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得不關心呀。,恆泰看中了市區的一塊地,想拆遷後蓋高層高檔住宅樓,拆遷戶意見很大,今天我出去,把我車也堵了。要是不妥善解決好,只怕以後連市政府市委的大門也會被堵住。”
“拆遷哪有風平浪靜的,只要恆泰出得起拆遷補償費,有錢蓋得起大樓,能有什麼問題?”黎玉清不以爲然道。
吳越搖搖頭,“問題大了,這不單單是拆遷戶不滿意拆遷補償的問題,而是這塊地能不能出讓,地塊上的建築能不能揮的問題。整條巷子原本是市級文保單位,城市改造這麼多年來,一直沒動過。鬧市中心寸土寸金,爲啥原先不動。非得等恆泰出手?裡面存在哪些交易”不理清楚怎麼行?”
伸手從牀頭櫃的煙盒裡摸出一支菸點了,吳越坐起身,“還有就是恆泰和他合作者寶丰公司,做事的手段很有點下作。拆遷戶不同意他們的補償方案,就利用社會上的黑惡勢力對拆遷戶進行恫嚇和襲擾,污物潑門、半夜砸玻璃窗、無故毆打住戶,而且據拆遷戶反映的情況來看,當地公安派出機構也有意無意的充當了他們的保護傘。拆遷戶有苦不能訴,有冤不能伸,長期淤積,極容易突發過激行爲。”
“恆泰會這麼做事?他在京都商界,風評還是很不錯的。”
“天子腳下,總是有點忌憚吧。一出京都,還有啥幹不出的。”吳越笑了笑,“當然,沒有切實的證據之前,我也不能說就是恆泰所爲,不過以恆泰的背景,幫着跑腿、擡轎的應該很多,狗腿子往往比主子要狠呀。”
“吳越,這事不能簡單粗暴的處理,恆泰不是一般的公司”還是小心些比較妥當。你到了京都,先去和恆泰的老闆談一談,最好能協商解決了。”
想了想,黎玉清還是不太放心”又說,“京都的公子圈分成好幾等,你要抓緊熟悉一下,得罪一個往往就得罪一片,對你以後不利。”
“那好。”吳越點點頭,“我讓天嬌帶着去逛一逛。”
“天嬌不行,她那個瘋丫頭玩的是胡鬧圈,接觸不到真正幹事的圈子,就算認識,人家也只把她當做恃寵生嬌的小丫頭片子,看在楚老的份上”表面給她些面子,實際上,她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你去接觸這些人,是去談正事的,帶了那個惹是生非的丫頭,只會給你找麻煩。”
黎玉清嘆了口氣,嗔了吳越一眼,“我也甭想清閒了”這一趟我陪你去吧。
算起來,有些老朋友也好幾年沒見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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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飛機,吳越就直奔京都西山懷老的住處。
好久沒見吳越,寧馨兒挺着大肚子,坐在吳越面前嘰嘰喳喳沒個完一黑了、瘦了”沒以前精神啦,總之吳越就像是被拋棄的小孩,沒人疼似的。
末了,寧馨兒拉着吳越的手,說了幾句,“清姐過去了,我就放心了。我呢,還有一個多月就要生寶寶了,生完寶寶”還得幾個月不能料理你,你就一個人乖乖的吧。要聽清姐的話喔”記住不能惹她生氣。”
看着毫不知情的寧馨兒這麼說,吳越不由有點做賊心虛的感覺,趕緊轉移了話題,問起馨兒肚裡寶寶的情況。
