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兩分鐘,拿他證件的那位警察,就帶領着兩位警察匆匆趕了過來,其中,年紀稍大稍胖的那位,是縣公安局的李局長,年齡稍爲年輕一點的,姓許,是刑偵科的科長。
雖說局長和科長都來了,但他們還是抱着質疑的態度,將宋開陽審視了一番,纔出聲詢問。其實,這也怨不得他們。他們,一個山區縣城的警察,何時見過國際刑警?而且,還是美國那邊來的國際刑警,就是李局長也沒有見過呀,更何況,宋開陽的警銜那麼高,像他這麼厲害的人物,怎麼可能跑到他們山區縣城裡來?
宋開陽有些不耐,但對他們的質疑,他也能夠理解,只是因爲他太擔心裡面的鄴柏寒了,所以才顯得煩躁了些。
再次吸了口氣,宋開陽儘量放平口吻,要他們跟省廳刑偵處的王江處長聯繫。王江處長,那可是他們在省廳開會時,坐在主席臺上的領導啊,李局長和許科長一聽,驚掉了大牙,倆人交換了一下眼神,李局長趕緊拿出手機撥打。
等打電話證實後,李局長和許科長的態度,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王江處長几乎是命令的口吻,要他們對面前這位美國來的國際刑警,全力配合、全力給予支持。於是,他們又是點頭,又是哈腰的,將宋開陽和餘倩倩放行了。
餘倩倩一直默默站在宋開陽的身邊,剛剛的一幕,她自然聽得清楚,看得仔細。本來,她對宋開陽就有好感,此刻,宋開陽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子晉升得比偉人還要高大了,看他的眼神,充滿“膜拜”。老天,鬧了半天,他是國際刑警!
現在,她終於明白了,死太監爲什麼死活不告訴汪小雨了。只是這個時候,餘倩倩那裡還有心思去深究這些問題,急匆匆跟在宋開陽的身後,一起踏入堂屋。餘倩倩的腳,剛一邁進去,就感覺一陣刺鼻、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向她迎面席捲而來,她不自覺就用手將鼻子和嘴巴掩上了。
幾乎同一時間,餘倩倩和宋開陽發現了一臉虛弱,坐在堂屋裡的汪小雨。汪小雨嚴重暈血,這麼濃烈的血腥氣,她肯定受不了啦。她前腳踏入堂屋,後腳就頭冒冷汗,臉色蒼白,要不是鄴柏寒及時發現,恐怕暈倒在地了。於是,她被鄴柏寒強制性的,留在堂屋裡。
宋開陽以爲汪小雨受不了這種血腥場面,便沉聲對餘倩倩說道:“你把小雨扶出去,之後,你倆都不準再進來了!”
這種血雨腥風的場面,像她們這樣嬌嫩的女孩子,怎麼受得了?
餘倩倩應話的功夫,已把還在冒冷汗的汪小雨,攙扶了起來。
汪小雨站起身,穩了穩搖搖欲墜的身體,對一臉關切的宋開陽,吐出一聲很虛弱的拜託:“柏……柏寒就拜託你了。”
此時,汪小雨恨死自己暈血的毛病了,在死太監最需要力量、最需要支撐的時候,她卻不能夠陪伴在他左右,而且,剛纔還讓他分心,把暈眩得不能邁步的她,抱坐到椅子上,還紅着兩眼強令她,不准她靠近房間半步。
宋開陽目光嚴峻,重重地點點頭:“放心,我會的!”
