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 天羅地,何曾懼怕
西鄴,於整塊殞荒大陸之西,偏居高廣的屈軼平原之上。帝月本是遊牧民族發跡,逐漸征服了周邊的各個部落,完成了草原的大一統,隨即在當時在位皇帝的努力下,建立了浩大的帝月。
帝月,爲胡族語,音譯爲之,在其民族話語中謂之最強勢的國都。在幾位皇帝的大統改革下,被當時大陸上唯一的強國天訣看不起的蠻夷之國逐步強盛起來,成了與之抗衡的大國,而西鄴也隨着帝月的強大被人熟記。
穀雨時節,哪怕是偏於大陸西的帝月也迎來了連綿的晚春之雨。風之綿綿,雨點淅淅瀝瀝宛若遊絲一般,端是吹面不寒楊柳風。戰馬嘶風,鐵甲寒寒,長長的黑甲兵騎蜿蜒了幾個山頭,此中一輛黑沉木打造的沉重馬車被駟馬拉着,居於隊伍正中央的位置。
天雨路滑,薄薄的寒氣沁入馬車中,幾下便被車內的溫暖給消散了。一隻素手挑開側壁左側的車簾,墨玉瞳透過不大的空隙朝外看去。沒有天訣的崇山峻嶺,四處都是很平坦的地勢,偶爾能看到在一望無涯的平原上突然拔起幾座大山,高聳卻不綿延。
“王妃,可是有什麼吩咐?”坐在車轅上駕車的赤冰見她挑簾,忙回頭問道。
魚璇璣裹了裹身上的長衣搖頭,眸光悠遠地向前,只看見寬廣的平原上那浩浩蕩蕩的隊伍,道:“無事,你繼續駕車吧。”
說完便放下了車簾,身子才靠回來,被大氅裹緊了的男人突然將她一拉,她着力不穩斜身朝他倒去,不偏不巧正好在他懷中。“有什麼不知道的,你問我就好了。”
他的舉動來的突然,魚璇璣也沒防備到,眼眸微嗔,說:“我只是在想北堂太后什麼時候下手。”他們這樣高調地回西鄴,一路上不曾遇到任何暗殺和襲擊,作爲一個善於謀略算計的女人,她可不認爲北堂太后是怕了他們,故而遲遲沒有動手。
她定然是在尋找最佳時機,想要一舉將他們置於死地。流沙在帝月也是暗中有經營的,歸位隕聖樓的勢力後更是有了大力的培植,先前有人在暗中破壞,被輕鴻閣的潛龍閣的人處置了。
赫連燼也沒有讓他的勢力打擊隕聖樓的暗樁,北堂太后現在可能還不知道她這個王妃就是隕聖樓的樓主。就算要防備,也是小菜一碟式的。不過,近來輕鴻閣傳來消息,北堂太后並沒有大肆準備什麼,而是靜悄悄的。
不對!非常不對!她不該這麼鎮定的!
赫連燼冰冷的手掌抓住她的指尖細細摩挲着,把剛纔還在看的書都丟在了一邊,不在意地道:“就算那老妖婆佈下天羅地網,我赫連燼何曾懼怕過。”
“現在三國已然亂了,只是還沒有到徹底大亂的時候。兵將便是亂世中的一柄利器,能不損失人就不損失。”她怎麼會不知道赫連燼的個性,可她想的是怎麼在接下來的爭霸中據守一方,然後慢慢地走向天下一統。
畢竟,清風山的兵馬和隕聖樓暗中訓練的另一支軍隊跟慣於作戰的鎩羽騎、虎賁騎、龍影軍和黑甲精騎等相比還有差,而她亦不能貿然將他們調用出來。
“赫連,她若是有動作我倒是心靜,可事實偏偏相反。”
“別擔心,一切有我。”赫連燼伸手撫着她三千青絲,眼眸裡全是愜意散漫的悠然感覺。在眸底深處,讓我無法窺測的深邃黑暗裡,卻是另外一番截然相反的冷然。
她能陪着他去涉足那危險之地,他豈會讓人傷了她?
“那烈帝呢,你準備辦?”赫連燼是帝星之事無可置喙,烈帝的未來不知如何,外界傳言他會死於赫連燼手中,雖然是別人散播的流言,但誰又能保證日後不會成真?風雲之變,最是猛烈無情。
赫連燼拂動的手有剎那的愣滯,很快就恢復原狀,他蒼白的臉上笑了笑,帶着股令人看不懂的深意。“皇兄的生死,是他一手掌握,不在我。”
冰冷無情的赫連皇族,赫連烈是唯一一個對他好過的親人。可他也清楚,他們對立的身份終究在某日會把那份兄弟情撕碎。這麼多年,他努力維持着這一切,北堂太后多番設計破壞他和烈帝的親情,他都在盡最大的努力化解。
可這次他或許沒辦法了,若是沒有牽掛他不介意從此消失讓烈帝帝位穩固。可璇璣還在,他不能丟下她不管,他們要廝守在一起過着時光散開的分分秒秒。所以,他絕對不允許自己死了!
