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夕夏很苦惱,她根本就不會騎馬,怎麼辦啊?
見陸坤慢慢走過來,臉色平緩,染夕夏哭喪着臉朝他小聲說道,“陸大攝影師,我想放棄,還來得及嗎?”
“不行。”
陸坤一口拒絕,“任樂樂給你簽了三場,如果你臨時推脫,違約費高達三千萬,你如果有錢賠付,我不介意。”
“三千萬?”
染夕夏怔了一下,不樂意地辯解,“只是不拍而已,爲什麼要賠付那麼多,不帶這樣坑人的。”
陸坤擦肩而過的時候,聽到她的話,不悅地挑眉,“你剛纔表現不錯,拍完今天的照片,有沒有興趣繼續下一次合約,我保證能讓你紅遍模特圈。”
雖然這個小姑娘身高不夠,但勝在皮膚白皙通透,身材勻稱,恰好是最漂亮的黃金比例,怎麼拍都能拍出最好的效果。
不像其他的女模特,一定要找準最佳的角度,才能展示出最完美的效果。
“不用,不用了,我就是臨時客串。”染夕夏慌忙搖頭擺手,不情願的模樣,“我對成爲明星不感興趣,就是爲了幫任老師的忙,才答應她的。”
“先別把話說得太絕,也許有那麼一天,你會來找我的。”
陸坤冷哼一聲,吩咐工作人員準備好場景和道具。
“染夕夏,別站在那裡發傻,趕緊爬上馬,我要開拍了。”
“不會吧,這麼快就騎馬啊,我還,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染夕夏心慌慌,瞅着漂亮高大的白馬,後退幾步,兩腿不停地打抖。
“還磨磨蹭蹭幹什麼,立刻,馬上,給我爬上去。”
瞧小姑娘扭捏的姿態,陸坤心頭的火呼呼往外冒,吐出去的話又冷又重。
業界的人都知道他的脾氣非常暴躁,稍有不如意,對模特就是開口叫罵,但他拍出來的照片每一幅都堪稱國際大片,而且非常具有捧紅小模特的實力,因此,許多模特雖然被他罵得狗血淋頭,卻也只能低頭認了這口氣。
“我怕啊,我有恐高症。”
被陸坤吼了幾句,染夕夏更加驚慌失措,但幫人幫到底,哪怕是上高山下火海,她也只能咬牙撐到底。
到了這一地步,她已經是騎虎難下,不對,是騎馬難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她必須豁出去了。
程非早跨在馬背上,目光盯着對染夕夏,毫不掩飾眸子裡的譏諷,“陸哥,既然小染不敢騎馬,那就換個模特,大家的時間都很寶貴。”
“誰說我不敢?”
染夕夏暴跳如雷,一鼓作氣踩上腳蹬,腰部一發力,猛然跨坐在白馬的背部,雙手握緊繮繩,冷冷地注視着程非,恨不得甩他幾個大耳光。
長舌男,討厭死了!
這個可惡的男人一次又一次找她的麻煩,不是神經病就是個瘋子。
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她一定要做出一點成績,啪啪啪打程非的臉。
陸坤瞧染夕夏坐在馬背上,雖然強自鎮定,但蒼白的臉色,搖搖欲墜的身體,把她給出賣了。
能看出來,她雖然在強撐,但其實非常害怕。
小姑娘是個倔強的,板着包子臉,水靈靈的眸子裡,流轉害怕的情緒,卻又飛速地掩飾住。
如果不是陸坤一直在仔細地觀察,根本看不出來。
說不出任何原因,陸坤沒來由地涌起一股憐惜,朝染夕夏緩緩伸出手掌。
“你先下來,和程非坐同一匹馬。”
他想的很簡單,小姑娘害怕騎馬,有程非在她的後面照顧,會讓她安心一點。
“我纔不要,陸大攝影師,你放心吧,我能行的。”
給了陸坤一個感激的眼神,染夕夏擡頭挺胸,揮舞馬鞭,朝前頭飛奔而去。
程非愕然,望向染夕夏的背影發呆,一時間竟然忘記了追趕。
陸坤大聲叱喝,“你不是第一次幹這行,還愣着做什麼,跟上去。”
馬背上奔跑的愛情,他有預感,會是他有生以來最有成就感的拍攝。
前面,染夕夏迎風騎馬,速度太快,她根本不敢睜開眼。
騎了一段路,她意外找到了些感覺,也不再心驚膽戰,悄然地睜開眸子。
映入眼簾的,是茫茫的草地,還有散漫開放的野花,景色非常棒!
原來,騎馬並不恐怖,反而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情!
她開心了,輕輕地哼唱老曲調。
身後,傳來踢踏的馬蹄聲。
染夕夏回頭,只見程非驅使身下的另一匹白馬,迅猛地朝她殺氣騰騰而來,等瞧明白他眼裡兇狠的眸光,不由得心頭劇烈地跳動。
不對勁,這個男人不像是隻找茬那麼簡單,他分明是想要他的命!
“駕!”
