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煜回到老宅的時候,北冥夫人一直跪在祠堂祈福,眼眶紅紅的,不知道是傷心過度氣憤交加,還是熬夜熬太久了。
“姑姑。”
北冥夫人雖然年邁,但在祠堂中跪的筆直,聽到北冥煜的聲音,她面無表情朝祖先磕了個頭。
北冥煜見狀,讓一旁的荷媽拿來了香,他上了香也重重地跪在蒲團上磕了頭。
“這件事是我考慮不當,其實當時就檢查出來只是一場烏龍,不過我看你那麼高興就沒有拆穿,而且……我和樑諾都年輕,只要努力,孩子一定會有的,不急在那一時。”
北冥夫人驀地站起來,指着牌位說:“十年前我把你從雲城撿回來,含辛茹苦養大,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我唯一的願望就是給我北冥家留根苗!可你呢?醫生檢查的時候你阻擾我,一而再的欺騙我!你這麼做對得起北冥家的列祖列宗,對得起你母親麼?!”
北冥煜垂眸:“等樑諾身體恢復,我會盡快造人。”
“不必了!”北冥夫人嗤笑一聲,冷冷的說:“幾天前那賤人出事的時候我就讓李道長算了一卦,說她此次歷經生死,命格有變,你們兩個繼續在一起,只會讓北冥集團陷入危機之中,你也會性命垂危!反正沒有孩子,從今天開始,你和她就不要來往了,我給她的,也要一一收回來!”
“荒唐!”北冥煜也站起來,削薄的脣角透着淡淡的鄙夷:“李道長真有真才實學,怎麼這麼多年還只是名不見經傳的小道士?姑姑,集團的事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和樑諾一個女人有什麼關係?我不會和她斷絕來往,相反,你要侄孫,能生出來的女人只有她一個!”
“你在威脅我?”北冥夫人目眥盡裂,滿臉的震驚與不可置信:“我養你這麼多年,你居然敢威脅我?”
北冥煜嘆了口氣,放軟了語氣:“這麼多年,你說我的病只有天命之女可以剋制,你要我娶老婆,我娶了,你要我接管集團我也不曾拒絕,現在我唯一的要求只是想和樑諾好好過日子,姑姑,你能成全我麼?”
北冥夫人瞟了他一眼,忽然笑起來:“我養了十年的好侄子,爲了一個女人,居然要跟我反目?妹妹,黃泉之下,我怎麼有面目來見你?!”
“姑姑!”北冥煜眉心微皺:“我沒有要跟你反目的意思,只要你說的對,我依然會聽,只是現在集團無虞,這兩個月來我的病也沒有再發作,根本不是李道長說的那樣。”
“好!既然你想試一試李道長的預言,那就儘管去試,可要是一旦傷及集團根本,別怪我對樑諾不客氣!你非要把她當成寶,我就偏要她變成草!”
北冥夫人氣勢洶洶地說,可孱弱的身子好像一陣風就能吹倒,分明是強撐着的。
北冥煜想上前扶她,卻被老夫人甩手躲開:“荷媽,扶我去休息……再留在祠堂,我連見祖宗的臉都沒了……”
望着北冥夫人遠去,北冥煜對她的背影說:“姑姑,我會證明給你看,樑諾的命格沒有變,我的性命、北冥集團的未來都在我自己手中!”
午後,張叔送北冥煜去醫院。
北冥煜的心情不好,車中瀰漫着低沉的氣氛,張叔看他這副樣子,有些話幾番猶豫不決,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最後臨到了醫院停車場。
車子剛停穩,北冥煜從車中出來,張叔突然一下子跪在他面前:“少爺,求求你救救我女兒吧!”
“她的病情加重了?”北冥煜一直都知道張叔的女兒有白血病。
張叔哽咽着說:“醫生打來電話,說她的器官衰竭的很嚴重,身體機能嚴重下降,幾乎一場感冒都能要了她的命……少爺,求求你幫幫她……”
“沒有合適的骨髓,我也無能爲力。”
從張叔的女兒鬧出白血病之後,他一直都在派人找合適的骨髓,不過始終都沒有合適的骨髓。
“少爺,您的勢力這麼大,只要你肯全力幫忙,一定可以找到骨髓的!”張叔一個勁的磕頭,“求求您了,每天我看着她生存的那麼艱難,我就恨不得代她承受……”
北冥煜有些煩躁的扯了扯領口:“張叔,我不是萬能的。”
張叔瞬間面如死灰,癱在地上久久沒有言語,難道要他親眼看着自己的女兒去死麼?
在醫院裡好好養着,樑諾的身體逐漸恢復,臉色也紅潤起來,不似一開始那麼慘白可憐,也能夠說一些簡單的話了。
“少夫人,看來你恢復的不錯。”醫生說。
樑諾點點頭,迴應:“多虧醫生調理的好。”
那天咆哮之後,醫生說她嗓子撕裂的很嚴重,如果再不注意護理很可能就這麼啞了,那時候,樑諾才逐漸鎮定,生怕自己就這麼啞了。
可是一想到孩子,她的眼底又充滿了憂傷。
醫生走後,她呆呆的坐在牀頭看着窗外的梧桐葉,飄飄灑灑的落下,一陣冷風吹過來,她感覺到了涼意,倏忽,肩頭一重,她低頭去看卻是被人披上了一件外套。
北冥煜揉了揉她的長髮:“醫生說你恢復得不錯。”
“恩。”樑諾吸了吸鼻子,點頭說:“已經可以說話了,再養幾天應該能恢復到以前那樣……夫人她……知道孩子沒有了麼?”
北冥煜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瞳眸,沒了以往的光彩。
“已經知道了。”
“那……她還好麼?”樑諾低沉的聲音盤旋在病房中,她下意識的攥緊被子:“是我的錯,是我沒有好好保護寶寶,辜負了夫人這幾個月來的期盼與信任。”
“沈幽要對付你,你也是受害者,姑姑她比誰都明白。”
樑諾苦笑一聲:“不知道以後該怎麼樣面對她……夫人剛開始知道我懷孕的時候,可高興了……”
“我在外面買了一套公寓,離你學校也很近,以後你搬出老宅,不用擔心怎麼面對姑姑。”北冥煜淡淡的說,但暗中卻隱藏着一絲命令的語氣。
樑諾訝然的扭頭望着他:“這怎麼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