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瀹話說的,做生意哪有做官好。”,吳飛越發看盧那家光不 順眼了,有意嗆他,“我就是腦子笨,少了彎彎繞,要不我也跟着我哥混個旱澇保收的公家飯碗了。”
盧建光隨口道,“你哥在哪裡高就呀。”“在龍城市政府坐辦公室。”,
盧建光終於找到可以顯擺的地方了,點了點頭,“龍城市我熟悉,我有個黨校同學在市政府當副市長,等會你哥到了,我介紹我同學給他認識。小年輕跟着領導,容易進步。”,
一邊上吳慶榮怪異的目光讓盧建光好一陣納悶,按理他說出這句話,吳家老小要趕緊過來逢迎纔對,怎麼一個個沒反應,還傻乎乎的盯着他看。果然沒有一點政治敏感性嘛,真不知道這個大飯店是憑啥開起來,還搞得這麼紅火的。
未來親家總算說了句人話,剛纔還暗自捏了一把汗,擔心女婿吳飛和盧建光一語不合吵起來的鄭芳芳父母,鬆了一口氣。他們是莊戶人家出身,雖說這些年靠着大女兒發了家,可見官矮三分的老習慣還沒改掉,攤上盧建光這個未來親家,是既榮耀又自卑,還有點戰戰兢兢,時刻陪着小心生怕盧建光一個不滿意,就讓女兒把兒子鄭康蹬了。
“親家,盧市長髮話了,待會等你大兒子回來,叫他好好敬盧市長几杯酒。”,鄭芳芳父親鄭老實插上一句。鄭媛媛和吳越的事,鄭芳芳爲了保密也從來沒在家提起過吳越這個事實上的姐夫,所以吳越做啥的,他到個天才知道,在他看來比吳飛大幾歲的人,最多也就是在市政府當今小幹部吧。
大喜的日子,吳慶榮也不想駁了親家的面子,吳越官當得多大吳家親戚都知道,也不用他特意來顯擺,就含糊的嗯了一聲”藉口還要去招呼客人,拍拍屁股就離開了。
少了捧哏的,光是他自己來吹噓,盧建光覺得無趣”不過心裡對吳家人的看法更低了一層,看到吳飛還在面前,又懶洋洋的問,“你哥在市政府幹啥呀。”“我也不大清楚哦,總之管了一大攤子事,管着一大堆人。”吳飛已經打定主意要盧建光出洋相了,說話帶了幾分戲謔。
“喔唷,權力不小啊。”,盧建光自認找到了取樂的目標”自鳴得意的笑起來。
吳飛沒有笑,四周圍零零落落坐着的的吳家親戚也沒人笑。
“跟伯父你是沒法比的,好像我哥也是個市長吧。”似乎不敢確定”吳飛皺着眉想。
盧建光饒有興致問,“市長?龍城哪個縣級市?”,他匆匆屈尊而來,就連吳飛的姓名也沒搞清,當然也懶得問,哪裡知道吳越就是這家人的大兒子。吳越他不認識,但省內地級市主要領導變動,他還是比較關心的。
你究竟是不是水北市的副市長?龍城市長姓吳你知不知道?吳飛有點好笑的瞅着盧建光,“聽說就是龍城市。”,這一家子真是活寶”盧建光心裡也在發笑,“那了不起呀,這樣的人物,我倒要認識一下的。”
“我哥很忙,也不知道他給不給你這個機會。”吳飛冷冷回了一句”扭頭也走了。
要不是惦記着等這家人的大兒子回來,甩個臉色扳回場子,盧建光真想立刻拂袖而起,都是些啥人呀,不是陰陽怪氣就是裝聾作啞,根本不把他這個堂堂副市長放在眼裡。
繼續找茬有些不合時宜,畢竟請他來喝酒也算好意,盧建光轉而把靶子對準了未來的女婿鄭康。
“小康,我前一段時間聽你們街道辦王主任說”你的表現不算太理想呀。你不要以爲有我在市政府,你就可以在街道爲所欲爲的了。你和紅紅的事”我還要考察考察呢。”,
鄭康是個老實人,莫名其妙受了指責,也不敢回嘴,只能憋着,白淨的臉眼見着就紅了。
盧曉紅有些後悔拉上父親來參加喜宴了,上前輕輕推了推盧建光,“爸,你說些啥呢,最近小康在忙房子裝修的事,你不都知道嘛。”,