等倆個女孩子的身影消失在堂屋門口,宋開陽才一臉沉重,閃身進到房間裡。只見鄴柏寒雙膝着地,跪在牀邊,兩隻手,緊緊抓住露在白色單子外,母親早已僵硬了的手,赤紅的兩眼,除了痛,卻無半滴眼淚,表情,茫然而又癡呆。
宋開陽走過去,默默地,兩手分別置放在他肩膀的兩側,爾後扳住他的雙肩,重重的,重重地抓握了兩把,才啞聲吐出:“請節哀。”
跟鄴柏寒生死之交這麼多年,唐媽媽在鄴柏寒心目中的份量,他最清楚。唐媽媽曾“投海自殺”死過一次,那時候的鄴柏寒,以爲再也見不着自己的媽媽了,沒想到在他離開柳城去美國的前一天,他從海火中救出的人,竟然是他去世一年多的媽!嘗過失母的痛苦,當再次復得母親,鄴柏寒是何等欣喜啊。他曾發誓,一定要讓他的母親好好的活,活得幸福、活得快樂!後來,爲了救治生病的母親,也爲了讓母親好好地活下去,走投無路之下,他把靈魂交給了魔鬼(加入黑社會)。
“我要親手宰了他!”從牙縫中迸出的聲音,低沉沙啞,且充滿了殺氣與恨意。
“好,我幫你,咱倆一起將他宰了!”宋開陽沉聲迴應,雙手,在鄴柏寒的肩頭再一次重重握了握,好似在給他一個肯定的答覆。是的,如果布森被他再次逮住,他不惜毀掉自己的前程,也決不會再把這惡魔送入監牢了,他會直接將他宰殺,讓這個惡魔永無機會再逃竄了。
接下來,宋開陽陪着鄴柏寒默站了一會兒,之後他帶上手套,將幾個房間的情況查看了一番。兇殺現場,幾乎全部被破壞,所有受害者的屍體,都被警方用白色的布單子蓋上了。從現在的情況分析,作案者應是兩人,而且毫無打鬥的痕跡,這說明,作案者下手極其迅速、果斷。
作了一番查看,宋開陽心中大致有了底,然後來到堂屋,結果李局長和許科長,以及其他幾個警員都在堂屋裡,好似在商談什麼,見宋開陽出來,李局長趕緊起身相迎。宋開陽也想聽聽他們的意見及看法,於是便參與進來,與他們一起探討起來。
“據初步判斷,我們認定作案者應該爲熟人,因爲現場沒有打鬥的痕跡,進屋就作案,說明案犯對室內的情況非常清楚。另外,現場也並無翻找的痕跡,由此,我們排除了爲財謀命。”許科長恭恭敬敬,向宋開陽闡明他們對整年案件的分析及判斷。
宋開陽點點頭,因爲現場的情況,的確是這樣。
許科長停頓片刻,接着又說:“我們初步定爲尋仇報復,現在,我們已經圍繞肖月英老倆口、以及他們的子女平時所結下的怨仇,在展開調查。”
關於布森的情況,宋開陽本想告訴他們,但是布森又牽扯着黃萬青,而黃萬青的案子,屬於最高機密,目前,對面前的這些警察,絕對不能夠泄露絲毫半分。
沉吟半響,宋開陽向許科長提出:“許科長,不知道能否將小鎮這幾天賓館住縮的登記情況,調出來給我看一看?”
“這個……這個沒有問題。”許科長他們,一直圍繞着熟人在分析,根本就沒有想到要查詢賓館的住宿登記情況,此刻,就算他跟面前的這位國際刑警意見有分歧,他也會極力配合,大不了做些徒勞的工作,他們也不損失什麼。
爽快應允,許科長立即派出人手,要他們去調賓館住宿的登記名單,好在,小鎮大大小小的賓館全部算上,也就三到四家,查起來也很容易。
在等待賓館登記名單調來的這個期間,鄭剛駕駛黑色賓利,從柳城趕了過來,看到被血刃的雙親,他的悲痛,可想而知。看過父親,便又哭嚎着來到了他母親與老夫人的房間裡。他掀開白色的布單,將母親和老夫人瞧了瞧,之後,伏在鄴柏寒懷裡,像個孩子似的放聲悲嚎:“少爺……”
鄴柏寒從開始進來,至此時,他紅紅的眼眶裡,沒有流過一滴淚水,可此刻,他攬着鄭剛的雙肩,聽着鄭剛悲痛的哭喊,鄴柏寒的淚水終於從赤紅噴着血的眼眶中,不受控制的大量涌了出來。於是,手臂緊攬着比自己年小近十歲的鄭剛,鄴柏寒發出了一聲催人淚下的悲嚎,悲嚎聲低低的,悶悶的,壓制着從喉間發出的聲音,聽起來格外令人悲痛。宋開陽及在場的幾個警員,都止不住,陪着他一起,涌出了悲傷的眼淚。
他的母親曾經死過兩次,而這一次,卻是真正的永遠離開了他。記得從火海救出母親時,他就曾立誓,一定要母親好好的活,活得快快樂樂的。所以,他萬事都依順着母親,就連娶汪小雨,也是爲了不拂她老人家的意,才違心地同意了。可是沒想到,因爲他的疏忽,因爲他錯誤的以爲,他還是沒有能夠做到,讓她老人家壽終正寢。母親乃至其他的五條人命,都是因爲的他緣故,才令他們慘遭布森的毒手,說白了,他就是引起這樁血案的罪魁禍首!
