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會不知道呢?沐卉在心底澀笑着,那樣苦澀而無奈,就連他爲她自殘的事情她都看在眼裡,又怎會想象不到他還爲了自己做了多少不可能是他會做的事呢?
“沐卉,你知道爲什麼他會選擇一個男人生下小達嗎?因爲他覺得,小達是隻屬於你的孩子,他不希望被任何的女人奪走了你的那份獨一無二。”琳達動不了身體,但眼裡卻充滿了羨慕與幢憬,“我不知道你當初爲什麼要離開莫先生,但是,如果我有着一個這樣深愛着我的男人,我是絕不可能離開他的。已經兩年了,你也該長大了,不要太過任性。”
只有愛過的人才知道,得不到愛人信任和迴應的愛情有多悲哀無力。
“你不會明白的,若……”沐卉何嘗不掙扎,在昨天經歷過那樣的衝擊後,今天卻又是接連的衝撞,她也掙扎着無法消化,她也很痛,很想告訴自己,可以拋開一切,可是她還是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她總是活在那個陰影裡,自己隨時可能離開的陰影之中,她怕啊!
“我是不明白,不明白爲什麼你輕易得到了全天下女人都渴望得到的幸福,卻不珍惜,還要那樣的耗費,難道一定要等到失去了,才後悔莫及嗎?”琳達悲哀苦笑,是爲自己,也是爲莫允澤。
“我已經後悔了,你知道嗎,我無時無刻不在後悔着,可是不行的,我不能那樣做,我並不是真的毫無顧慮,我也有顧慮的。”那樣的表情深深的觸動了沐卉,好像看到了莫允澤悲苦交加的澀笑,淚,一滴滴的淚下,這兩天,她的淚水已經成災,卻像是永遠也流不完的一樣。
“爲什麼?”琳達皺起眉,“你有什麼顧慮,兩個相愛的人,還能有什麼顧慮,因爲關係嗎?我不相信,你會只爲了這種理由就放棄那樣深愛你的男人!”
“我可能只剩下不到一年的命了。”說不出爲什麼,沐卉就是忍不住,一口氣將心理藏了許久的話說了出來,有幾分衝動,也有幾分賭氣的味道吧,爲了她那樣的站在莫允澤的角度替他說着話,說完,便是酸澀的慘笑。
“你明白了嗎,這就是我堅持要離開的原因。”
“什麼?這是怎麼回事?”一愣後,琳達激動起來,牽扯到傷口,疼得她扭曲了一張臉,粉臉死白。
“你沒事吧?”沐卉忙按住她,“別動,你的脖子已經扭傷了。”
“怎麼會這樣的,這是什麼時候的事,爲什麼我不知道?”許久,琳達才緩了過來,臉仍是白得厲害,不過已經沒有那麼難看了。
“在我們離開的前天晚上發生的,米歇爾除了將那些逃跑的工具交給了我,也告訴了我的身體狀況。”沐卉輕描淡寫的說道,原來,將心事說出來,真的會讓人輕鬆許多。
“沐卉,你太傻了,你怎麼這麼傻?”琳達聞言,沒有同仇敵愾,反而是恨鐵不成鋼的憤聲罵着沐卉,“米歇爾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嗎?他既然想將我們賣掉,就說明他一心想整死我們,你怎麼能相信他的話?我一直都以爲你很聰明,你怎麼偏偏在這件事上卻沒個腦子?如果你真的活不久了,你覺得他會不告訴我哥哥嗎?他可能是爲了害你的,你知不知道?”
沐卉如被閃電劈中,定住了身體,懵了。
“而且,你以爲你真的活不久了,離開纔是最好的選擇嗎?你以爲只要你消失久了,你澤哥就會忘記你嗎?你澤哥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懂嗎?就算上天入地,他也是不可能讓你一個人獨自孤獨的!那樣一個全心全意愛着你的男人,你怎麼會忍心爲了那種莫名其妙的理由,傷他至此!”琳達真是失望至極,說着說着,自己也眼紅了,好像將莫允澤當成了自己,那樣的付出後,卻得不到對方的理解和重視,那樣的感覺多麼的悲涼。
“沐卉,我真的很爲你澤哥不值。”琳達輕輕的說道,“你該是這個世界上最瞭解他的人,可是,你在他身邊十幾年,卻連我這個旁觀者都看得明白的事,你竟然看不懂,或者,你只是爲了你的自私找藉口罷了,否則,以你的聰明,怎麼會看不明白米歇爾耍的花樣?就算當時不懂,難道兩年的時間你還不懂嗎?”
“或者……”琳達眼神一利,“是因爲你刻意的僞裝不明白?”
她的思緒從沒有如此清晰、靈快過,連她自己也覺得驚訝。
沐卉巨震了一下!兩年的僞裝心裡在這一刻被揭剖得無所遁形,竟無法對上琳達像是看穿一切的眼睛,無法義正言辭的反駁她的言論,心狂跳着,想要阻止她接下去的話,卻又好像在期望着她撕裂自已的僞裝,複雜得讓她自己都快要崩潰了。
琳達虛飄的笑了笑,“果然呢,我一直在想着,就算你當時是真的沒有看出來米歇爾有意害你,但正常人經過了一段長時間的沉澱,都會開始懷疑欺害自已的那個人的動機,還有告訴自已生命不長的意圖,就算是我,也會去想,米歇爾既然從一開始就是想把我賣掉,想要害我,那他是不是也騙了我,連我都會這樣去想,何況是你這樣多疑的一個人,你連我是有心接近你的事情你都知道,怎麼不會想到這一面?所以,你是刻意不去想的,對嗎?刻意自欺欺人,告訴你自已,你不知道,你只知道你只剩下了不到五年的生命,你不能回去,但事實上,你只是爲自已私心裡不想回去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和借。”是吧?!!
聽着她越來越咄咄逼人的話欲,沐卉再也坐不住,霍然起身,顫巍巍的想要後退,想要逃避,卻發現自己移不動腳步,心臟縮着,緊着,刺痛着。
“這個原因和你那天跳海自殺有關係吧,那天,而是別的原因,是嗎?”琳達雖然不能動,犀利的視線卻一直跟在沐卉的身上,“和孩子有關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