“寶寶很健康,就是不安分,老是踢呀踢的,好像急着出來見爸爸媽媽似的。”寧馨兒的甜蜜的撫摸着肚子,低下頭喃喃,“寶寶,爸爸來看你嘍。”
往常一到京都的家,乾爸總是急着找他去談話,怎麼今天到了好一會了,還沒見他老人家露面,莫非是爲了清姐的事,乾爸不高興了?吳越有些不安,問薊風主任,說乾爸去了紫禁城,要晚些纔回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吳越作好了挨批的準備,戰戰兢兢等到了晚餐時。
寧馨兒身子沉,加之和吳越說了一下午,也乏了,吃了一點就早早去歇息了。
“小越,跟我來書房一趟。”懷蘭龍招了招手。
薊風送上兩杯茶,對吳越笑了笑,離開子書房。
“小越,少年風流但不能當正事來做,工作還是要放在第一位的。”
吳越剛想說幾句,就見懷蘭龍手一擺,“這個不談了,只要妥善處理好,以後注意就行。我讓小清去你身邊工作就是這個用意。”
不談了,這麼容易就過關了,吳越暗自鬆了一口氣。
“談談明天的事吧,明天我和老楚、老弘去參加新春團拜會,他們的意見的是讓你也出席一下,以正視聽。我考慮了一下,覺得也可以嘛。你陪着我們去見見一些老同志,彼此認識認識,給大家一個印象。我有一牟乾兒子,這是正大光明的事,無須遮遮掩掩的。”懷蘭龍摸索香菸,吳越眼明手快的幫着取了煙,又趕緊點着火遞上。
懷蘭龍吸了一口,看着吳越微笑,“你要是個丫頭,我養於深閨無人識倒也沒關係。你是個男子漢,要幹事業的,是該讓你出現在舞臺上嘍。現在是市長了吧,再往上就要副部了,在我們這些老傢伙看來,算是真正涉足政治了。一位真正的政治家,就得做好時刻站在聚光燈下的準備,趁我們都在,扶你一程,也是人之常情。”
“建國那會,我不比你大幾歲,可位置比你高多了,周圍的其他同志也大致如此,還不是照樣在一窮二白的基礎上建設了新華夏?這證明幹事並不是年齡越大越有優勢嘛。舞臺是關鍵,能力也是關鍵,唯才唯德才是科學使用幹部的標準,論資排輩要不得喲。”
“抽一根,不要冷清清的看着我一個人說話。”懷蘭龍手指點點菸盒,等吳越取了一根點了,說,“在使用你的問題上,有些同志有想法,有意見,要打破這種慣性思維,唯一的方式就是幹出成績。一號、二號來聽取我的建議”我就一句話,幹得好繼續重用,幹不好,貶職就行,我沒有任何意見。”
“乾爸,你這麼一說,我壓力大了。”吳越笑笑。
“沒壓力怎麼行,沒壓力就沒動力,就沒目標嘛。”懷蘭龍揮揮手,“我要趕你走了,你們小夫妻幾個月不見面,知心話有的嘮。我要留你在這兒呀”馨丫頭肯定要埋怨我這個不知趣的老頭子嘍。”……………………………………………………………………,紫禁城懷仁堂,今天熱鬧非凡。
駐華使節、各〖民〗主黨派領袖、非黨派社會知名人士、京都各部委主要領導、華夏人大、政務院、政協、軍委的主要領導歡聚一堂。
吳越坐上懷蘭龍的大紅旗,一路暢行無阻”直入紫禁城,到了懷仁堂門口才停下。
幾乎就在同時,楚鑫、弘正平的車也到了。稍後,華夏另外一位重量級人物葛博生也出現在了懷仁堂門前。
四老彼此寒暄了幾句,從鋪了厚厚紅地毯的專用通道走進懷仁堂。
這四人進入的排序是懷蘭龍在前,葛博生其後,弘正平、楚鑫並排在最後,這樣的安排也確如其分的表現出四人在華夏真正的地位。
以懷蘭龍、葛博生的身體狀態”還遠遠不到需要人攙扶前行的地步,不過今天,兩人身邊都出現了一位年輕的小夥子。
