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尹正鐸抱着一直哭鬧的孩子,哄着他,卻因爲缺乏照顧嬰兒的經驗,弄得有些手忙腳亂。
帶去的人將房子搜了一遍,艾利和他的丈夫也在,看到尹正鐸,兩個人神情古怪妲。
找了奶瓶,喂到孩子嘴裡,他哼哼唧唧,總算不激烈的哭鬧了。
看了眼艾利,尹正鐸目光冷厲,“你最好告訴我,這孩子是怎麼來的。”
艾利攤着手,“這是我的一個病患,我被請來給他出診。窀”
“看個病,就要收拾東西,想跑去哪?”
“孩子病的不輕,需要去大醫院做詳細檢查——”艾利有條理的應對,“難道這樣也有錯嗎?你爲什麼要闖進來還搶走孩子!”
大人的聲音太大,懷裡的孩子踢蹬着小腿,斷斷續續的哭起來。
尹正鐸換了個姿勢抱他,看着艾利,“我再問你最後一次,這個孩子,是不是黎葉的?”
艾利一口否認,“不是!黎葉的孩子早就已經死了!”
他看着不太老實的孩子,叫他,“希希。”
也不知道是聽懂了這個名字,還是他對陌生人的聲音感到奇怪,孩子每聽到他叫一次,就安靜下來,側着耳朵認真的聽。
或許只是又一次無謂的希望,可是他抱着這個軟軟胖胖的孩子,有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奇異感覺。
他仔細的看着孩子的眉眼,他不太能辨認的出,唯一看過的孩子照片是黑白的,又不太清楚,嬰兒每天都會長大,隔陣子不見,幾乎就認不出來,他沒有把握,也不能這樣貿然的就把孩子帶回去給黎葉辨認。
艾利仍舊不肯承認,尹正鐸看了眼旁人,“報警。”
一聽見這個,艾利十分激動,“你們憑什麼這樣做!闖進別人的家裡,強盜!”
“警察來了就知道誰是強盜。”
看着他們真要打電話報警,那對年輕的夫妻很是緊張,哀求着,“不要報警,你會嚇到孩子,把他還給我們吧!”
尹正鐸逗弄着懷裡抱着奶瓶啃着的小東西,又看了看面前那對面前的夫妻,分明兩個都是小眼塌鼻子,怎麼可能生出五官這麼漂亮的孩子。
看着緊張的幾個人,尹正鐸拿着電話,“要麼現在就說實話,告訴我孩子是哪裡來的,要麼,等着坐牢——我不信這孩子的來路沒有一點問題。”
艾利仍舊堅持,“孩子的出生證明,我們都還留着,絕對沒有問題!”
“那就驗一驗dna吧,出生證明也不難辦,但是基因這個東西,是沒法碰巧一樣的。”
幾個人臉色都變了,再也說不出話。
“你要自己說,還是去警局說。”尹正鐸看着那個艾利醫生,虧得黎葉這麼相信她,一心以爲她是幫助她的好人。
動了動嘴角,那個一直堅持着的女人終於低下頭,捂着臉,“我也是不得已,我沒有想過傷害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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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
黎葉一覺睡起來,屋子裡只剩下了自己。
她坐起來,打開臺燈,身邊是空的,她起身,穿鞋下地,“尹正鐸?”
浴室洗手間都不見他,她滿屋子都找不到他的蹤影,現在已經過半夜了,他會在這個時候出去做什麼?
有些不安,她撩開窗簾往外面看去,已經深夜,城市都在沉睡。
走到牀頭,她想打給前臺問一問,知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出去的,他一聲不吭就消失,不會一點緣故也沒有。
剛拿起電話,門外就響起滴滴的開門聲,黎葉急忙放下電話走過去。
門打開,帶着一身涼氣的男人步履匆匆,黎葉看着他,“你去哪裡了?”
他不說話,臉上帶着看不懂的神情。
見他懷裡鼓鼓囊囊的,黎葉覺得納悶,“這是什麼?”
