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柏寒默默無語,來到牀前,複雜的眼神,靜靜地凝視着毫無生氣,躺在牀上的人兒。||像以往那樣,他昨天晚上抱着她睡了一晚,她窩在他懷裡,睡得很沉很香也很踏實。爲了讓她的睡眠得到補充,他抱着她連動都不敢動一下,生怕把她擾醒了。如果不是有些事情要處理,他會一直抱着她,直到她醒來。
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鄴柏寒啞聲告訴她:“我給你的爸爸媽媽打電話了,估計他們一會兒就會趕過來。”
她當然清楚,他嘴裡所說的爸爸媽媽,是指養了她近二十年的汪守雲和劉敏珍。不用猜,他的用意很明顯。汪小雨吞嚥一下,潤了潤乾枯得冒青煙的喉嚨,恨恨地說:“不管你用哪種方式,都別想將我趕走!”
她堅信,他昨晚的一切,是故意做給她看的。儘管按他所說,他跟欣怡姐早在美國就有了那種關係,但是,不知道爲何,她就堅信昨晚上的一切是一場戲。
昨晚的嚎啕大哭,令她的嗓音,顯得極其粗重、吵啞,鄴柏寒聽在耳裡,既心疼,也難受。瞧着她固執的小臉,鄴柏寒長長的,發出了一聲嘆息,隨即一屁股坐在牀沿上:“小雨,別這麼固執好不好?你站在我的角度,認真地想一下,如果你是我,你該怎麼做?
“我會原諒一切,然後,一起好好地幸福生活,嗚嗚……”說着,汪小雨又傷心地哭起來。是的,換作是她,她肯定會放棄仇恨,像媽媽當初原諒表姐一樣,原諒一切。
“可是,我做不到。”因痛苦,鄴柏寒一張酷臉,猛烈地抽搐了幾下,“自得知你的身世,我每一次看到你,我的腦裡就會不受控制地想起那賤人,想起我媽媽以及貴叔貴嬸他們血肉模糊的樣子,前幾天,我就跟你說得很清楚,我和你不可能了!”
“不,我不要你扔下我!嗚嗚……我說什麼,也不放手!嗚嗚……”汪小雨哭着,猛然爬起身,好似他馬上要離開一般,撲進去將他死死抱住。在經歷了不是劉敏珍的親生女兒,經歷了迫婚、經過了那樁慘禍之後,他,就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他就是她溺水時,一塊浮在水面的巨大浮木,這塊浮木,給她安全,給她希望,還給了她無限的幸福與快樂,現在,卻要她撒手,她不想放手啊……
“我……我今後不會不管你,咱倆……咱倆還是朋友……”鄴柏寒聲音艱澀,說着這番話。因爲這番話,他不知道能不能做到。
“我不要,嗚嗚……我不要做朋友!嗚嗚……”汪小雨帶着任性,要他懷裡哭喊,“我不要做朋友,我要做夫妻,嗚嗚……我要你愛我、要我……嗚,嗚……我要跟你生孩子,生好多好多孩子,嗚嗚……我不要做朋友……”
“不,我決不能讓我的孩子,也流淌着那賤人的惡毒的血液!”