盧建光扭過頭看着女兒,“你也給我小心的,好好在區委坐你的辦公室,不要有事沒事往街道跑,影響極不好。”,
發什麼邪火,還不是這兒沒人捧你、擡你,當今副市長慣出毛病了。知父莫過女,盧曉紅清楚父親的癖好,知道和他頂下去,只會聽到更多的難聽話,也只得閉上嘴巴生悶氣。
最可憐的是鄭老實,一會看看兒子,一會又看看盧建光,一顆心吊在乎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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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的司儀把寫着婚禮進程的紙片交給吳飛,吳飛看了幾眼”“蠻好,就是這電視牆背景要換個內容。”,
“可以,可以。爛漫煙huā不用,用璀璨櫻huā怎麼樣?或者就用華夏特色的大紅燈籠高高掛?”,司儀建議道。
“都不用,我這兒有一張光盤,你們看看。”
“好好,我來放放,試試效果。”光盤插進了影碟機,出來的畫面是新聞的內容幾位德高望重的華娶元勳人物緩緩走進紫禁城懷仁堂……
一對新人穿着婚紗,踏上紅地毯,在兩旁親友的注視下穿過鮮huā搭成的甬道,登上小舞臺,接受雙方父母的祝福,可此時小舞臺的電視牆裡卻插放着新聞。這是一種怎樣的審美觀?司儀的目光從電視機屏幕上移開,投向一旁的吳飛,等着他說搞錯了這句話。
“蠻好,蠻好。對了,畫面進行到這個時候,你給我定格。”,吳飛按了遙控器,屏幕上出現了吳越攙扶懷老的畫面。
不是開玩笑,也不是拿錯了光盤?司儀努力從吳飛臉上尋找異樣,耳吳飛一臉平靜,最後司儀放棄了,管他呢,拿錢的是老大。他說什麼就是什麼,誰會跟錢過不去。
喜宴是12點08分正式開始的,要你定發,算是討個吉利。
這都快12點了怎麼吳越還沒到家?吳慶榮不時擡起手腕看錶。
“爸,哥剛纔打電話過來,說飛機降落出了點小問題,耽擱了時間他讓我們先開始。”,吳飛走過來說。
吳越發了話,那就照辦了。吳慶榮點點頭,指着吳飛,“你也別瞎忙乎了,和芳芳站到門口去迎一迎客人。我去看看鞭炮煙huā弄好了沒有。”,
一陣“噼裡啪啦”,的鞭炮聲後,喜宴拉開了帷幕。
起前一切很順利,就連盧建光也挑不出毛病,可電視牆裡出現的畫面讓他差點笑出聲來,這家人真是怪胎,結個婚整出個華夏新聞聯播啥也別放光放個音樂也比這強呀。
盧建光想笑,可邊上吳家親戚卻沒人有笑得意思,相反還一個個瞪大眼,專心致志的看着,彷彿新聞內容遠比新人好看似的。
怪,真是怪。盧建光搖搖頭,自顧自點上煙抽了起來。
“下面清新郎、新娘的父母講話。”,放這種東西,居然沒人表示異議?司儀也好生不解不過大家接受就好,他也不用解釋了。
吳慶榮不大會講話,鄭老實夫婦對着底下這麼多人有話也講不出,還是萬桂枝大方些,接過話筒講了幾句。
“好下面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歡迎我們的新人喝交杯酒。”,司儀繼續煽動着氣氛。
交杯酒喝完,下面就是大吃特吃了,司儀剛想宣佈儀式結束,就看到一位器宇軒昂的年輕人快步走過來。
“不好意思,來晚了一點。”,吳越一面朝親友們點頭示意,一面向吳飛伸手“祝福你們啊。”,
這就是新郎官的哥哥?聽到邊上人小聲的議論,盧建光不免多看了幾眼,很年輕嘛怎麼會是市長呢。
