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月的初八,是全福雲街所有男子翹首以盼的日子。
這天,天香樓內外,自是人山人海。
春日的氣息雖到,但一入夜,天氣仍有些微寒。
比起其它地方的冷清與炎涼,然而,天香樓卻是人聲鼎沸,亦如白天的鬧市。
這時,屋內的琵琶聲,嘻鬧聲,打罵聲響起一片。其熱鬧的氣氛,真是別處不可比喻。
是的,天香樓的女子雖算不上一級的漂亮,這些日子卻是經過秦煙的特別培訓,一個個風情極致,婉約多情,深得一些新老顧客的寵愛。
此刻的秦煙不停的爲八朵金花畫妝打扮,由於衣裳褲襪全是自己彷現設計,這些姑娘們大多不會穿,一一要她親自過手。而且妝容要靠衣裳而描,她自然不能轉手她人幫忙。
所以從設計,打扮,出場,燈光,效果,各個方面,都是她一手操作。到了初八這一晚,她簡直忙得上竄下跳,恨不得傾刻間多長出幾雙手來。
好不容易,一聲鑼響,八朵金花相邀出臺,她總算纔鬆下一口氣來。
眼見,茶還沒喝上一口,外面就傳來震天的吶喊與鼓掌聲。這時,幾抹熟悉的身影從側門而入,一個個大喇喇的走進來,一見到秦煙的人,三人連忙將她團團圍住,用一副癡迷的目光打量着她。
“你們怎麼來了?”秦煙這幾天老見到這幾人,個個不是求愛就是逗她開心,殊不知那些無聊的伎倆她在現代看得可多了,完全沒放在心上不說,還覺得幼稚極了。
夜星童笑眯眯的抱拳,一臉歡喜的盯着秦煙道;“秦姑娘,一日不見,真是如隔三秋啊。我對你的相思之情,真是與日俱增啊!”
“是啊,秦姑娘,我們今日可是特地來捧你的場的,爲了給你吶喊助威拉攏客人,外面我們帶了好大一幫家奴侍衛前來。”司徒見夜星童想用甜言蜜語打動秦煙,自己也不甘落後的獻上他的好意。
一旁的夜少君嘴拙,一見到秦煙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淺然一笑,絕美的容顏堪比花嬌。
秦煙聽罷,不禁氣惱的插起蠻腰;“你們帶那麼多人來幹嘛啊?這裡可是尋歡作樂的地方,大家來這裡都是尋個快活自在,你們帶些侍衛家奴來,要嚇到了我的客人怎麼辦?以後,誰還敢來這裡,我還有什麼生意可做啊?”
“我們……我……”被斥了一通的司徒,一時竟接不上話來。
還好夜少君鎮定,連忙解釋;“秦姑娘,別擔心,他們皆是便衣而來,沒有人會認得出來的!”
聽夜少君這樣一說,秦煙這才消怒,不打算追究的她,猛的想到一件事來;“對了,我記得上次我售票的時候,你們並沒有賣到票啊,今天怎麼全都來了?”
說起票來,夜星童得意的闊步上前,昂然挺起腰桿來;“我們說過,一定會來,所以怎麼都會來!”
“來這裡是要給錢的。”秦煙毫不表露她貪財的本質,畢竟,天香樓現在什麼都不穩定,不多賺點資金,要遇倒什麼大風大浪,那可是經不起的。
司徒連似有準備,忙從懷裡掏出三張票樣,遞到秦煙跟前,滿是得意道;“秦姑娘,你放心,我們可不是白來的,也花了銀子的!”
“你們的票……”
“不錯,是我們花了三倍的銀子,從別人手裡買來的!”
“靠,這古代還有黃牛黨?這也太先進了吧?!”
“嗯?什麼黃牛黨?”三人皆驚,同時一臉詫異的朝秦煙望去。
秦煙知道一時半會也跟這幾個人解釋不清楚,當即揮揮袖,表示沒什麼道;“是罵人的東西,你們聽不懂也沒什麼關係。不過,既然你們都有票在,那我也不趕你們了,現在你們不出去看錶演,賴在我這裡幹什麼啊?”
夜星童搶先一步道;“外面的表演固然精彩,可都是些胭脂俗粉,聽說今晚的壓軸戲,是你親自出臺。我們三人今天來,可都是專程爲了你啊!”
“是嗎?那謝謝厚愛啊。既然是爲了我,那你們也去外面等着吧,沒有理由都跑我的房間來啊。”
“不是,我們只是想來看看秦姑娘你!”司徒說完,伸過手去,豈料秦煙巧妙一躲,閃了開去。
“嘿嘿,就算是看我,也看夠了吧,我現在要換衣服,你們要不要看啊?”
