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出牆”日子格外漫長,想容是一個個時辰數着過去的,終於等到了殿選的那一日,想容一早就盛裝打扮好,等待着僞君子來接她一起去大殿。
“你來啦。”想容先是按照君臣之禮道了萬福,才起身笑道。
今日的想容態度格外親切溫和,彷彿一切都沒發生過,之前的爭吵和隔閡也不負存在,讓僞君子受寵若驚。
“你不會準備整我吧?”他心裡沒底地嚥了一口唾沫。
想容送給他一個白眼,沒好氣地說:“放心吧!我還不至於讓我的夫君當着衆人的面丟臉!”
“那就好,那就好……”僞君子撓頭傻笑了兩聲,牽過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印下一吻,“想容,我對你的心永遠都不會改變的,你信我。”
“我信。”也許是分別就在眼前,想容願意無條件相信他所有的誓言。
僞君子很久沒有被她這麼好聲好氣地對待過了,心中大爲激動,長臂一伸將她摟到身前,就低頭在她脣邊輕啄了一口,又低又快地說了聲:“多謝娘子!”
“別貧嘴了,快走吧。”想容紅着臉推開他,調侃着催促道,“別讓你未來的妃嬪們等久了——”
看得出今日想容的心情格外好,僞君子便事事縱容着她做主,對她大獻殷情。她指了哪個留牌,他就照着說,凡是她要撂牌子的秀女,長得再國色天香,他也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堅決撂牌子。
一個上午殿選下來,也已經留牌了十幾名秀女。想容只打了個呵欠,僞君子就立刻宣佈已經選夠秀女了,除了留牌子的,其餘秀女都可返鄉了。就連留下的秀女分別是什麼位分,都是想容怎麼說怎麼定,僞君子點頭哈腰,不敢多發表一句意見。想容覺得自己可算在走之前,藉着這皇后之名風光一把了,也算賺回本了!
待一切塵埃落定,已然到了晚膳時分。想容這回也沒有再趕他走,而是有說有笑地和他共進了晚膳。
“這日子,真是久違了啊!”晚膳過後,僞君子感慨道,“要
是能一直這樣多好?就咱們兩個人,拌拌嘴,吃吃飯。”
“是啊……”想容頓感鼻子一酸。既然想,他爲什麼就不能努力試試呢?罷了,走到這一步了,她還奢望他能做出什麼驚天地的事情來讓她回頭不成?
甩了甩頭,甩掉自己最後的一絲心軟,她開口道:“對了,我好久沒有回孃家看過了。明天,明天你左右也不會陪着我……我想回孃家一趟。”
“想容——”僞君子拉過她的手,急道,“你相信我,我不會——”除了她,他對別的女人沒興趣。
想容卻沒聽完就打斷了他:“我相信!我都相信!但是……讓我逃避這一次,好嗎?”
“好吧……我只是想,應該陪着你回去纔對。”僞君子有些黯然。
“沒關係,這一次不必了,下一次吧……”想容竟然哽咽了。哪裡還有下一次呢?
見她如此,僞君子動容地將她攬入懷中,輕拍着她的背安撫道:“別擔心,你永遠是我認定的妻子。別忘了我們連自己靈魂都可以交給對方啊!”
“嗯。”帶着濃重的鼻音應了聲,想容在心中悲哀地想起自己在青樓中,曾見過不少傾家蕩產也是將心愛女子救出苦海的男子,可當兩人真的在一起後,男子便又移情別戀了。有時候,可以爲對方生,爲對方死,卻當真難以在漫長歲月中和對方相守一輩子……
“別哭——”僞君子低頭,想去吻去她的淚,卻越吻越多。
想容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於是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頸,主動吻了上去。既然要離開了,不如最後再放縱自己一次,若是……若是能再有個孩子,自己的後半生也就不至於孤零零一人了吧?
對於想容的主動邀約,僞君子心中大喜,以爲她是徹底原諒自己了,於是很是賣命地“伺候”了自己的娘子大人一晚上,全然不知她腦袋裡盤算的全是第二日如何脫身離開……
次日,想容因爲即將遠離這個宮廷,昨夜也沒睡踏實,故而從僞君子醒來開始,就是一直
清醒着的,還感到他極其溫柔地親吻了一下自己的眉心:“等我下朝回來陪你一起回孃家……”
那一瞬,她只能強忍落淚的衝動,裝作熟睡。直到聽到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她才緩緩睜開雙眼,淚水悄然滑落。但也僅僅是片刻的軟弱和不捨,她就起身喚來了小臻:“小臻,你去讓人準備馬車,昨日皇上允本宮出宮探親。另外,你幫本宮打幾個包裹,還是隻要細軟即可。”
對上小臻疑惑的目光,想容不容置疑道:“先不要問本宮原因,照做便是!”
“是。”想容鮮少對小臻這樣正色命令,小臻不敢再多言,只得一一照辦了,順帶還傳了膳來。
想容在她幫助下梳洗了一番,換上一身常服,匆匆用膳後,就鋪開紙,伏案提筆疾書了一會兒,然後將那紙疊好收起,又簡單察看了小臻替自己打好的包袱,這才放心地點點頭:“很好。我們走吧。”
“等等——”想容又突然問道,“今天太子和公主怎麼樣?睡醒了嗎?吃飽沒?回頭讓奶孃抱着他們去外面轉轉,別整天悶在屋裡睡覺。”
“娘娘只不過小半日出宮去,就這麼放不下啊!”小臻抿嘴一笑,答道:“太子和公主今日一大早就哭醒了,皇上吩咐別讓他們吵到娘娘,就由奶孃帶走去餵奶了,這會兒應該吃飽喝足又在睡了吧!”
想容心頭苦澀,只頷首道:“那便好……”
說罷,她便擡腳要走,然而,在走過梳妝檯前時,她忍不住停下了腳步,走到臺前,將那個單獨放置的首飾盒也收進了包袱中。她想着,該留的念想還是要留的,祥雲玉佩以後給孩子當貼身之物也是不錯的,省下一筆錢了!
“走吧。”這一句似乎是說給自己聽的,這一次,想容沒有再駐足,也沒有再回首。
當馬車緩緩駛出宮門的時候,想容終於忍不住,掀開簾子,回頭望去。這座皇宮承載了她太多的記憶,有好的,有壞的。只是從今往後,它只能和那個她深愛着的人一起,和自己漸行漸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