司儀看看大屏幕,再看看吳越明白了,拿起話筒,“諸位親友,這是新郎官的哥哥,他剛從新聞裡下來呢。儘管不遠千里而來,但是遲到了,總該有個表示吧,我們請他罰一杯怎麼樣啊?”,
吳家一方的親戚是不敢造次的,鄭家親戚卻鼓譟起來,“好!罰一杯不夠,要連罰三杯。”,
吳越舉起手,“可以,我認罰。不過罰酒之前,我要講幾句話。”
司儀趕緊遞過話筒,吳越沒顧上接,從隨身帶着的包裡,取出一個大紅包,“小飛,芳芳,這是我乾爸給你們的喜錢。老人家的一點心意,你們拿着。”
懷老還想起了他?這個紅包可要供着當今傳〖家〗寶的。吳飛喜滋滋的接了。
“新郎官,收了紅包不能藏着,打舁看看,有多少?”鄭家親戚湊趣的嚷起來。
吳飛小心翼翼打開紅包,抽出一點,數了數,“一千塊!”,
一千的紅包在平亭地區來說不算是多,看到底下有人沒啥反應,吳飛回轉身指着大屏幕上的懷老,“這個紅包是懷老送的”“呀!”底下驚訝聲一片,聲音響的連吳飛後面的話也沒人聽清楚。
盧建光徹底成了木雞,剛纔司儀的話已經重重刺激了他,攙扶懷老出場的年輕人竟然就是新郎官的哥哥,現在懷老還親自送了個大紅包,這更讓他陷入了呆滯。
好一會回過神,盧建光問邊上坐着的鄭康,“小康,你姐夫叫啥名字?”,
“吳集。”吳飛?盧建光懊惱的拍了拍大腿,想不到龍城市長吳越是這家人的兒子。吳越的名字如雷貫耳呀,江南官場的寵兒,原省長張中山的女婿。那怪這家人不把他這個副市長當幹部了。他前面說的話聽在人家耳朵裡豈不是滑稽的要笑死人?
“小康,你姐夫的哥哥在龍城當市長的事,你咋不告訴我?”,盧建光責怪道。
“伯父,我還真不知道。姐姐沒提起過,姐夫也沒說,我跟我姐夫也只有見過幾次面呢。”
丟臉丟到姥姥家了,盧建光暗自嘆氣,只盼着自己的說的話不要傳進吳越的耳朵。當然走他是捨不得的,如果能趁這個機會和吳越熟悉一下,對他絕沒有壞處,至於人家給不給這個臉,反正只要他臉皮厚一點就行。
小舞臺上高潮還在繼續,吳越從包裡拿出一個條幅,“這是弘老寫的,送你們。打開看看吧。”,
弘老也給他禮物了?吳飛臉上的喜色都快要堆不下了招呼鄭芳芳過來,再人小心的展開條幅、
“琴瑟和諧,百年好合。”懷老、弘老,對底下絕大多數人來說並沒有太多的感受,就算剛纔那一聲驚訝,也是因爲送禮包的老人上了華夏新聞。可對盧建光而言,這兩人的名字那就是華夏最高層的象徵,只怕接下來當今九常委來一個他也不會再感到奇怪了。不得了啊,這吳家人的背景通天了。
看到父親盯着那幅字,樣子怪怪的,已經有旁人在笑話了盧曉紅趕忙開頭吸引父親的注意,“爸,爸。”,
“嗯、嗯。”盧建光收回了目光顯得頗爲語重心長的對鄭康說,“小康,我剛纔說你幾句是爲了稱好,年輕人嘛,還得把主要精力放在工作上。對你的人品,我和紅紅她媽都是很欣賞的。你可不能做長輩的說幾句就掛在心上呦。”,
“伯父,我知道你是爲我好。”鄭康乖巧的回了一句。
“嗯。”盧建光滿意的點頭,“我看哪過了年把房子裝修好以後啊,就把你和紅紅的婚事辦了。老是兒女情長兩頭掛牽的,怎麼能幹好工作呢。”
啊,紅紅的爸爸同意了婚事,不是說還要考察嗎。
鄭康喜笑顏開的頓頓頭又看了看一臉幸福的盧曉紅,心裡樂開了huā。
“不過”,盧建光停頓了一下,“我要給你一個任務,你看,你姐夫的婚禮我參加了,等到你和紅紅結婚你也要把你姐夫一家人全請去喝喜酒呀。記住,一個不能少。”
“伯父,沒問題好我姐夫最聽我姐的話了。”,
