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瑩身形又微微一晃。
“是嗎？我知道了。”
“小姐，咱們需要做點準備嗎？一會太后要是知道了，說她肯定又要來找你質問的。”念兒着急的道。
“不用了。太后要來找的話，我自有話對付她。”張瑩淡聲道。
“那，咱們也不用想想別的應對之策了嗎？”
“不用了。現在他們已經掌握了話語權，我們再做任何動作都是徒勞。爲今之計，只有破釜沉舟一條路了！”張瑩咬牙切齒的道。
念兒心裡不禁狠狠一跳。
“小姐，你可千萬要三思啊！現在情況已經對咱們很不利了，咱們還好有太后護着，皇上皇后的手暫時都不敢伸過來。可如果咱們再幹出點事情來，又被他們抓住把柄的話，那就算太后都護不住你了！”
雖然她猜不到張瑩又想出了什麼主意，她以她這段時日的所見所感，她的直覺告訴她只要是張瑩想出來的法子，那就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所以，她第一反應就算勸張瑩放棄。
只是張瑩已經被接連幾次的失敗打擊得紅了眼，體內不服的因子正在放肆叫囂着，無論如何都不肯屈服……或者說，是她自己不肯屈服。從過去到現在，她還從沒敗得這麼慘烈過，她絕對咽不下這口氣！
而且，她都已經和各方面都撕破臉了，她又如何肯在這樣的情況下委委屈屈的明哲保身？那些人反過來一人踩她一腳都夠她受的了！
她寧願和他們來個魚死網破，也絕對不會眼睜睜看着那對男女在她跟前秀甜蜜秀恩愛！
“不破不立，破而後立，這句話說得很有道理，我越來越覺得有道理了。”她輕輕點頭，似是自言自語的道。
念兒聽了，瘦弱的身子都開始顫抖起來。
不多時，太后那邊果然傳話過來。
不過這一次，太后不僅叫了她，還連皇帝一併叫了過來。皇后因爲有孕，不方便驚擾，太后這次便放過了她。
見得兩人前後腳的到來，太后立馬將臉一沉：“皇上倒是好威風啊！阿里他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事，要讓京兆尹衙門的人將他給抓起來？哀家的子子孫孫，他還是頭一個被抓進牢裡去的！”
“母后請息怒，兒臣也是才知道這件事，已經叫人去問原因了。如果不是什麼大事，人立馬就能被放出來。”皇帝連忙推卻責任。
“要不是什麼大事，京兆尹衙門的人也敢抓他？哀家的外孫，是他們想抓就能抓的嗎？”太后冷哼。言外之意就是，除非得到皇帝授意，否者他們哪有那個膽子？太后一怒，那些人也是斷斷承受不起的！
好吧，她猜對了。這件事的確是他授意的。
謊言被拆穿了，皇帝只得老實交代：“兒臣也是才聽人說了幾句，倒是他昨天去和有人聚會時，妄議了幾句後宮中的事情。他們年輕人不知輕重，若是酒席上隨便說說也就算了，卻沒想到那些人聽入耳中，回去就開始四處宣揚。這話裡涉及到了朕和皇后，甚至隱隱還有人說什麼鳳鳴並非朕的血脈。而且皇后纔剛有孕，他們居然就知道了，居然還說什麼那個孩子指不定也不是朕的！有人聽說過告到了京兆尹處，他便趕緊下令叫人去把人給抓了回去，以防他們繼續四處散播謠言。”
“不可能！”太后立馬低叫，“哀家的阿里知書達理，怎會說出這種話？一定是有人故意誣陷他！”
說得氣勢雄渾，但卻是色厲內荏，底氣不足。其實，她心裡也已經認可了這話是從顧裡嘴裡冒出來的，因爲站在他背後的有一個張瑩啊！這種事情，別人幹不出來，張瑩是一定幹得出來的！
因此，太后娘娘忍不住狠狠白了張瑩一眼。
張瑩視若無睹，依然定定站在那裡。
皇帝將兩個人的反應收入眼中，又淡然道：“要他真是無辜的，等京兆尹問清情況，自會還他清白。只是那些話都是從他們那羣人嘴裡流出去的，事關朕的兒女清白，這件事京兆尹不敢馬虎。既然那些人都已經被抓了，要是不抓他一個，不知情的還以爲是他故意陷害他們呢！而且朕也已經叫人交代過京兆尹了，問話就問話，其他的手段不要用。母后就請放心吧！”
“好吧，哀家就相信你一回。不過，要是阿里在牢裡吃了什麼苦頭，哀家一定唯他是問！”太后咬牙切齒的道。她這話倒是說的真心實意。沒辦法，誰叫顧裡是她唯一的血脈延續呢？不管自己的親孫子犯了什麼錯，在長輩的眼裡，那都不是別人肆意欺負他的原因所在。
皇帝頷首：“不出意料的話，應該晚上就能把人給放出來了。母后暫且放寬心，明天再將人給召進宮來好好問問就是了。”
“哀家當然是要好好問問他的！”太后冷聲道。
既然已經從皇帝這裡吃了顆定心丸，她老人家惴惴不安的心也穩定了下來，便擺擺手：“好了，皇帝你國務繁重，就趕緊回去處理國事吧！哀家在這裡和瑩丫頭說說話。”
“是，兒臣告退。”皇帝連忙退下，依然沒有看張瑩一眼。
張瑩藏在袖子裡的指甲都已經深深陷進了肉裡卻不自知。