他一手拽着外套的領子,緩緩掀開。
黎葉瞪大了眼睛,看着被他裹在懷裡的東西。<
那是個薄薄的被子,緊緊的包着什麼,她看着他,他的眼底跳躍着光點,讓她莫名的也開始激動。
黎葉伸手,卻停住,他朝她點頭。
黎葉嚥了嚥唾液,喉嚨還是發緊。
她小心翼翼的捏住被子的角,一點點掀開。
睡着的嬰兒臉蛋紅潤,扁着小嘴,時不時發出砸吧的聲音。
她只覺得一陣電流涌過,哆嗦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能看着尹正鐸,向他求助。
他平復了很多,一開口,卻仍舊找不到自己的聲調,“葉兒,你還記得希希長什麼樣子嗎?”
黎葉已經快要站不穩,她扶住他的手臂,“你的意思……你是說?”
他明白她要表達的意思,點頭,“我們的兒子,還活着。”
黎葉使勁擦了擦眼睛,不敢去碰那個孩子,只怕這是一場虛無的夢,她一動,一切就會破碎消失。
看她的樣子,尹正鐸就知道她還不相信,拉着她,一路回到牀邊,他把孩子放下,拉着她的手,落在孩子胖嘟嘟的臉上。
外面有風,他一路上都將孩子包在懷裡,他一點也沒有受到外面的傷害,睡得口水直流。
黎葉有大半年沒看到自己的孩子了,她不敢相信,更不敢去認,平靜了好久,她解開孩子身上的被子,轉過他,看着他的屁.股。
小傢伙哇哇哭了兩聲,黎葉看着那塊指甲蓋大的紅色胎記,一把抓住尹正鐸的胳膊,“希希的這裡就有胎記,一樣的!是他!”
他點頭,“是,就是希希。”
她已經快要瘋掉,抱着孩子,說也說不出,哭也哭不出,一會兒看看孩子,一會兒看看他,唯恐美夢隨時會醒來。
他擡手,捏捏孩子的臉蛋,“我帶他去醫院檢查過,醫生說他身體很健康,保險起見,我跟孩子做了個dna檢測,結果晚一些時候會出來。”
黎葉貼着孩子的臉,淚眼婆娑,不肯相信這一切真的發生了,“尹正鐸,這是怎麼回事?你從哪裡找到希希的?”
他坐在一旁,看着她,“那個艾利,我們走後不久,她就和丈夫一起去了另一個村子,我叫人去跟着她,就發現了孩子在的那戶人家。那對年輕的夫妻,是艾利的兒子和兒媳。”
黎葉摸着孩子的腦瓜,頭髮長得油亮,他沒有受到苛待,他沒有吃苦,這讓黎葉心裡充滿了感激。
“我趕過去,他們正想帶着孩子逃走。”尹正鐸摸摸孩子的腦袋,“我威脅要報警,他們才承認,孩子,是艾利從你這裡偷出來的。”
黎葉不敢相信,“我當時……明明是抱着希希從醫院出去的,他沒有呼吸了……”
“那個艾利說,孩子高燒昏迷,她看的時候,確實是沒了呼吸和心跳,你帶着孩子離開,卻遇到了車禍。之後你被送去醫院搶救,孩子本來是要送進冷庫的,可是沒想到,他竟然又活過來了。”尹正鐸看着咧着嘴哭鬧的希希,“這個傢伙命大,誰也不知道他怎麼挺過來的,也許,是捨不得你。”
黎葉看着不停扭動的希希,他的樣子很活潑很有力,不像是留下什麼後遺症的樣子。
她一陣感激,“那……他怎麼會被艾利帶走?”
“那個艾利說,你昏迷,醫院沒法和你溝通,只能從你手機裡找聯繫人,看到你跟艾利醫生打電話很多,就打到她那裡,她就過來把孩子帶走了。”說起來,只覺得可恨,尹正鐸攥着拳頭,“她帶走孩子,卻沒有跟你說一聲,她將孩子送到了鄉下,給她不能生育的兒子兒媳撫養,就這樣,我們一直以爲希希不在了。”
黎葉抱着孩子,回想當時,她出了嚴重的車禍,沒法下地,腿上吊着厚重的石膏,動也不能動。
孩子的後事也是艾利醫生幫忙料理,她把孩子火化後,拿了骨灰來給黎葉看,她不忍心孩子再顛簸,很快找了墓地就將孩子葬了。
沒想到,眼睛看到的也不是真的,是她的疏漏,纔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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