自責、悲痛、還有濃得劃不開的憤恨與仇恨,充斥着鄴柏寒的整個心房。他暗暗發誓,他一定要逮到布森,然後親自動手,爲這無故慘死的親人們,報仇雪恨!
鄭剛到了沒有多大一會兒,殯儀館的車就來了,因爲案件剛展開調查,在毫無眉目之下,遇害人的屍體,還不能夠拖離他們的轄區,現在,只能暫且停放在當地縣城的殯儀館中,等案件有了一定的進展,才能讓其家屬拖走。
蒲林鎮鎮政府,爲遇害死者的家屬,安排了簡單的午餐,可是他們這些人,誰能夠吃得下?
汪小雨剛纔被餘倩傅攙扶出來之後,暈血的感覺,就慢慢減輕了。暈眩的感覺一減輕,悲傷就毫不客氣,朝着她的身心狂卷着肆虐而來。剛纔,怕她的情緒影響鄴柏寒,她拼命隱忍着,不讓自己哭泣。此刻,鄴柏寒不在身邊,她就趴在餘倩傅肩頭,失聲痛哭起來:“倩倩,媽媽怎麼會……嗚嗚,這麼善良的人怎麼會這樣啊……”
短短几個月的相處,老人給予了她太多太多,她從老人的身上,體會到了什麼是母愛,什麼是嬌寵,什麼才叫善良,什麼才叫寬容。汪小雨邊哭,邊想着老人待她的好,邊想着貴叔、貴嬸的老實本份,於是她的哭聲,便越發的傷心,她感覺,這短短的幾個月,她從他們身上體驗到的關愛,超過了十九年來的總和。至於,他們爲什麼會慘遭毒手,她一點也不知情,只覺得老天太不公平,怎能讓這麼慈善的媽媽,是這種結果啊。
餘倩倩陪伴在她身邊,默默地陪着她流眼淚,此刻一切安慰的話都是多餘,後來殯儀館的車來了,汪小雨傷心的哭泣,才止住了。
屍體拖走之後,鄴柏寒滿臉悲傷走了出來,汪小雨見狀,起身奔過去,撲進了他的懷裡。面對撲進懷的人兒,鄴柏寒兩眼紅紅的,給了她一個緊緊的擁抱。從今往後,懷中的女人便是在世間唯一的親人。他知道,母親最大的心願就是要他娶小雨,愛小雨,讓小雨給她添上幾個孫兒孫女。
對於這些,他會讓母親放心,懷中的小雨,在經歷幾個月的摩摩擦擦之後,他早已經愛至靈魂、愛到骨髓。只要小雨願意,他會讓她爲鄴家,爲母親,也爲他倆之間的愛,生上好幾個孩子。
母親生前雖然沒有能夠體會到兒孫滿堂,但他保證,他會讓母親泉下如願,他和小雨,及他們的孩子,會永遠幸福,永遠快樂。
蒲林鎮特意爲他們準備好的午餐,但他們幾個誰也沒有吃上一口。之後,一行人便來到剛成立的重案組,想多瞭解一些情況。
鄴柏寒對於蒲林鎮來說,是一個十分重要的人物,可以說,蒲林鎮落後的經濟狀況,可以因鄴柏寒的一句話,而徹底發生改觀。
如今,他的母親在他們的地盤上慘遭殺害,當地政府肯定非常重視。再說,一夜間六人同時慘遭殺害,像這麼重大的案件,在整個柳城乃至全國,都是罕見。
到達重案組之後,宋開陽和鄴柏寒兩人,便被迎進到裡間的會議室,與重案組的領導們一起,商討商議,其他幾個人則留下在接待室裡稍作休息。
他們到後不久,賓館提供的客人住宿登記名單,就被前去調查的警員呈交了上來。來小鎮住宿的客人並不多,宋開陽在這些名單中,一眼就看到了妍麗的名字。
混蛋!不知是罵自己,還是罵妍麗,宋開陽看到名單後,脫口罵了一句。
每人一份的住宿登記名單,鄴柏寒也是一眼就看到了妍麗的名字。於是,他的臉色,不僅是鐵青,更多的,則是陰森可怖。
妍麗這個賤女人,難道真的是你嗎?緊握名單的手,背上的青筋凸得似要頂穿皮膚。對驚異盯着他的目光,鄴柏寒緊抓名單拼命的隱忍,忍得手發抖,腿打顫。
在未經證實之前,一切都不敢確定。宋開陽將妍麗作爲重要嫌疑人圈了起來,隨後報給了重案組的領導。李局長立即下達命令,要許科長圍繞妍麗住宿,展開一系列的調查。