“那……那我不生,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麼都可以犧牲。嗚嗚……”
面對汪小雨任性的哭泣,鄴柏寒只能夠默默無語,他沒有想到,昨晚犧牲了那麼多,這小東西卻還這麼固執,不肯答應分手。
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樓臺傳來了門鈴聲,他捧起她的哭得一塌糊塗的小臉,定定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想說什麼,最終什麼也沒有說,站起身徑直走向房間門。
“小雨,你爸爸媽媽他們來了,你收拾一下到樓下來。”在敞開的房門口,他揹着身子說了一句,便急匆匆下樓開門去了
昨晚,汪小雨離開之後,汪守雲一回到家,劉敏珍就將小雨已得知自己身世的事情,告訴了老公。夫妻倆人做夢都不會想到,小雨的身世,會被鄴柏寒調查了出來。這鄴柏寒一知道,豈能夠放過小雨?以他的冷酷無情,只怕他們全家,都會和小雨一起遭殃。
夫妻倆擔憂了一晚,原想等天亮後,打電話問問小雨的情況,沒想到起牀不久,他們就接到了鄴柏寒的電話。雖然,鄴柏寒在電話裡很客氣,但出了這等大事,他們不敢保證,鄴柏寒不進行瘋狂報復呀。
鄴柏寒打開門,對他倆點了點頭,做了個請進的動作,便將魁梧的身子閃到一邊。
夫妻倆戰戰兢兢,坐不是,站不是,尷尬地站在客廳中央,等待鄴柏寒的發落。
瞧着眼前這對夫妻,鄴柏寒心頭很不是滋味,嘆了一口氣,指指客廳裡的沙發,請倆人坐下來再交談。記得前段時間,因爲小雨,他敞開心扉接納了這對貪財的夫妻倆,還誠心誠意的喊了倆人爲爸爸媽媽,孰料……
不管怎麼說,他倆養育了小雨二十年,看在小雨的份上,這一次,他絕對不會虧待他們汪家。
“柏……柏寒,妍麗的事,真……真對不起!”汪守雲搓着雙手,結結巴巴開了腔。
“今天我請你倆來,是想說一說我跟小雨的事情。”鄴柏寒開門進山,直奔主題。“小雨是她女兒的事,以前是不知情,現在既然知道了一切,我和她沒有可能再生活在一起了。我想請你們勸勸小雨,也希望你們能夠理解我的心情。”
“這個……這個我們能理解……”夫妻倆人同時說道。換作任何人,在得知自己的妻子,竟是殺母的仇人後,恐怕都難以接受,都難以再生活下去了。
“如果你們有什麼條件,請儘管提,只要辦得到,我一定會盡力而爲!”小雨的信用卡里,他已經給她存入了一筆鉅額,這筆錢,恐怕她花一輩子,也花不完。
“我……我們沒有任……何條件……件,有的,就……就是歉意……”汪守雲發自內心地道着歉。爲娶小雨,他曾花了一千萬,這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是啊,我們沒……沒任何條件,上次工廠,也多虧是你幫忙,我……我們實在是對不住……”劉敏珍就是再想錢,事件到了這一步,也不敢貪財呀。
“小雨的事……”鄴柏寒正說着,汪小雨穿着睡袍,跌跌撞撞跑了下來。
“爸爸,媽!”看到汪守去和劉敏珍,汪小雨先傷心地哭着喊了一聲,之後,情緒激動喊叫起來:“爸、媽,你們不要聽他的話,我不會跟你們走的。”
接下來,任這對夫妻怎麼勸,汪小雨就是鐵了心的不走!面對固執的汪小雨,一向強勢、霸道的鄴柏寒,除了唉聲嘆氣,別無他法。
就這樣,鄴柏寒輸給了汪小雨。他輸,不是因爲她的固執,而是輸給了他對她刻骨銘心的愛。
她的固執,他多的是法子對付,只要狠下心來,隨便使上一招,汪小雨就會乖乖的離開。但是,面對自己對她的愛,他卻無法戰勝,因爲,他實在狠不了那個心。
和吳欣怡的事,鄴柏寒暗自悔死。那天她站在門外不離去,令他發狠地跟吳欣怡動了真格的,原以爲傷她心、觸她底線,她就會離開,可結果,將她傷得體無完膚了,她還是不願意離開。他萬萬沒有想到,他的寶貝對他的愛,竟然這麼信任,當他道出和吳欣怡在美國就有染時,她卻還是堅持他在演戲。她的堅持,令他感動,也震撼,同時也汗顏,他齷齪的行徑,將倆人之間刻骨銘心的愛,給徹底玷污了!