被秦煙這樣一反問,三人俊顏當即一紅,面面相覷,半晌說不出話來。最終,個個縮着腦袋,從門外退了出去。
看着幾人離開,秦煙這才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這幾個人,這些日子老纏着她,不知道真是他們口中所說的喜歡她,還是對她另有企圖。反正經過現代男友以及夜星堂留下的慘痛教訓後,她秦煙是很難再對一般男人看上眼了。
當她正想着入神時,門再次被人推開。以爲又是那幾個陰魂不散的人闖了進來,秦煙有些惱怒的轉過身,豈料來人卻是晶光閃閃的八朵金花。
八位女子皆是經過秦煙精挑細選,百裡挑一的美人兒。個個不但臉蛋漂亮,身段又好,而且聰明伶俐,一點就通。
“煙兒姐,你怎麼還沒換好衣裳啊,外面都鬧翻天了,就等你出場了!”
“是啊,是啊,煙兒姐,別愣着啊,快張羅張羅!”
“煙兒姐,我們幫你吧,幫你畫得美美的!”
秦煙站起身來,一一掃視八位絕美佳人兒,沉聲道;“外面怎麼樣了?”
“好啊,氣氛相當熱夜星堂!”
“是啊,精彩極了!”
“今晚的表演,很成功嗎?”秦煙繼續問道。
爲首的桂兒挺腰驕傲說道;“那當然,我們可是煙兒姐調教出來的,而且舞曲又是煙兒姐你編的,能不紅遍帶個福雲街嗎?你不知道啊,剛剛我們八姐妹謝場的時候,那白花花的銀子,珠寶,可是像下雨一般朝我們砸來,這輩子我們也沒見過,有哪些客人會對姑娘們如此大手筆的。”
聽着桂兒如此一說,秦煙這才揚脣一笑,看來,這次的表演,圓滿成功。最後一步,就讓自己再錦上添花一把吧!
43
“更衣,接下來,該輪到我了!”
秦煙每次出臺的方式都是那樣的迷離與驚豔,以至於讓臺下所有男人都神魂顛倒。
當紅色的帷幕拉開,在朦朧的燈光下,她一襲輕衫羅紗而下。
是的,她用一隻白玉般的纖手掀開帷幕,緩緩而來,她身披一襲輕紗般的白衣,猶似身在煙中霧裡,除了一頭黑髮之外,全身雪白,面容秀美絕俗。尤其在搖曳生輝的燭光下,她簡直如仙女下凡。
臺下衆人驚呼,她則淡然淺笑,折纖腰以微步,呈皓腕於輕紗。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頭上倭墮髻斜插碧玉龍鳳釵。香嬌玉嫩秀靨豔比花嬌,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一顰一笑動人心魂。
“好,好,真是美極了!”坐在一旁的不由大聲鼓掌歡呼。雖然早就爲秦煙的美而震憾,可是每一次面對,卻又那樣的不同凡響,她總能給人出乎意料的歡喜。
這時夜星童也不由站起身來,黑瞳緊視在伊人身上,有種的讚道;“好一個世間尤物,九弟不來,真是此生的遺憾啊!”
“好了,你們二人別說了,現在秦姑娘要開演了。”夜少君表面鎮定,其實內心比夜星童等人更爲激動。因爲秦煙在很久以前,就在他的心中佔據了重要的位置。
這時的她,素色衣裙長及曳地,細腰以雲帶約束,更顯出不盈一握,發間一支七寶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面容豔麗無比,一雙美眼媚意天成,卻又凜然生威,一頭青絲梳成華髻,繁麗雍容,那小指大小的明珠,瑩亮如雪,星星點點在發間閃爍。只見她蓮花移步來到臺中,柔柔的朝臺下賓客俯身,所有男人都伸出那遙不可及的雙手,企圖能離佳人更近一些。
她禮貌的點了點頭,帶着蠱惑人心的微笑,淡然道;“謝謝!”一句話,說得臺下男子個個六神無主。
接着,她輕輕蹲下身去,玉手輕挑銀弦,雙手在古琴上撥動着,一邊手中輕撫琴絃,一邊啓脣唱道;“
春花秋月何時了
往事知多少
小樓昨夜又東風
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欄玉砌應猶在
只是朱顏改
問君能有幾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她的聲音宛然動聽,有節奏,宛如天籟之音。臺下之人聽得如癡如醉,那似沉浸在百年老酒中的深厚香醇之味裡,茫然得不可自拔。
司徒崇司,夜星童等人瞳孔不由放大,目光也不由自主的落在臺上人兒身上,她的歌聲迷人,但她此時的神情更美。優傷的詞調,比起水眸所含的光芒,似乎遜色了許多。
是的,她的大眼睛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霧繞地,媚意盪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翹起,紅脣微張,欲引人一親豐澤,這是一個從骨子裡散發着妖媚的女人,她似乎無時無刻都在引誘着男人,牽動着男人的神經。
無視臺下所有男人的激動與崇拜心情,秦煙低舊低吟着;“春花秋月何時了
往事知多少
小樓昨夜又東風
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欄玉砌應猶在
只是朱顏改
問君能有幾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雕欄玉砌應猶在
只是朱顏改
問君能有幾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問君能有幾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悠揚的琴聲,醉人的歌聲,悲傷的曲調,在不知不覺中,緩緩結束了。她慢慢的站起身來,朝臺下賓客微微鞠躬。
那修長的玉頸下,一片酥胸簡直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那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一雙頎長水潤勻稱的秀腿裸露着,就連秀美的蓮足也在無聲地妖嬈着,發出誘人的邀請。
臺下男子,無一不發出讚歎之聲,此時魂魄皆散,隨着她那模糊的身影,飄向那不知名的地方。是的,秦煙無疑就是妖精的化身,她的一出現,可以令天下男兒傾狂。
才離開數秒,臺下的已經完全不受控制,亂成一片。但賓客的嘴裡,卻一致的喊着;“煙兒姑娘我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
“煙兒姑娘我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
“煙兒姑娘我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
至從秦煙那次驚豔登場以後,名間便流傳着這樣一口號,這句話到底至始至終是出自誰人之口,無人知曉。但大家都覺得,唯有在秦煙姑娘出臺前喊出這些話來,才能以表內心的激動與熱愛。
一身白衣的秦煙謝臺以後,她美麗而冷魅的嬌軀,就慢慢淡出觀衆的視線。
這時,水銀臺上,直到一位風情萬種的紅衣女子出現,這才喚回大家的注意力。
女子有着雪白的一張瓜子臉,雙眉如月牙彎彎,鳳目含愁。四十來歲年紀,是一個風情綽約的絕美少婦。不錯,她正是天香樓的二把手——蘇青娘!