很快,短短一個下午,案情就有了一些眉目,據賓館的服務員講,當晚妍麗要了個大套,跟她一起的還有兩個男人,小鎮賓館,每日住宿的人極少,再加上妍麗美麗的長相及高貴的氣質,所以,給這位服務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另外,據村子裡的兩位鄉親講,妍麗昨天白天,曾拎着禮品一路詢問去了肖月英的家。
這就對了,兩個男人,跟現場分析的極爲吻合。因爲妍麗白天的摸探,所以,晚上的血刃纔出奇的順利,沒有任何的打鬥。
宋開陽根據賓館服務員的描述,很快把布森和劉雲逸的相貌勾畫了出來,那兩個服務員見了,連連點頭稱是,說畫得像極了。
得到服務員的肯定,宋開陽和鄴柏寒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他馬上便向重案組懇請,希望立即下達逮捕令,逮捕重大嫌疑人之一的妍麗!
此時此刻,宋開陽真是惱透了自己,他惱自己的疏忽,當初爲什麼不盯妍麗的梢,不過,他惱歸惱,但他也知道,黃萬青跟妍麗這對狗男人的關係,僅鄴柏寒結婚前夕,逮着他倆在車中親熱的一幕,的確不能勾成他的跟蹤,因爲後來的幾個月,他從未發現他倆還保持着聯繫。只是宋開陽做夢也沒有想到,黃萬青這隻老狐狸,在他撤消盯梢的第二天,就約會了妍麗。
晚飯不久,吳欣怡駕着她的藍色寶馬車,突然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今天,不論是報紙網絡,還是電視廣播,總之,柳城大大小小的新聞媒體,乃至整個互聯網上,都在報道蒲林鎮發生的那樁重大慘案。
吳欣怡是從網絡上,得知這一慘案的,當時,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一切又是那麼真切,有些網站,甚至還配有唐秀雅生前的照片。
老天,這怎麼可能啊!
就算她幾百個不願相信,但這樁慘案,確確實實發生了。盯着電腦屏幕上的新聞,吳欣怡吸了口涼氣,身子向後一倒,無力地靠在了椅背上。
做了唐秀雅兩年多的家庭醫生,唐秀雅的溫婉善良,一直使她敬仰和敬佩。面對殘殺過自己的第三者,她選擇饒恕和寬容,這該需要多麼大的胸襟,才能夠做得到。
可,就是這麼善良、這麼可敬的老人,卻落得一個被惡魔血刃的下場,老天待她,似乎太不公平了!隱隱的,吳欣怡胸口有些作痛,畢竟,她做了老人兩年多的家庭醫生;畢竟,老人是她深愛的男人的媽媽。
沉吟一番,吳欣怡覺得,自己非常有必要去一趟蒲林鎮,撇開和鄴柏寒的關係不說,單憑她做了唐秀雅兩年多的家庭醫生,她也應該去一趟,表表自己的哀悼之情,更何況,她根本就不想撇開和鄴柏寒的關係。她去,目的就是爲了籠絡鄴柏寒,她要讓他知道,她對他的媽媽是多麼的敬重,多麼的愛戴,而對他媽媽慘遭的不幸,她又是多麼的傷心。
穿了件素雅的白裙,吳欣怡駕着弟弟欣豪留下的那輛藍色寶馬車,直奔蒲林鎮,結果到了蒲林鎮,她才知道,原來他們一行人都轉到縣城裡去了,而遇難者的遺體,早已經被拖到縣城的殯儀館去了。
於是,吳欣怡連忙調轉車頭,朝縣城趕了過去。途中,她想打電話詢問鄴柏寒或者鄭剛,思量一下後放棄了,她不想讓他們提前知道她的到來,反正,這麼大的案子,去公安局一問,就能夠知道了。