瞧着她傷心欲絕,抱着雙膝坐在地上痛嚎的樣子,鄴柏寒的胸口像有把刀子在攪拌,當時他就想,從今往後,再也不做傷害她的事,她痛的同時,他也痛。
接下來,鄴柏寒就採取了任之的態度。他想堅守,就讓她堅守吧,只是,他不會再回這個家了。汪守雲和劉敏珍走後,他衝着一臉空洞靜坐沙發上的她,默默地看了她一會兒,咬牙,跨出了家門。
在昏昏沉沉中,又過去了三天。一大早,汪小雨躺在沙發上醒來。她目光透着茫然,瞧着窗外在樹頭上嘰嘰喳喳歡唱的鳥兒,她心裡羨慕極了。
一連這些天,這張寬大的沙發,就被她當牀在使用。她不想回樓上的臥室睡覺,諾大的牀上就她一個人,孤單,會讓她忍不住去胡思亂思,去想在這牀上發生的一些幸福過往。
至於那晚看到的一幕,她則像鴕鳥一般,縮着腦袋不去想。也許是她太天真,太相信世間的愛情,再或許,經歷這麼多之後,她對他太過信任,儘管那齷齪的一幕,真真切切在她面前上演了,但是,她卻始終認爲那是一齣戲,一出要趕她離開的戲。
發了一會兒呆,汪小雨從沙發上爬坐起來,洗罷口臉,換了身衣服,她才慢騰騰出門,朝公交車站走去。
看到門外的女兒,劉敏珍鬆了口氣,這孩子性子倔強,她真擔心,這倔傢伙做出傻事來。
“媽,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瞧着劉敏珍眼裡泛着的淚光,汪小雨努力擠出一絲笑容。
這些天,媽媽幾乎天天打電話來,希望她回家住幾天,散散心。雖說以前,媽媽對她不如姐姐好,但媽媽還是關心她、愛護她的。
“嗯,媽放心。”劉敏珍含淚,欣慰地點點頭。
沒錯,詩詩是她親生的,可詩詩從來沒有像小雨這樣,替她這個做媽的着想過,家中有錢無錢,這孩子從來不管,春節那段時間,工廠都停了產,但她的花銷,每月一分不少照樣要給她。
“寧寧呢?”汪小雨問着,擡眼看了一下樓上。今天,她想把一切都告訴寧寧,讓寧寧知道,這個世上除了哥哥,還有她這個親生的姐姐。
“她在樓上看孩子,你嫂子有個要好的姐妹結婚,一早就趕過去幫忙去了。”
“媽,我想今……今天就跟寧寧把事情說開,您說行嗎?”
“說吧,反正遲早要知道,寧寧知道你是她的親生姐姐,也許會開心一些。”劉敏珍嘆口氣,贊同小雨的做法。唉,這個死妍麗,自己不爭氣,生的兩個女兒,卻個個這麼懂事乖巧。
寧寧得知一切,起先有些不信,因爲這太具戲劇化,後來,就抱着汪小雨,欣喜萬分地哭開了。
汪小雨將寧寧擁在懷裡,也哭了。爲了寧寧,她必須堅強起來,今後,她不會再哭了!
“小表……”姐妹倆相擁着哭了一會兒,寧寧擡起淚眼,剛一出聲,又連忙改口:“姐姐,我……我能不能跟你住一塊兒?”
“這個……”汪小雨有些爲難,眉頭擰了擰。她是姐姐,理應挑起重擔照顧她,可現在這種局面,她怎麼能讓寧寧跟她住在一起?
“是不是怕哥哥罵?”
“不……不是,姐姐現在……在外面補習英語,還有,姐姐開學之後就住校了,根本沒有時間來管你,你就……就跟姨奶奶他們住在一塊兒,姐姐一有時間,就過來看你。”
“姐,哥哥他……他是不是打你了?”那天,汪小雨脣角的淤青,給寧寧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仰望姐姐的眼神,滿含着她這個年齡不該有的憂傷。
“沒,沒有!哥哥很愛姐姐,他不會打姐姐!”