懷蘭龍身邊的自然是吳越,而葛博生身邊的那位,薊風主任悄悄告訴吳越,他叫葛元斌,今年三十七歲,是微山省肥東市市委〖書〗記。
這個人的出現不在吳越意料中,在他想來攙扶葛博生的應該非葛元楓莫屬。這麼看的話,葛家的培植計劃出現了變動,既然葛元楓無意仕途,那就索性重新推出家族的標杆性人物。
大概對於吳越這個人,葛元斌也久聞其名,目不斜視之餘還抽空瞥了吳越幾眼”不過令吳越訝異的是,葛元斌的目光沒啥侵略性”反倒有些友好。
吳越也報以一個微笑,還點點頭表示問好。
九大常委以一號首長爲首都在靜候四老的到來,見到四老穩步走來,迎上了幾步,問候、握手,一時閃光燈亮徹整個懷仁堂。當然,也免不了順帶和吳越、葛元斌寒暄幾句,兩人也各自應答得體。
弘毅雖說是新晉九常委之一,不過有三老的全力支持,在班子中還是具有一定的話語權,相對葛元斌而言,他對吳越的關注更多,態度也更親切,握着吳越的手,邊交談邊點頭,顯得極爲重視和隨和。
和九常委見面後,吳越、葛元斌亮相的任務就算完成子,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退到一旁不顯眼的位置坐下,彼此開始交談。
“吳市長,久聞其名啊。”
“葛〖書〗記,彼此彼此。”吳越笑了笑,實際上在今尖之前,他還真不知道葛家有這號人物。
葛元斌身子傾向吳越,“吳市長,我新宇堂弟有些愛胡鬧,你千萬不要往心裡去。從小他就這樣,我講了他多少遍,他都聽不進去。
是打圓場還是有啥目的,吳越在不清楚之前,只能敷衍,“那事啊,呵呵,我早就忘了。”
“吳市長,據說元楓堂弟還跟你有點不愉快?”
“沒見過面,或許存在一點誤會吧。”
“別跟他計較,他走的不是你我的道。”葛元斌也無意多說葛元楓,換了話題,“吳市長,濱海現在搞得不錯呀,前一段時間我帶着肥東黨政主要領導去過一次,很值得我們肥東學習。幾年前,濱海、肥東經濟上相差無幾,現在一比較,差距就明顯了。濱海康〖書〗記說,這是吳市長打下的基礎。”
“葛〖書〗記,康〖書〗記謙虛吧。”
葛元楓搖搖手,“康〖書〗記對你很推崇啊。”拿起水杯喝了一口,,“不過我現在更關注龍城在你的治下究竟會有怎樣的改變。治理一個相對落後的地區遠沒有治理一個相對發達地區來的複雜,如何保持徑濟高速穩定的增長,如何找尋新的經濟增長點,並且如何面對因此產生的諸多社會問題,這都是一個挑戰。”
吳越暗暗觀察着葛無斌,戴眼鏡、長相斯文,態度員得比較誠懇,從語調上也看不出啥不對頭的跡象。
家族只是一個起點高的平臺,一位成熟的政治家不可能躺在家族的功勞薄上吃一輩子”乾爸的話語在吳越腦子裡迴響。
他和葛家並沒有切身利益的衝突,何必如此戒備?吳越暗笑自己的小心翼翼,也逐漸適當的放開心懷。
“葛〖書〗記,你剛纔談及的問題”對於我來說也是全新的命題。我這次任命,相信你也有所耳聞,前任柏中靜因爲涉及鉅額貪腐,我是臨陣點將,說實話,既無準備,也沒有太大的底氣。目前來說,穩定爲主”我有個觀點,不能用冷冰冰的經濟數據來衡量一個地區的發展,要綜合考量”要以民生髮展爲重要考察指標。
”
“哦,吳市長觀點有些新穎,具體說說,我洗耳恭聽。”
“葛〖書〗記,你這是對我考試呀。”吳越笑着搖頭,“我也提升不到理論的高度,我的意見是,如果經濟增長和民生髮展之間不能和諧共進”寧可經濟退一步,民生進一步。執政爲民是我黨的執政綱領,也是億萬羣衆擁護的基礎,這個基礎不能動搖,只能加固。”
