難,才扯謊不成?”
這下。毛君總算是明白了。說了半天,這禍事還是她的那個王爺兄弟闖下的,黑鍋卻讓自己給揹着了。他一時氣惱。重重的呼了兩口氣,便躲進了二樓的廂房裡。
外面的敲門聲似雨點一般。毛君卻是怎麼也不出來。那些官宦小姐也無法,只得慢慢回到自己的座位。
許靜婉見了,淡淡一笑。這樣的事情,還是讓毛君自己來處理吧,也許,還能結交個別權貴小姐呢!
從味道全出來,許靜婉便坐上馬車,直奔那西郊村裡的宅子。
可是,馬車一直在宅子面前停下,她卻發現裡面靜悄悄的,空無一人。
她下了馬車,打開門來,身後卻響起一個聲音:“小姐,你怎麼纔回來,那位少爺已經走了,說是要去什麼皇宮找你去!”
許靜婉回頭,卻見是她請的丫鬟菊兒正一身素淡的碎花褙子,手臂挎着個竹籃,站在那裡,一臉焦急地對她說話。
菊兒見小姐瞧着自己,便道:“王少爺剛走,巧兒她母親就病了,巧兒也就回了家,我一個人待在宅子裡有些怕,也回去了,沒來得及跟你說!”
許靜婉點點頭,扯出一個笑來:“沒事,你去忙吧!”
本以爲自己安排的很好,卻沒成想,到了最後,卻是空宅一個。
王舒俊本來就觸怒了皇上,如今他又去皇宮尋找自己,定是會更加讓皇上生氣,此事不宜耽擱,得快些把他給找回來纔是。
許靜婉這麼想着,便立刻又上了馬車。
車伕將馬車又開了半日,纔到了皇宮門口,此時的皇宮大門正徐徐的關上,許靜婉見狀,不知如何是好。
剛巧一個運送蔬菜的板車就要通過,經過馬車旁時,許靜婉趕緊偷偷的下了車,趴在板車的下面。
“前面何人,皇宮禁地,豈能擅入!”守門的兵侍大聲喊道。
“我們是御膳房送菜的,若是耽擱了皇上的膳食,你們有幾個腦袋也不夠砍!”那送菜的也不示弱,大聲嚷嚷着,便揮手讓人把一車的菜給推進去。
“放行!”那侍衛湊近了過來,翻撿了幾個菜蔬,見還新鮮,便讓他們通行了。
馬車一直被推到了御膳房的倉庫門口停下,此時那幾個送菜的剛好進去同裡面的人說話。
許靜婉便立刻鬆開手來,從那板車下面的縫隙鑽了出來,快步逃離此地。
御膳房和點心齋離得不遠,許靜婉對這一帶還算熟悉。一路躲躲藏藏,就快要到那御書房了,豈料在奔跑中突然撞上了一個人。
許靜婉大驚,可仔細一看,卻是正從點心齋出來的張丸子。此時太陽即將落山,她手上拿着個食盒,顯然是要去另一邊的食肆打飯。
“婉兒,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是跟着徐妃娘娘嗎?”丸子大聲道。
許靜婉即刻將她的嘴給捂上,過了一會兒才悄聲道:“我偷偷溜出宮去了,現在回來是有事情要處理,弄完了便再出宮去!”
丸子不解,但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得道:“那你一路當心,我知道那蕭玉妃可是正在打聽你的消息!”
丸子將此話一說,頓時有些臉紅。那日貪吃,也不知喝醉了說了哪些不該說的話,若是被蕭玉妃給聽了去,還真是有些對不住她的好朋友許靜婉了。
“不礙事,我先去御書房了!”說着,許靜婉環顧四周,見御書房此時的大門正開着,便立刻走了過去。
此時皇上正在案前看摺子,雪絨公主卻是跪在堂下。
“求皇上開恩,不要殺王舒俊!”
皇上卻是一臉嚴肅的擡眸:“絨兒,他不要你,幾次三番說是要娶許靜婉爲妻,難道你就不難過,不氣他嗎?”
雪絨公主搖了搖頭:“我已與他和離,況且皇上哥哥已經下旨,將他的王府財產都收歸國庫,這些懲罰已經夠了!絨兒已經對他死心!”
皇上卻是不語,過了一會兒才道:“絨兒,是朕不好,沒有完成當初先皇的遺願,讓你嫁個好人!”
雪絨公主擡眸,雙眼晶晶的閃着淚花:“皇上哥哥,這不怪你,一切都是我自己選的,好壞也都由絨兒一併承擔!”
“你且回去,既然你已經說了,和他毫無關係,那朕便可以隨意處置他了!”
“皇帝哥哥!”
雪絨公主喊着,卻被一旁侍衛給帶了下去。
可在門口,她卻看見了許靜婉。
頓時,雪絨公主積怨已久的情緒爆發了出來:“都怪你,都是你這個妖精給害的!我現在沒了駙馬,你高興了吧!”
皇上順着吵鬧看了過來,見許靜婉正一臉謙恭的站在門邊,那雪絨公主已經從身旁的侍衛腰間拔出長劍,放在了她的脖子上。
“絨兒,休得胡鬧!”皇上厲聲道。
“皇帝哥哥,你不是要幫絨兒除害嗎?那就放了王舒俊,把她給殺了!一切都因她而起,若不是她,我就不會變成今天這樣!”
雪絨公主對許靜婉可謂是恨之入骨,此時剛好是個機會,不去找她,反倒自己找上門來了。
“來人,把公主拿下!”皇上卻是突然喊道,一旁的錦衣衛立刻跑來護駕。
“別過來,我可是公主,今日若是不殺了此人,我就不配這公主的頭銜!”
說着,李雪絨便將長劍對準許靜婉白玉一般的脖子用力的揮了下去。
許靜婉頓時閉眼,卻見李雪絨突然倒了下去。
她的身後,正站着手拿一個瓷瓶的皇上。
許靜婉及錦衣衛們都驚呆了!
皇上這是做什麼,爲了保護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竟然對自己的親妹妹下狠手!
見許靜婉表情凝固,皇上立刻放下手中花瓶,關切地走上前來,道:“你沒事吧!婉兒!”
他一手摟住許靜婉的肩膀,一邊指揮着奴才們:“還不快請太醫,把公主送到房內醫治!”
“是。”幾個有些呆立的丫鬟們慌忙將公主給擡了出去。
許靜婉立刻後退一步,擺脫皇上的手臂,撲通一聲跪下道:“求皇上開恩,留王舒俊一條性命,他如今已經沒了家人,已經很可憐了!”
皇上眸色冰冷:“你是來爲他求情的?”
許靜婉點頭,一雙水眸望着皇上,就盼着他能顧及舊日的情誼,畢竟她幫他做了那麼多次夜宵點心。
“你就確信,寡人會爲了你而放了他?他可是犯了死罪!擅闖皇宮,辱罵寡人的大罪!”皇上瞪着一雙黑眸,眼中滿是犀利和藐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