“可是,姐姐那天的傷……”
“哦,那是姐姐做衛生,不小心在樓梯上磕碰了一下。”寧寧太少,這些殘酷的現實,儘量不要讓她知道。
檢查完寧寧的暑假作業,吃罷午飯出來,已是下午兩點多鐘。在公交車站,汪小雨突然萌發一股衝動,她想去鄴氏大廈,去公司裡找他。
這件事已經發生上十天了,而她,只是在家靜靜的等,從來沒有主動去找他勾通過,所以今天,她要去找他!
趁着那股子衝動,汪小雨毫不猶豫跳上車,然後,直闖二十八層董事長辦公室。
“哎哎,我說小姐,你有……有沒有預約?”擋住她的,還是上次那個二十多歲的俞秘書。俞秘書見她直闖,態度自然不會很客氣。
“對……對不起!”汪小雨臉一紅,剛剛太過沉迷,根本沒有想到見他,還需要通過秘書這一關。
“這麼說,你沒有預約了?”
“沒,沒有……”
“那不好意思,請回吧。”俞秘書的臉,一下子拉得老長,剛剛隱現的一點點笑容,瞬息間逃到了爪哇國。
“小姐,麻煩你進去通報一聲好嗎?就說汪小雨想見他。”
“對不起,這種情況每天太多了,我不可能去通報。如果你想見他,請先到我這兒登記預約吧。”
俞秘書一副公事公辦樣子,毫不通融。汪小雨伸長脖子朝裡張望了一下:“陳助理不在嗎?”
聽到提到陳助理,俞秘書拿眼,重新將汪小雨上下打量了一番,可在她的印象中,眼前這位漂亮的小姐,好像從來沒有見到過。
既然這位小姐連陳助理都知道,還是不要做得太過份了。俞秘書露出一個職業性的淡笑,說:“陳助理不在,外出辦事去了。”
汪小雨一臉失落,走吧,她心裡有所不甘,不走吧,可又……以前,她是鄴家的少奶奶,可以直闖,再或者,可以理直氣壯的告訴這位秘書小姐,而現在呢?她還是他的妻子嗎?
正在猶豫着走或不走,這時候,卻從她的背後傳來一聲驚詫的喊聲:“少奶奶?”
聽到喊聲,汪小雨猛然轉身,看到鄭剛,她險些哭了,咬咬牙,硬是沒有讓眼淚水涌出來。是的,從今後,她不讓自己再哭了。 她吸吸氣,輕聲對鄭剛說:“鄭剛,我想見他。”
“嗯,你在外面等一下,我進去問問少爺再出來。”鄭剛說着,徑直往裡走,他見少爺,自然不需秘書的通報了。
少爺愛少奶奶,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正是因爲太愛,少爺纔會如此痛苦。
少奶奶?她是董事長夫人?也就是上次的那位高中生?俞秘書的眼神,瞬間變得不安起來。經鄭剛這麼一喊,俞秘書才發覺,面前這位年輕的漂亮小姐,的確是上次那個不起眼的高中生。記得上次,陳助理還爲此訓過她。
其實,這也不怪俞秘書沒有認出她來。自從衣服被死太監扔掉,汪小雨的形象得到了徹底改善,現在的她,已經完全不是當初那個高中生的模樣了。
不出兩分鐘,鄭剛匆匆走了出來。他一臉歉意,來到汪小雨面前:“少奶奶,少爺他……他……”
胸口一陣緊揪,汪小雨的眉頭,因痛不禁擰在了一起。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哦,沒事,我……我走了。”
不想讓鄭剛看到她眼裡的淚,話音一落,汪小雨轉身就朝室外走。
她不走能怎麼樣?大叫着往裡硬闖嗎?
少奶奶的樣子,太可憐了!鄭剛嘴脣囁囁嚅嚅,終是不忍,衝着單薄的背影,大聲喊了句:“少奶奶,少爺他是愛你的!”