吳欣怡運氣很好,她所詢問的人,恰巧是刑偵科的許科長。許科長陪他們一行人吃過晚飯,剛剛回到局裡,吳欣怡就找到重案組來了。其實,鄴柏寒他們就住在公安局內部賓館裡,出了公安局,轉個彎就到了。可他一看,詢問他的是一位氣質高雅的絕色美女,便放下手頭的工作,親自將吳欣怡引往他們住宿的內部賓館。
“許科長,這是什麼人乾的?真殘忍啊!”吳欣怡跟許科長並排朝前走着,一臉痛心的樣子,輕輕詢問了一句。
“目前暫且鎖定了一個重大嫌疑人,逮捕令已經下達,其他情況還在調查中。”在這之前,倆人已相互間作過了介紹。許科長已經知道,面前這位美女,是唐秀雅的家庭醫生。
“唉,這麼善良的一位老人,是誰這麼狠心?爲什麼要殺她?還居然一連殺害了六個人。”
“這個……”許科長面顯爲難之色,案件詳細情況,他不方便透露,不過,重大嫌疑人,他告訴她也無妨,因爲逮捕令已經下達,大大小小的媒體,只怕早對此作了報道。於是,他把妍麗是重大嫌疑人說了出來。
“你說什麼?是妍麗姐?”吳欣怡倒抽一口涼氣,驚得連前行的腳步也停下了。“妍麗……麗姐她……她怎麼可……可能……”
妍麗姐,她有這麼殘忍嗎?吳欣怡眼睛睜得大大的,驚愕、疑惑,寫滿了整張俏臉。下午看到這則新聞的時候,妍麗的逮捕令還沒有下達,所以,她一切都不知情。
“你認識她?”
“是……是啊。”吳欣怡應了句,之後帶着質疑,擡眼問許科長:“你……你們有沒有搞……搞錯,她怎麼可能連殺六人?”
“呵呵,她可以帶人去殺呀?”許科長呵呵一笑,覺得面前這女人,很可愛。
她當然知道是帶人去殺,她的意思,是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記得週五下午,她跟妍麗姐還……突然,吳欣怡張大了嘴,如果不是擡手將嘴巴捂上了,那“啊”的一聲驚呼,只怕連走在身邊的許科長,都要被嚇倒。
是的,吳欣怡想起了有關唐秀雅的信息,是她告訴妍麗的。唐秀雅在蒲林鎮的事,她前前後後,跟妍麗說過兩次,記得週五那天下午,妍麗的臉色蒼白得可怕,而且羅裡羅嗦的,問得很詳細,當時她就覺得妍麗太愛打聽了,沒想到這打聽,是有目的的。
如果妍麗供出,這些信息是她透露的,那鄴柏寒豈不恨死她了?雖然她是無心之下說出來的,但是她的話,卻造成如今的慘禍啊!
想到這兒,吳欣怡猛然擡頭問:“許科長,妍……妍麗抓住沒有?”
“還沒有,目前我們已經在全國範圍內,通緝她了。”
哦,沒有抓住就好。吳欣怡鬆了一口氣,心裡暗暗希望,永遠抓不住她纔好。
吳欣怡來到賓館的時候,鄴柏寒、宋開陽、鄭剛以及晚飯前趕過來的陳助理,正圍坐在鄴柏寒房間的會客室裡商討事情,而汪小雨和餘倩倩不方便參與,便呆在了裡間的套房中。
據陳助理反映,妍麗星期五的上午,曾經帶着一位“女人”來鄴氏大廈串過門子。鄴柏寒和宋開陽聽說後,立即命令陳助理,要監控室把星期五那天的錄像,通過網絡傳了過來。
隨着播放,妍麗挽住一位高挑美女步入大廳的畫面,就出現在他們眼前,她倆身後,還緊跟着一位六十歲上下,體格健壯的高大男人。不用說,鄴柏寒和宋開陽一眼就將布森認了出來,儘管布森易了容,但他倆跟布森近距離接觸了那麼多年,他的體型、舉手投足都是無法改變的。
而那個怪氣的“女人”,應該是男人所裝扮,因爲走路的姿態怪里怪氣的,有點像人妖,極不自然,從這個女人的形體上看,他應該就是出現在蒲林鎮賓館裡,那個長相斯文白淨的男人。不過,這個斯文男人,不論鄴柏寒還是宋開陽,當年在總部裡都不曾見過他。
經親眼證實,這樁慘案毫無疑問,是布森所爲。現在怎麼追捕布森,不是當務之急,追捕布森的通緝令早在他越獄的時候,就面向全球發佈了,而宋開陽的手下,也正在四處嚴查、搜尋,所以,他們不必爲此事勞神。
