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眸深深凝望着她,一瞬不瞬,仿似要將她的靈魂吸走。
食指堅定托起她的下巴,不讓她有逃避的機會:“遙遙,你真的沒有感覺嗎?”問完這句莫名其妙的話,沒給蘇樂遙想象的空間,低頭攫住了她的脣。
這個吻不似之前的調戲或溫柔,十分霸道,強勢。仿似夾帶着雷霆萬鈞欲將她吸入他的心肺裡,與他融爲一體。
蘇樂遙雙手抵在他胸前,卻無力推開他。是不想不願,還是沉淪其中,或許只有混沌的意識清楚,卻不讓其流入記憶。
心底有個聲音在說,就這樣吧,承認吧,你並非真的無動於衷。你是喜歡他的,只是,你沒有勇氣,不敢愛他。
吻如狂風過境,襲捲着蘇樂遙所有的感官神經。滿心滿腦只有皇甫御陽霸道的吻,再也縫隙容下其他。
如同受到了蠱惑一般,蘇樂遙開始迴應他的吻。生澀的吻,毫無技巧,卻點燃了皇甫御陽體內深埋的火焰。
兩個如同溺水,緊緊依附着彼此,貪婪吮吸着對方口腔的氣息維持生命。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皇甫御陽戀戀不捨離開了蘇樂遙的脣。
額抵着她的額,兩人氣息交纏。
蘇樂遙被吻得幾乎窒息,除了大口大口喘息外,連思考的能力都沒有。
皇甫御陽捧着她的臉,聲音粗嘎,壓抑着濃濃渴望:“遙遙,對不起,我一直沒有告訴你。那一夜不是卓興然,不是任何男人,是我。”
蘇樂遙空白的腦子被一道閃電劈過,白晃晃的光閃得她眼睛快瞎了。耳朵卻是轟隆隆作響,他說什麼?那一夜的男人是他?皇甫御陽?
不知打哪來的力氣,蘇樂遙一把推開他,反手甩了他一巴掌:“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自知有錯的皇甫御陽並不計較她對自己的暴力相向,耐心地解釋:“對不起,遙遙,我應該早點告訴你,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
“那你當日爲什麼要走?爲什麼要留我一個人面對你家人責難的目光?皇甫御陽,你到底是怎樣一個人?你說你愛我,想要我和你過一輩子,可你卻處處設計我,陷害我,讓我和家人決裂,被人抓姦在牀。這就是你所謂愛的嗎?哈哈哈哈……”蘇樂遙被滔滔怒火包圍着,這個消息比卓興然下藥侵犯了她,還讓她難以接受。
沒想到蘇樂遙會有這麼大的反應,皇甫御陽只能耐下性子解釋:“遙遙,你冷靜一點聽我說。卓興然和皇甫姍合謀綁架了你,目的就是讓爺爺親眼看到你失貞的樣子,好讓他爲了皇甫家的顏面將你趕出去。爲了將戲演得更逼真些,卓興然打電話勒索我。剛開始也不知情,是後來流白找到了卓興然綁架你的地方,偷聽到了他們的秘密。”
“於是,我將計就將,從他手上劫下已經被下了藥,陷入昏迷的你。那藥是皇甫姍從一個阿拉伯商人手上買的,是一種極其烈性的藥。如果沒有男人,被下藥的人可能會受不了藥物的折磨精神崩潰。服藥者則會失去所有記憶,甚至不知道當晚與她歡好的人是誰。”
“當你體內的藥效徹底解除時,我陷入了昏迷。流白怕爺爺發現我的秘密,趕在他們到達之前將我帶走,卻來不及帶你走。後來發生的一系列事情,我只能繼續將計就計。”對於讓她在爺爺面前承受那樣的難堪,他相當自責。
只是,他現在還不能徹底暴露,因爲他最初的目的沒有達到。
蘇樂遙笑了,笑得諷刺悲傷又憤怒:“就算你當時有苦衷不能說,後來呢?你明知道我很介意,爲什麼不告訴我?皇甫御陽,我一點都不想知道你的秘密,更不想參與你的生命。我知道你高高在上,你無所不能,這樣耍我很好玩,是不是?”
看着她噴火的眸子,皇甫御陽心如火燒。他真的沒有想過要傷害她,恰恰相反,他更想保護她。只是,有些事他身不由己。
爲了早日結束坐輪椅的日子,他必須將計就計,才能逼出陰謀者的狐狸尾巴。
不可否認的是,他有很多機會偷偷告訴她,他閉口不談,是不想讓她陷入更大的危險裡。知道秘密多的人,往往活得不快樂,也不長久。
皇甫御陽欲上前,蘇樂遙大喝一聲:“不要過來。皇甫御陽,我不管你在玩什麼把戲,也不懼你有多大的權勢。我現在鄭重警告你,離我遠一點。”
“遙遙……”蘇樂遙盛怒的樣子連皇甫御陽都嚇到了,他甚至不敢上前,怕她一怒之下會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來。
原來以爲告訴她真相,她能解開心結和他在一起。沒想到會惹起這樣的滔天狂怒,難不成她是因那一夜的男人是他而生這麼大的氣嗎?
