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輝中凌空而行的人多了一個。
闇菲在巴尼的神賜天賦汲取的充沛木系生命力作用下，很快地恢復了體內魔法元素的平衡——唯一的副作用比那時巴尼一不小心用力過度毀了相當一部分森林，爲此小傢伙到現在小嘴還癟在哪裡。
上位大能的實力！
雖然自己的“亡魂”還沒有盡復舊觀，但實力已經恢復得七七八八，一代強者的自信再次回覆到闇菲的身上。
力量真是好東西啊……
闇菲展開黑袍，一面用魔法飛行，一面偷偷打量着巴尼。
慾望。
強烈的佔有慾望！
闇菲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少年沒有過這種衝動，這種急不可耐地據爲己有的強烈想法。
他似乎仍能感到巴尼注入的木系生命力的那股清洌。
可惜……
這個黑髮青年的實力他到現在仍然揣摩不透。
舉重若輕，絲毫沒有泄露本身的實力。
就算是上位大能，闇菲也深知這片大陸上怪物如雲，自己萬事都需多加小心——人越老越怕死，正因爲時間無多所以愈發珍惜。
他已經很久沒有像今天這般凌空而行了。
因爲他需要低調。
意氣風發不適合他這個年齡了。
闇菲嘴角噙着一絲苦笑，也許自己真的太老了……不但有了自己痛斥的善心，還那一絲無聊的感恩。
看着長髮迎風的秦風，闇菲枯槁的半張臉縮起——那是他在長長地嘆息，曾幾何時他可是活着的傳奇，而現在已經是一個糟老頭子。
秦風踏空疾馳，道：“大師，確定是這個方向吧！”
闇菲腳下灰霧凌雲，回答道：“沒錯，我敢肯定，把他們傳送出來的就是這個方位。”
秦風道：“按照我們的速度……那這裡應該已經是‘生死轉移’的臨界範圍了……”
闇菲頷首道：“下去吧！”
半空中觀察自然不及地面，何況此刻入夜已深，林霧漸濃，凌空而望更是看不見什麼東西了。
兩人悄然而落。
落腳之地是一小片丘陵，山石青巖裸露在地表。不單參天巨樹稀少，甚至連荒草和灌木也並不豐茂，就像是大自然在一整片森林中開了一個巨大的操場。
和周遭的森林比起來，這裡幾乎可成爲不毛之地。
但不毛之地有不毛之地的好處，比之森林的雲遮樹擋有的是一覽無餘的便利。
黑袍的闇菲又用兜帽蓋住自己奇異的臉，但那蒼老的步態和微顫的身體還是顯出他的衰老。
跟着闇菲的秦風看在眼裡，嘴角不禁露出一絲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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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修爲再強，誰又能逃出時光？
也許……連傳說中的聖，也不能吧！
不知怎的，秦風腦子裡突然冒出這樣的念頭，海格大師一生所求的強者巔峰——聖，其實也未必就如何無敵天下，否則這片大陸爲何不見聖的蹤跡？
遺蹟……大概不算蹤跡。
這種藏頭露尾的行徑，秦風想來總是很奇怪，地球上那些高明的騙子纔會這樣不顯山露水。
難道傳說力量的極致——聖者——會是一場騙局？
搖搖頭，把這些稀奇古怪的念頭甩出，當下的緊急的是找到阿德那幾個傢伙！
秦風動問道：“大師，有線索嗎？”
闇菲緩緩搖頭，寬大的兜帽隨之擺動，答道：“他們幾個也算機靈，這一路過來，基本看不見什麼痕跡。想必是故意用某種手段遮蓋了那個阿德的氣息，老夫一點也感應不到他的方位。”
秦風點頭，他同樣沒有發覺任何氣息：“看來阿德那小子吃一塹長一智，恐怕是知道自己血液的氣息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特意掩蓋了。而現在我們應該離他們尚有一段距離，他們的氣息一時之間無法感應。”
闇菲皺眉道：“……如此一來，如何追蹤他們？萬一被索蘭尼亞先一步……”
秦風道：“大師，憂心也是無用，既然識念感應不到只能用土辦法了。”