不再猶豫,染夕夏舞動馬鞭,抽打白馬的屁股,欲圖遠離程非的追擊,逃離危險。
“想跑,你沒機會了。”
死死釘上前面穿着白色婚紗的小姑娘,程非咬牙切齒,一字一句,蘊含濃濃的血腥味。
“我不認識你,爲什麼要對付我?你有病吧,有病就去醫院治。”
染夕夏一邊回頭破口大罵,一邊拉扯繮繩,奮力朝前面疾馳。
兩人的身後,陸坤也騎了一匹黑馬,肩頭扛着照相機,捕捉最觸動人心的鏡頭。
他離染夕夏的距離有點遠,只能瞧着兩人的嘴脣開開合合,知道她們在交流,卻聽不清楚話裡的內容。
“你是不認識我,但我卻知道你,我做足了功課,關於你的一切,我瞭如指掌,因爲是你害死我愛的人,我要替她報仇。”
程非撕下虛僞的嘴臉,陰森而冷冰冰地笑。
“我害死了誰?”染夕夏實在是太生氣了,提高嗓門大聲辯解,“你是不是搞錯了,我長這麼大,連一隻小雞都沒有殺害過,怎麼可能害死人?”
不會是碰到了有心理變態的殺人狂魔吧?
她越想越驚駭,拼命拍打白馬的屁股,恨不能下一秒抵達安全的地方,把身後的男人甩到十萬八千里遠。
程非突然像是受到某種刺激,發出陰惻惻的低笑。
那笑聲裡,充滿悲傷和怨恨,令染夕夏更加得驚慌失措。
完蛋了,碰到了神經病,她要怎麼逃脫?
笑完以後,程非陰森地說道,“不,我沒找錯人,是你,就是你,一切都是你從中搞的鬼,她纔會被一羣男人瘋狂地凌辱之後,又被殘忍地殺害。”
“我找到她的時候,她的兩隻手,兩隻腳都被砍斷,只剩下一截身軀,地上流滿了她的鮮血,紅紅的,全部都是從她的身體流出來的。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一個人的身體裡面有那麼多血液可以流出來,但她還剩下最後一口氣,是爲了等我,她要我報仇,要我一定要殺掉你替她報仇雪恨。”
“別說了,那些都和我無關,根本就不是我做的。”
這一刻,染夕夏只想拼命逃離,程非再沒有第一眼見面的文質彬彬,而是面容扭曲成瘋魔,就像剛從地獄裡鑽出來的惡鬼,令人情不自禁地生出懼怕。
程非得意地獰笑,“實話告訴你,你以爲陸坤爲什麼會選中你嗎?所有的事情都是我設計的,我故意給他一個暗示,認爲找一個你這種類型的模特,效果會更好,沒想到,他信以爲真,通過任樂樂的關係,果真把你找來了,所以,你逃不掉的,今天,你必須死。”
“你踏馬有病吧,說了半天,我還是不知道你愛的女人是誰?也許她揹着你在後面和別的男人勾搭在一起,腳踩幾條船,船翻了,就被人砍死了,這種狗血的劇情,天天都在上演,你的愛人死了,關我屁事。”
染夕夏不管不顧地破口大罵,就在這時,白馬抵達一個小山坡,下面是一條小河,河水湍急,目測水位不淺。
河流的對面,有一個高爾夫球場。
前有河流,後有心懷殺機的程非,她要怎麼辦?
回眸的霎那,染夕夏好像掃到陸坤的影子,大概在兩百米開外。
腦海靈光一閃,她勒緊馬繮,打算掉頭去找陸坤。
現場這麼多人,她不信程非敢當場傷害自己。
她後悔死了,沒事跑這麼遠幹嘛,白白給了程非大好的機會。
就在這時,程非突然朝她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說不出來的噁心,幾乎要把昨晚的隔夜飯吐出來。
染夕夏忍不住要嘔吐,靠,這個神經病到底想幹嘛?
突然,白馬吃痛發出咴咴的嘶吼,猛然揚起後蹄,在染夕夏沒有防備的情況下,把她重重地甩在坡下。
“咳咳!”
灰塵飛揚中,染夕夏被撞擊在一塊凸起的大岩石上,劇烈的疼痛,從胳膊開始,逐漸蔓延到身體的全部。
胳膊大概是被撞折了,她幾乎聽到骨頭碎裂的聲音。
白色網紗覆蓋下,染夕夏能看到,手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青腫成一塊大饅頭。
忍着劇痛,染夕夏用另一隻完好的手攙扶着坐起來,就聽見後面傳來腳步聲,越來越近,她倏然回頭,正是程非,手裡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朝她獰笑而來。
“你,你想幹什麼?”
染夕夏掉頭就跑,哪怕是被河水淹死,也好過被這個恐怖的男人殺死。
“她是怎麼死的,我就怎麼讓你死!”
“別,別過來。”
兩條腿踩在水面上,染夕夏顫抖着嘴脣,企圖阻止程非行兇。
眼瞅着程非一步步走來,染夕夏生出毛骨悚然的感覺,她開始寸寸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