此刻,他們正在商議的是唐秀雅以及貴叔貴嬸的身後事。因爲案件有了眉目,明天上午,縣公安局就會把遺體移交給他們,今天晚上,他們必須拿出一個方案來,特別是鄭剛。
鄴柏寒已經作出了決定,蒲林鎮是媽媽的家鄉,他的外公外婆都安葬在這兒,母親的遺體,他不打算運回柳城,他想就地將母親安葬在外公外婆的身邊。
鄭剛沉思一會兒,便擡起堅定的臉,對鄴柏寒懇求說:“如果少爺允許,我決定不將爸爸媽媽運回老家去了,爸爸媽媽跟隨老夫人這麼多年,肯定不希望跟老夫人分開,我想將我的爸媽,安葬在老夫人身邊。”
聽到此話,鄴柏寒的眼眶微微有些發紅,抱住鄭剛的肩,緊抿簿脣,重重地點了點頭。恰在這時候,吳欣怡敲門進來了。
“開陽?”看到爲她開門的宋開陽,吳欣怡怔了一下,猜測他可能就在柳城,不然,他就是坐的火箭,也無法從美國趕到這兒來。
宋開陽露齒一笑,身子往旁邊一閃,帶着少許的誇張,很紳士地做了一個請進的動作。以前在美國時,他跟吳欣怡的接觸很多,特別做臥底的那段時間,只要受了傷,就找到她頭上了,所以,彼此之間相當熟稔。
吳欣怡被他逗的想笑,但此刻實在不宜,衝他聳了聳肩,徑直就往裡走。“柏寒……”透着哽咽,喊了一聲,吳欣怡便快步來到鄴柏寒的跟前。“柏寒,請……請節哀!”
“謝謝!”鄴柏寒表情凝重,跟她伸出的手握了握,隨後指了指旁邊的沙發,請她入座。
吳欣怡面面俱到,先跟鄭剛說了幾句安慰的話,才坐到了沙發上:“我下午在網上看到新聞後,就立刻趕了過來。”
吳欣怡迫切闡明的聲音,被裡間的兩個女孩子聽到了,於是,餘倩倩和汪小雨拉開門,情急地奔了出來。
“欣怡姐……”
“表姐,你怎麼來了?”
伴着欣喜的聲音,兩個女孩子來到了吳欣怡的跟前。
“倩倩?你……你怎麼也在這兒?”餘倩倩的出現,令吳欣怡很感驚訝,這死丫頭,今晚應該去學校的吧?跟汪小雨的關係再好,也不應該影響學習呀。
“聽到這……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正跟小雨在一起,我……我就跟他們一起趕過來了。”跟宋開陽的事,還八字沒有一撇,餘倩倩不想讓表姐知道。結結巴巴答話的功夫,臉紅紅的,靈動的眼神,不自覺就朝宋開陽瞟了一眼。經過了白天,她的芳心已經大亂,前天在廚房被他擁抱親吻,她都不曾這樣過,那時候,她對他一無所知,她的心,被她自己築起的一面高牆擋着。
可是現在,高牆轟然倒塌。今天宋開陽一系列的表現,太出色了,他的判斷以及觀點,把當地的那些警察們,搞得一愣一愣的,特別是她從鄭剛嘴裡得知,宋開陽根據賓館服務員的描述,幾分鐘之內,就把那倆罪犯的相貌勾畫出來了,後來,鄭剛還把那張素描的複印件,給她看了。看過之後,她不得不佩服,因爲那畫像,畫得太傳神,人物活靈活現的,很是逼真。
就算吳欣怡不希望她的表妹跟他們走得太近,她也不會說什麼,含笑點頭,口氣大方地交待餘倩倩:“嗯,好好陪着小雨。”
對吳欣怡,汪小雨一直深懷歉意,覺得自己很對不起欣怡姐和欣豪。現在見她這麼說,更是感動,道了聲謝,就趕緊拿懷子給她倒茶。
陳助理和鄭剛,見事情商討得差不多了,便藉機回他們的房間裡去了。汪小雨和餘倩倩陪着講了一會兒話,倆個女孩子便稱出去買東西,也離開了房間。
現在,房間裡就剩下鄴柏寒、宋開陽以及吳欣怡三個人了。吳欣怡說了些安慰的話,之後,帶着假裝的質疑,突然出聲詢問:“這件事,真的是妍麗乾的?”