“那就好。”赫連燼並非無情之人,但烈帝並非命定的天下帝星,就算沒有赫連燼也會被別人取而代之。魚璇璣靠在他肩上安撫般地用手揉了揉他胸口,淡淡地說着。
“這裡是馬泠道,我們再向西走上那麼十天左右,就到西鄴了。”她眉毛挑了挑,忽然轉頭盯上他,似笑非笑道:“燼王想不想知道西鄴現在有哪些關於你的傳聞?”
燼王?連稱呼都改了,看來是遇上糟心的事了。赫連燼但笑不語,靜聽她的下文。
魚璇璣見他的反應,撇撇嘴道:“除了在傳燼王將會是未來天下之主外,西鄴的貴女們都在精心地準備着。有的人已經得了太后的懿旨,住進了你的燼王府。就是你那麼皇兄,也給你送了不少。燼王爺,您豔福不淺嘛,這人都還沒到,就有那麼多美人等着侍寢了。”
“真的?”赫連燼臉色微沉,有女人堂而皇之地入住了他的府邸,爲何赤焰赤冰等人都沒有回報?
“是啊,看來本王妃得吩咐車隊快些回西鄴了,免得耽誤了燼王臨幸那些美人的良辰。”她自顧自嘆了一句,抓起旁邊的小桌上的一杯已經盛滿了的茶水,朝自己的口中送。
赫連燼哭笑不得地箍緊她,調笑道:“王妃生氣了?”
“不!”她巧笑倩兮,右手食指伸出在他面前搖了搖,道:“本王妃向來是大度的,燼王年有二十五後院中卻沒有一個妾室,更別說子嗣了。皇上和太后如此關心燼王,想要赫連皇族的子嗣繁盛,本王妃絕對不會拂了他們的好意,更不會壞了王爺的好事。”
“璇璣!”他身體僵坐,臉上帶着是急迫,欲要解釋。魚璇璣卻已經用食指按住了他的脣瓣,眉宇間盡是雲淡風輕的笑意。
“燼王別急啊,待到西鄴本王妃就會安排衆位貴女給燼王侍寢,皇上和太后見了必然歡喜。”
赫連燼黑眸倏地眯起,宛若狐狸盯上獵物般眸光直射在她臉上,手臂一番手掌已經落在了她腰間的繁複盤扣腰帶上,殷豔的雙脣張開條縫咬了下她的手指,脣邊夾着絲絲邪惡的笑意。
“王妃的善解人意真讓本王感動,此番離西鄴還太遠,侍寢的事就多煩勞王妃了。”垂首俯身,高大的身軀將她的嬌軀罩住,雙脣已經將她的脣給堵上了,她的四肢都被困得牢牢的無法動彈,只能被動地承受着他兇猛的親吻。
車廂裡的隔音本是做的很好的,但還是有別樣的聲音從中溢了出去,隨行而來的人在最初的尷尬之後統統都沒有了別的反應。車轅上的赤冰也把心放下來了,王妃和王爺是和好了的。
西鄴皇宮,此刻正是上朝時間,烈帝端居高位雙眸含怒地看着金殿上跪了一地的大臣,怒斥道:“這就是你們給老子的好計策?在城外誘殺了他?他是老子的皇弟,也是帝月的戰將,你是你們養的牛羊說殺就殺!”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一干大臣們附身貼在地面上,都不敢擡起頭來面對着自家天子,心裡更像是被打翻了樑柱般慌張不已。帝王對燼王的袒護還是如此,哪怕就是聽說了那些流言。哎,這可如何是好?
太后黨的人焦心得很,又不敢正面與帝王產生衝突,正不知該如何時,外面忽然傳來了一聲太監的喝叫聲:“太后駕到!”
太后!太后來了!
羣臣紛紛擡頭朝金殿門外瞟去,宮人開道,一身金黃鳳袍腰束碧藻琉璃帶,雍容端莊的髮髻上垂着大大的金鳳展翅搔頭。年約四十多的北堂太后典雅高貴地邁着步子走進來,衆臣紛紛轉頭朝殿外叩首道:“參見太后!”
北堂太后目光炯炯地逼視着上方的烈帝,從中央的甬道走出,站在龍座下方階梯處,復又轉身朝羣臣們威嚴喝道:“起。”
“謝太后。”一陣謝恩,方纔久久不敢起身的大臣們都藉着太后的光,終於不用繼續跪着了。
“皇兒,哀家聽說你不贊同商大人他們的建議,誅殺叛臣赫連燼?”十五歲入宮,在陰暗的宮廷中浸淫三十年,北堂太后於衆位皇妃中脫穎而出,最終成爲這堂堂帝月帝國的太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榮,幾乎能隻手遮天。
經歷了歲月風霜的威嚴猶如帝王的威儀高貴不可侵犯,發福的臉龐上滿是肅色,再次對着烈帝問道:“那叛臣都要奪了皇上的江山了,皇上還要包庇他到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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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章節大修未通過,只能等年後編輯來了,才能修改!
在大年三十那天給編輯請假,到初二,所以初三開始更新,忘記了在公告區給親們說一下。抱歉啊!新的一年,祝所有美人們心想事成,馬上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