“各位,靜一靜!”
只見那位紅衣女子面色興奮的攤了攤手,清亮的語調帶著三分嬌柔七分嫵媚的說道。
就在衆人微感詫異時,她突然將旁邊掛着的銅鑼猛的一敲。
“碰——”的一聲,場面瞬間一片安靜。
“各位爺都聽着,今晚這可是我們秦姑娘的賣力表演,此情此景,如仙境般妙不可言。秦姑娘的歌藝,琴曲,那簡直就是一絕,問世間,有幾個人可以與她媲美,能欣賞到這種曲藝,那可以說是大夥三生修來的福氣。今兒個,爺們就自己看着辦,打賞這些也不用我這個老婆子多說,你們該出手怎麼也得出手是吧!”
蘇青孃的話一落,全場譁然,掏銀子的掏銀,扔珠寶的扔珠寶,有的客人已經到了瘋癲狀態,身上只要是值錢之物,皆朝水銀臺砸去。
“只要能看到煙兒姑娘,錢財算什麼東西啊!”
“是啊,爲了她,傾盡所有家敗又有什麼了不起呢?”
“對啊,大夥說,煙兒姑娘是不是天外來客啊,她的美簡直就是驚天地,泣鬼神啊,能與她同站在這裡,銀子根本就是糞土嘛!”
聽着那些絡繹不絕的誇讚聲,司徒等人這才見識到了什麼叫紅人,大紅大紫的人。也許,皇上來到這裡,也不會引起如此轟動的效果吧。這個秦姑娘,也真是太厲害了,簡直就驚爲天人。
“司徒,現在怎麼辦,這些人都瘋了,像潮水一樣擠來,我們快走吧!”夜少君有些氣惱的說道。貴爲王爺,此地乃是擁有貴族身份之人所坐的地方,一般常人可不敢越雷池半步,可今兒個,這些人都瘋了,爲了能更接近秦煙一步,他們連他這個王爺都踩。
夜星童也異常惱火道;“這些刁民,一個個無法無天,爲了美色竟然都不把皇子王爺放在眼裡了。”
“是啊,還有更厲害的,後面身子骨弱的,都被擠暈幾個。”
“看來,我得爲民除害!”
司徒一句話落,夜星童與夜少君同時瞪向他道;“你要殺她?”
“不是!”
“那是?”
“娶她!”
“呸!”就連從不說髒話的夜少君,這次也忍不住與夜星童一起鄙夷的朝他吐了口唾沫。
“怎麼?不信嗎?”司徒委屈的躲開。
“憑你,秦姑娘會答應嘛,別忘了,還有我們的存在!”夜星童不服氣的挺腰說道。
“是啊,我也不會退讓!”夜少君跟在其後。
司徒朗然一笑;“那好,我們就得各憑本事了,就看秦姑娘會嫁給誰。”
夜星童反駁;“你以爲就我們三人嘛,現在秦姑娘已經紅遍了帶個福雲街,甚至整個漢陽國,就算九弟棄權,你現在的競爭對手,也不止我們兩個。”
“所以,現在競爭強夜星堂,那我得趕緊下手,否則錯過了時機,就會像夜星堂一樣悔不當初。”
“你去哪?”
“當然是去獻殷勤!”
“你……”
“卑鄙無恥。”
“有種罵我,你們就別跟來啊!”
“……”
初八這日的演出,獲得空前的成功。
秦煙的名字,可謂在一夜間,響徹整個漢陽國。眼下,她的名聲,就如西月皇帝那般家喻戶曉,無人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