是的,我知道,我知道他愛我!汪小雨淚水滂沱,急匆匆閃進了電梯。
鄭剛呆望着電梯,目光充滿同情與憐惜。雖說他的爸爸媽媽,也是妍麗那個惡毒的婦人害死的,但對少奶奶,他卻怎麼也恨不起來。少爺這樣絕情,他能夠理解,如果換成是他,他百分之百也會這樣做。
連連吸了幾口氣,猛一轉身,卻發現少爺居然站在他的背後。不知道是少爺的突然出現,把他嚇着了,還是因少爺眼中閃光的霧氣,將他震撼住了,鄭剛的身子,情不自禁哆嗦了下:“少……少爺。”
汪小雨的背影,透着濃濃的沮喪和失望,看上去那麼傷感、那麼落寞,且,那麼的令他心痛。鄴柏寒默默盯着緊閉的電梯,直到下去的電梯,帶着兩三個男女重新上來,他像猛然醒悟似的,轉身回了裡間的董事長辦公室。
他的小寶貝,看上去清瘦了很多!
當晚,鄴柏寒應酬回來,已經過了十一點,怕躺上牀胡思亂想,他徑直來到辦公桌前,將那堆成小山的文件夾,一個個的審閱起來。
小山包處理了一半,鄴柏寒的兩眼,便疲乏得睜不開了,看看手腕上的時間,已經指向凌晨兩點。他扔下簽字筆,起身去了裡間的套房。
事情一想清楚,他就沒有再洶酒,吃了三天的藥,胃基本恢復正常。爲了讓自己的心,徹底平靜下來,他把家中的電話以及她的手機,全部設置成了拒接,設置之後,連同她的短信息,他也收不到了。
然後,他就拼命工作,將自己累得渾身疲乏,回到套間,倒頭就睡,儘量不去想那些煩心的人和事。他希望,今天晚上也能夠做到如此。
可是,你越是這樣希望,老天就偏偏不讓你如意。不知道是因沖澡,將他濃濃的睡意衝跑了,還是白天,那個令他魂牽夢縈的人兒來過,鄴柏寒躺在牀上,卻怎麼也睡不着。他黑眸精亮,仰望着天花板,腦裡閃現的,全是她那副傷感、失落的背影。
不自覺的,伴着胸口一陣痙攣般的扯痛,鄴柏寒渾身的骨頭,都痠痛起來。緊接着,那股想要回家的衝動,便開始狂想地衝擊着他全身每一根神經和每一個細胞。他緊握拳頭,拼命隱忍,他知道,只要忍過這一陣,就會好一些。可是今天,他卻就像犯了毒癮的癮君子,那怕他拼盡了全身的氣力,也無法將那股狂熱的衝動打壓下去。
該死的!他惱怒至極,一躍從牀上爬起來,然後咬緊牙關,腳步焦躁在房間裡轉了幾圈後,猛然拉開房間門,身子,猶如一陣強暴的勁風,狂卷着消失了。
我要回家,那怕僅只偷偷的看她一眼,我也要回去!
一路狂飆,回到鏡湖湖畔的豪宅的時候,也不過凌晨三點半點。車剛一駛進院落,遠遠的,鄴柏寒就瞧見客廳透出了幾絲亮光。她還沒有睡?還是忘了關燈?
銀色的阿斯頓.馬丁,沒有駛進車庫,而是直接停在院落中。他想神不知,鬼不覺地看她一眼,然後,再悄無聲息地離開。
站在客廳門前,鄴柏寒猛抽了一口涼氣,才輕手輕腳走了進去。不想發出聲音,他在玄關處,脫掉皮鞋,就那樣,穿着一雙白襪踏進了客廳。
他沒有停頓,徑直走向樓梯,上了兩個臺階,他心中一動,然後一個猛然轉身,果然,小東西躺在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