“有道理呀。層出不窮的羣體事件哪裡來的”就是從這些矛盾裡來的嘛。解決了這些矛盾的經濟增長,纔是良性和健康的經濟,纔是人民羣衆歡迎、擁護的經濟。”
一號首長髮表新春賀詞,打斷了兩人的交流,等首長講話結束,兩人的話題從政治轉向了業務愛好。
說起來也巧”兩人的愛好還有些相同之處,談話也越發輕鬆隨意。
“葛〖書〗記,我向你打聽一件事”恆泰投資公司的老總餘鬆一,你熟悉嗎?”吳越突然問。
“熟悉”他和我大學校友,比我低一屆吧。在徽山也搞了好幾處大型樓盤,據說銷售很不錯呀。不過肥東他看不上眼呦。”葛元斌隨口道,“怎麼,吳市長的城市開發要借重恆泰?龍城發達,恆泰不清自到,哪裡要吳市長去費心。”
吳越擡起手搖了搖,“他在龍城有一塊地,前期工作不太好,我找他談談。”
話不需要點破,吳越的語氣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葛元斌呵呵一笑,“那吳市長需不需要,我約他出來?”
“求之不得。”
以吳越的身份,找餘鬆一出來見面談話,並不是難事,他這麼說等於讓葛元斌輕鬆賣個好。
葛元斌自然領情,爽快道,“那好啊,今天不行,大年夜了。過個幾天,你等我電話吧。”
…………………………………………”………………………………………………,新年頭幾天,吳越忙的團團轉,楚家、弘家要拜訪,馨兒革爺那兒也要去,還有柳銘鵬家,柳老爺子柳雲鶴那邊也要去拜今年。
這些都還好辦,無非人累些,多喝幾杯酒而已,可黎玉清的父親黎正點名要他去,就有點尷尬了。
當然,黎正也沒挑家裡都是客人的時候讓吳越過去,吳越去時,家裡只有他、妻子張淑芬、女兒黎玉半三個。
吳越是硬了頭皮,再硬了頭皮,才踏進黎正家門的。
“哦,小越上門了。”黎正坐在客廳居中的長沙發上,帶着古怪的神色看着吳越。
吳越放下手裡拎的禮物,小聲的問好,黎正沒讓他坐,他也不便自己找椅子坐下,只得陪着笑站着。
老丈人心裡一肚子說不出的話,責怪?不妥,那是自己女兒招惹的,現在他兩人女兒也生了,懷老也默許了,木已成舟還能怪誰。笑臉相迎?也不妥,一來助長了女兒的氣焰,二來也對馨兒不公平,當姐姐的連自己妹妹的男人也要分一半,這太不像話了。所以吳越尷尬,黎正也難堪。
“老黎,小越難得上門,你這是唱哪一齣,罰站?”從廚房匆匆走出的張淑芬笑着對吳越招招手,“來,小越,坐下先喝一口糖水荷包蛋,天這麼冷,暖暖身子也好啊。”
糖水荷包蛋那是招待新女婿才用的,看來自己的妻子心裡早已把吳越當做了女婿,黎正心裡無奈的一笑,趁勢也不再板臉,“吃吧,晚飯還有一段時間呢。你先吃着,等會到我書房來。”
“到你書房去幹啥,聽你訓話嗎,訓的女兒、小越都不上家來,你才高興吧。”張淑芬索性把話撩開,“你還想怎樣,小妞妞也有了,你有本事讓時光倒流?倒流纔好呢,我女兒也不用受二遍罪。當初那個,你看中到吧,結果呢。我知道,你心疼馨兒,我這個當姑姑的就不心疼,可我是玉清的媽,有時候我也得心疼心疼女兒吧”
“好了好了,我找小越就是問問他在地方工作的情況,你東拉西扯的說起啥啊。”黎正搖搖頭,摸出煙扔給吳越一支,“你們呀,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