“那好,那好親戚嘛,就要多來往,否則見面不認識多尷尬?你呢,以後也要多來平亭,最好呀,讓你姐夫帶着去龍城跑跑。你是走仕途的,多接觸一下吳市長,對你沒壞處。”,
盧建光難得的和顏悅色簡直讓鄭康受寵若驚了,歡喜的一味點頭稱光喜宴都是婆家親戚坐一起,孃家親戚坐一起,不過有一桌有些特殊,那是給親人雙方父母和兄弟姐妹留的,新人敬酒之餘也能坐下來歇一歇。盧建光是鄭康的未來的岳父,因此也被安排在這一桌上。
儀式結束後,新人在男方父母的陪伴下挨桌敬酒,一面收取見面錢(禮金歸禮金,見面錢是新人雙方長輩另外出的,也有見個面彼此認識熟悉的意思在內)。
鄭老實夫婦和吳越就往盧建光坐的酒桌走來,親家忘了盧建光的話,鄭老實記得,他也要趁這個機會,光光盧建光的面子,喜宴前盧建光的那張臉難看的要命。
“大伯,這是小康女朋友的父親,咱們水北的盧市長。”,鄭老實稱呼吳越爲大伯,這是習俗,表示對男方哥哥的尊敬,跟着女兒叫的。
“盧市長你好。”吳越伸手打了個招呼。
“吳市長你好。”盧建光站起身,“我呢只是副市長、副市長。”,
“盧市長不要客氣,站着幹嘛,坐吧,大家都是親戚。現在不是在會議室開會啊。”吳越笑道。
“大伯,盧市長說想幫你聯繫,“鄭老實沒聽清,再說聽見了也不會相信吳越是個市長,還在忠實的複述盧建光講過的話。
“老鄭,坐下吃點菜。”盧建光慌忙打岔。
吳越看了看盧建光,“盧市長準備幫我聯繫啥?”,
“沒啥,沒啥,一個玩笑,呵呵。”盧建光掩飾的笑笑,拉着茫然不解的鄭老實讓他坐下,一面又對鄭老尖說,“老鄭,人家吳市長管着龍城所有副市長呢,你說我剛纔不是開玩笑是啥?我能幫吳市長啥忙,我還盼着吳市長幫忙呢。”
吳市長?吳飛的哥哥是市長?不會吧,紅紅他爸五十多了才當了個副市長,那也走了不得的大官了,縣裡領導見了紅紅他爸,一個個乖兒子似的。吳飛哥哥多大,三十幾吧,能當大市長?鄭老實不信般的瞅瞅吳越,怎麼看也不像是市長呀。
“老鄭,龍城可不是咱們水北呀,那是副省級城市。吳市長是副部呢。”
腹部是個啥玩意?鄭老實被盧建光搞得暈乎乎的。
今天盧建光分外的對鄭老實和氣,不厭其煩的解釋,“副部就相當於副省長,老鄭你說,我才副廳,能幫吳市長的忙?”,
哎呀!女婿的哥哥是個副省長一樣大的官。鄭老實哆嗦着”屁股挪了又挪,生怕擠着吳越,那是大不敬呀。他這輩子同席吃飯碰上最大的官就只有村民小組長,現在對面是個副市長,身邊坐着個副省長,他還真不適應。
這是唱哪一齣?吳越也有些搞不明白,笑了笑,“盧市長誇張了,我職級還是正廳。”“暫時的,暫時的。”盧建光彷彿化身爲中組部的部長,很是肯定的爲吳越辯白。
“無所謂,咱們當幹部不能爲了一個級別幹工作吧。”吳越擺了擺手,“這個不去說他了,今天芳芳的父母來了,我要給兩老好好敬上幾杯酒。”吳越恭恭敬敬站起,拿了酒杯給鄭老實滿上,又給鄭老實的妻子潘葉弟倒了一點。
“市長敬酒,這個,這個一”鄭老實激動異常,這個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囫圇話。
“應該的,你們是長輩嘛。”,吳越看到鄭老實也想站起來”趕緊攔住,“晚輩敬酒,哪裡有要長輩站起來的理。”
這個土裡土氣的親家還是個寶哩,盧建光對吳越表現出的恭敬雖說不太明白,可心裡是歡喜的,能尊重鄭老實,那他以後和吳越打交道也許不會那麼困難吧,好歹他也算是長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