吳欣怡的問話,他倆都沒有覺得奇怪,此刻,有關妍麗行兇殺人的事,網絡上鋪天蓋地,不知道有多少條這方面的新聞。
而面對這個問題,鄴柏寒肯定不會回答,回答她的,毫無疑問是宋開陽了。
“未經提審,只是重大嫌疑,重大嫌疑……”宋開陽用極不嚴肅的口吻,打着哈哈回答說。第一,這是事實,第二,他也不願意將案件多加透露。
“這女人……真是……唉,真是恐怖啊,剛開始,我打死都不情願相信,畢竟是六條人命,也太……”說着,吳欣怡嘆了口長氣,隨後毫不理會他倆迴避的態度,滿副憤然,發出不解的吶喊:“她這瘋女人,爲什麼要這樣做啊?”
“這個……”
“對了,她怎麼知道老夫人在蒲林鎮?是小雨不小心說漏了嘴告訴她的嗎?”
“這個……”
“不過,這都是很正常的家常話呀,小雨怎麼能知道她表姐懷有害人之心。”
吳欣怡以上的這番話,可真絕,把責任先挑到汪小雨的身上,然後,又來替她辯解。說明她不是有心在挑撥。吳欣怡這麼說,其目的是想推卸自己的責任,其次,如果能夠引起他們夫妻矛盾,從此夫妻反目,那就更美了。她深知她的話,他們抓不到什麼,只會以爲她是在無心之下,說出的話。
吳欣怡猜得很對,她這話雖然有些太直白,卻並沒有引起鄴柏寒和宋開陽的反感,他倆就這個問題,也曾猜想到過這一點,也許真是汪小雨無心之下,跟妍麗說了,再或者,清明節上墳之後,汪小雨回家跟她爸媽講了,然後又經她爸媽的嘴,傳到了妍麗的耳裡。但,不管是那一種,鄴柏寒都不會怪罪他的妻子,正如吳欣怡所說,這些話再正常不過,就是平常的家常話,如果連這話都不能夠說了,那還有什麼話,可以說得?何況他堅信,沒有小雨這層關係,妍麗也會想其他辦法弄到消息。
吳欣怡的這番話,兩個男人都沒有接茬,精明的宋開陽,很快就把話題引到了案件之外,這樁慘案對於鄴柏寒來說,是永遠的禁區,能夠不提及,就儘量不要提及。
三個人聊一會兒,吳欣怡覺得,她的心意都已表達,準備起身告辭。她深知,這種情況下,不宜多聊,該問候該安慰的,表達出來就成。
正打算起身告辭,剛纔離開的兩個女孩子推門進來了。餘倩倩見她要離開,便向吳欣怡提出:“表姐,你今天晚上跟我睡一個房間吧,我一個人一間呢。”
吳欣怡欣然應允。她開了幾個小時的車,的確有些疲乏,所以不想連夜往回趕。於是,這對錶姐妹,加上宋開陽,一同告辭離開了。
今兒一天,所有人都身心俱疲,的確應早點歇息。
汪小雨關上房間的門,然後穿過會客廳,快步走進裡間的睡房。此刻,鄴柏寒一身疲憊,正在摘手錶、脫衣、脫鞋,做洗澡前的準備。
汪小雨把手中拎着的東西,往牀頭櫃上一擱,隨後動作麻利,將白塑料袋一層層打開,立即,一個一次性的紙碗,便露了出來。
原來,鄴柏寒中餐和晚餐,連一粒飯都沒有吃下去,除了喝水,沒有吃任何東西。汪小雨晚餐時勸說他,他卻說心裡堵,咽不下去,要她別擔心。可是,汪小雨能夠不擔心,能夠不心疼嗎?當着那麼多的人,她不好太堅持,吳欣怡來的時候,她正打算和餘倩倩出門,想出去看一看,有沒有可口的點心。
汪小雨一手拿着勺子,一手端起紙碗,來到鄴柏寒面前:“老公,你吃吃看,應該不錯!”
鄴柏寒心頭一暖,停住手下的動作,手掌,在她柔順的長髮上撫了撫:“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