闇菲奇道：“土辦法？什麼土辦法？”
秦風笑笑，衝巴尼努了努嘴，道：“當然是要找到他們出發的地方，一步一步跟蹤下去。老大，拜託你了！”
巴尼心領神會，故意嘆氣道：“攤上你這樣的小弟，真是一生的操勞命哦……”嘴上雖擡着槓，巴尼卻很快地一個翻身，自秦風肩頭翩然而起，化作一道流光沒入周圍的一株樺樹內。
看到巴尼的奇怪舉動，闇菲不由動問道：“這是幹什麼？”
秦風解釋道：“巴尼的神賜天賦可以讓他直接融入草木，這個時候他近乎擁有草木神靈般的感知力，可以大範圍地探查周圍的植物。”
闇菲道：“植物？探知植物能有什麼用？”
不待秦風回答，帶着一臉笑意的巴尼自樺樹中探出頭來，大概是聽到了闇菲的問話，神秘一笑道：“植物可是很有用的，能告訴我們很多事情哦！”
秦風喜道：“你找到了？”
巴尼伸出短肥的手指，打出一個清脆的響指，道：“本老大出手，怎麼會空手而回？跟我來！”
碧色輝光的透明翅膀扇動，巴尼整個人自樺樹中脫離，呼地一聲從秦風兩人面前劃過。
側步挪移，秦風緊緊跟上。
這點速度對實力恢復大半的闇菲當然不在話下，雖然他現在仍然沒搞清楚秦風他們在找什麼植物，難不成還有什麼神奇的植物能直接告訴他們阿德幾人的動向？
不消片刻，闇菲看到秦風和巴尼專注地看着前方。
那是一株到處可見的普通侏魯帕橡木樹，手型的葉片在月光中輕輕招搖，一層淡薄的水汽從空中緩緩飄過，浸潤愛撫着蒼翠的新芽和嫩枝。
可普通仍舊是普通，平凡還是平凡。
以老法師的學識見聞，第一眼就肯定這株橡木年份不超過二十年。
這個年份的橡木彈性上好但硬度不佳，在大戶人家中連做傢俱木材也未夠格。
秦風和巴尼看得就是那麼專注，倒讓老法師一時之間有些摸不着頭腦。
可專注的人有一種氣場，彷彿聖徒所有的淨心明志。
闇菲倒也沒有打擾，過去的時光時刻告訴他，很多怪異的行爲舉止不在旁人，只是源於自己不懂而已。讓他微覺苦澀的是，現在在他面前年齡加起來還沒他零頭的兩人卻破天荒地讓他生出了無知的感覺。
靜立半晌。
似乎是終於看夠了，秦風長舒一口氣，和巴尼互視一眼後道：“基本上應該是了！”
闇菲動問道：“什麼應該是了？”
巴尼偏着頭，道：“阿德他們啊，還活着，這裡應該是他們傳送過來的出發點！”
看着小精靈一副顯而易見的表情，闇菲蠕動了一下乾癟的嘴脣，想問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難道讓他開口承認自己什麼都沒看出來？
秦風忽道：“這裡的線索也並不多。”
闇菲道：“線索？”
秦風點點頭，指着一處切斷的樹枝，表情凝重道：“其實剛纔巴尼已經感應到這棵樹被損傷過，現在都還能看到有樹汁淌出，木芯還很新嫩。這裡有一好幾個圓整的切口，想必是整根枝椏被砍掉。而這種硬度的橡木質地，做武器顯然不行，想來阿德他們必定用這株橡木樹做了一副擔架之類的東西。”
“這株橡木受損我不奇怪，”闇菲看着切口，疑惑道：“但就算是有人砍下枝椏來做了擔架，爲什麼一定得是他們？”
秦風伸出手指，指着切口道：“大師，你看，這個切口面呈現鋸齒狀，說明是好幾次切割而成。說明切下枝椏的人用的工具只能是匕首一類短兵器。”
闇菲緩緩點頭，切面什麼樣子他還真沒注意。
秦風續道：“加上這裡的位置深處森林中心，還需要匕首一類武器的人想來實力不會太強。”
闇菲頷首道：“沒錯！這種粗度的枝椏，地階以上應該毫不費勁就能折斷，根本不需要使用武器。”
秦風道：“既然如此，能夠深入這種地方，卻連折斷橡木都還需要用到短兵器切割的人，除了阿德他們我想應該也沒有別人了。”
思路清晰，論證嚴密。
闇菲不得不感嘆兩人頭腦確有過人之處。
巴尼再一次沒入草木之中。
不大一會，巴尼探出頭來道：“東面！”
小精靈既然感知到東面的草木還有少許痕跡表明阿德一行向動而行，當下三人也不多言，魔法展開的同時，三人早已從原地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