自始至終都是他的一廂情願,她一點都不喜歡他,是不是?
恐怖的猜忌在心底張牙舞爪,抓出一道道血痕。皇甫御陽極力剋制自己的情緒,不去說一些可能讓自己後悔的話。
“把秦昊還給我。”一字一頓,從牙齒縫裡擠出來。
此時此刻的她心裡一團亂麻,分不清是何滋味。她只知道現在要逃,逃得遠遠的,她需要一個私密的空間冷靜冷靜。
聽到她的要求,皇甫御陽眯起眼:“你還是要帶秦昊離開?”
“是。”幾乎沒有考慮,話就脫口而出。
看着她堅定的表情,皇甫御陽沉默了。他選擇了一個不合適的時機告訴了她一個不算好的消息,讓她對他的印象更差。
都說天作孽猶可爲,自作孽不可活。他就是後者。
一直在自以爲是,自作聰明,到頭來反而傷害了她。
“遙遙,我爲隱瞞你,向你道歉。但我現在不能讓你離開,秦昊的進步,你是親眼所見的。一旦停止訓練,也許一生都找不到這樣契機。有些病能治好,真不是醫術高不高的問題,與運氣有關。我知道你現在生我的氣,不想和我在一起。我答應你,在你沒有原諒我之前,我給你足夠的空間。遙遙,留下來吧,就算是爲了秦昊。”皇甫御陽很懂她的弱點,一再拿蘇秦昊說事。
果然,蘇樂遙沉默了,不復剛剛的激動。哪怕仍一臉怒容,可從她的眼睛裡看得出她在猶豫。
“姐姐,姐姐,飛機好大,好大……”秦昊跑了進來,打破了兩人間的凝重。
“姐夫,秦昊怕,飛機好大,飛得好高,好快。”俊朗的眉蹙得緊緊,手也不安絞動着。
“姐姐,秦昊不坐飛機了,不坐飛機了。”驚恐的眸子在蘇樂遙和皇甫御陽之間打轉,見倆人都不回答他,只好伸手去拉蘇樂遙。
看了眼秦昊驚恐的眸子,蘇樂遙怒不可遏質問:“皇甫御陽,你對秦昊做了什麼?你太卑鄙無恥了,爲達目的,不擇手段,連一個智力不足的孩子都利用。你真不愧是E國商界的首席總裁,無奸不商。”
從未見蘇樂遙發過這麼大的脾氣,秦昊嚇得不輕。低下了頭,聲音怯怯:“姐姐,不生氣,秦昊乖乖的,秦昊是男子漢,不可以害怕。”
一把攬住秦昊的肩,感覺到他正微微發抖,蘇樂遙愧疚極了:“對不起,秦昊,姐姐沒有怪你。姐姐不是在兇你,別怕,別怕。”
“不是秦昊,是姐夫?”蘇秦昊已經用推理邏輯了,這對別人或許很簡單,但對一個正在恢復中的患者是項巨大的進步。
“你們吵架?”此話問出,蘇樂遙微微蹙眉,不由自主望向皇甫御陽,在接觸到他深不可測的目光時,快速收回。
“沒有,我們沒吵架。秦昊爲什麼不敢坐飛機?”蘇樂遙轉移了話題。
蘇秦昊清澈漂亮的眸子黯淡了下來:“飛機掉下來,爆炸,火光,秦昊好怕。”
邊說邊往蘇樂遙懷裡縮,輕拍着秦昊的肩安慰他。美目瞪向流白,一定是他搗的鬼。
“你給秦昊看了什麼?”怕嚇着秦昊,壓低聲音質問。
流白難得對他恭順:“對不起,少夫人,是我失職。秦昊少爺看到有人正在玩手機,手機上正好是飛機爆炸的畫面。”
蘇樂遙咬牙切齒,說什麼剛好,世上哪有那麼多巧合。還不都是有人的刻意爲之。皇甫御陽爲了讓她留下來,可真是煞費苦心。
她應該感到榮幸嗎?不,她很憤怒。
他一次次的設計她,連秦昊都不放過。是,不可否認秦昊現在的進步,與他提供的幫助有關。但他同時也在利用秦昊束縛她。
別再跟她說什麼五年前就喜歡的鬼話了,世上本沒有童話。是有人信了,童話才存在。然,她已經不是十幾歲的小女孩了,她不相信童話,只相信陰謀。
流白垂眸斂眉,一副負荊請罪的樣子。
蘇樂遙懶得責備他,他也只是奉命行事。從他的眼神裡,她就看出來了,他不喜歡自己。如果不是皇甫御陽的命令,他大概連多看他們一眼都嫌煩,嫌浪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