等他一走，太后立馬朝張瑩發難：“這就是你說的再也不動哀家的人了？那你現在乾的事些什麼事？”
“我是說過不會再無緣無故動用您的人手。可是顧裡她是您老的人嗎？而且這件事還真不少我讓他去做的，是他自己哭着喊着要幫我做的。我也是拗不過，才寫封信跟他說了幾句話，順便告知了他幾件宮裡現在正在流傳的小道消息，誰知道他居然就當真了！哎，他果然是太年輕啊，怎麼這種話都敢亂說？還好皇上聖明，看樣子沒有深入追究的意思，您老就放心吧！這次的教訓我記住了，以後再也不會了。”張瑩懶懶道。
太后被她這死皮賴臉的德行氣得直哆嗦。
“你還敢說？哀家的順和已經被你給害成這樣了，你居然還連哀家的阿里都不肯放過？張瑩，你到底生的一顆什麼心？這世上還有你不敢害的人嗎？”
“說實話，還真沒有！”張瑩聳肩。
原本她的底線是鳳鳴和皇帝。只是現在，隨着這兩個人的雙重背叛，她早已經將他們也劃入了仇人的範疇。現在這一計策就是針對他們去的。不過很可惜，計劃纔剛開始就已經被人給強行攻破。現在她心裡的滋味是息怒交織，既喜那對父女沒有受到什麼影響，又怒他們實在是太沒良心，他們怎麼能這麼對她？她都已經失去這麼多了，他們卻還在窮追猛打，連一點小小的勝利都不給她，實在是狠心絕情得讓人絕望。
太后聽了，不由臉色一白。
“是這樣嗎？哀家明白了。”她點點頭，“可以了，你走吧，哀家現在不想見到你。”
“是，小女告退。”張瑩施施然行個禮，便轉身退下。
然而人才剛剛轉過身去，就聽到身後呼啦啦一陣風響。麗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現在她跟前，一擡手就是狠狠一巴掌扇了過去。
“姓張的，你不是自稱算無遺策的嗎？那現在怎麼一回事？我小弟都要被你給害死了！”
她這一巴掌扇得真狠，張瑩被扇得轉過頭去，耳朵裡嗡嗡作響，半邊臉都麻木了。
太后也被這一幕嚇得不輕。“麗妃，你好大的膽子！公然在哀家的地方行兇，你眼裡還有沒有哀家這個人？”
“太后息怒！”麗妃這個時候才注意到太后的存在，趕緊跪下，“臣妾實在是太生氣了，請太后諒解！”
“哦？她幹了什麼事讓你氣成這樣？”太后便問。
“她——”
“麗妃姐姐！”麗妃正要答話，卻被張瑩突然揚高了聲音打斷，“咱們姐妹倆有什麼話，關起門來說不行嗎？你這樣當着太后的面說我的壞話，當心太后聽到了生氣呢！我可是太后義女，你忘了嗎？”
麗妃一頓，這才反應過來，頓時有些發懵。
太后見狀，不由嘆了口氣。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她都還莫不清楚狀況，難怪能被人隨便利用了。罷了，看在她剛纔打張瑩那一巴掌讓她身心舒爽的份上，自己就不和她多計較了。她現在也想看看這兩個人怎麼個狗咬狗法！
“罷了。有什麼話，你們倆好好說說吧！既然是好姐妹，就不要因爲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鬧生分。你們沒看到今天裴家九小姐的樣子嗎？她這樣就叫做自作自受，你們千萬不要學她！”
這話指桑罵槐得真夠明顯的。不就是在告訴她們現在都是在自作自受嗎？
張瑩嘴角輕扯：“多謝太后提醒，我們都記住了。”而後她便主動拉起麗妃的手，“麗妃姐姐，咱們去我房裡吧！有什麼話，咱們好好說還不行嗎？”
麗妃一把甩開她。“去就去！反正今天這事，你一定要給我一個說法！”便率先邁開步子。
張瑩緊隨跟上。但她才走了一步，太后突然叫住了她。
“瑩丫頭，哀家一直很想問你，你這麼執着的想要當皇后，到底是爲了什麼？你是喜歡皇帝，還是瞧上了皇后那個位置？”
張瑩微怔。“如果我說，兩個都有呢？”
“兩個都有？那就難怪了。”太后頷首，“可以了，你走吧！”
張瑩眉心微擰，又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心頭跳躍了兩下。爲什麼她覺得這兩天太后的表現也有些奇怪？似乎沒有之前那麼動輒愛發怒了，說話也斯文有禮，再生氣也不亂髮火，這是爲什麼？
而且現在聽着這突來的一句問話，不知爲何她又忍不住握緊拳頭，總覺得自己似乎又失去了什麼。
搖搖頭，她扭開頭，暫時將全副心神都放在應對麗妃這件事情上。
麗妃來找她，其實目的和太后找她的差不多。
“今天我小弟聽你的安排，在外面和人透露消息的時候突然被京兆尹衙門的人破門而入，直接以妨害皇上的名聲給抓進大牢裡去了！這就是你所謂的全面開花嗎？讓他們都去牢裡開花？”
“這件事是我考慮不周，他們早有計劃了，而且比我們計劃得還要周全得多。”張瑩淡聲道，一面接了念兒遞過來的帕子敷臉。
“你還有心思敷臉？”麗妃真想把帕子給她扯下來，“如今我小弟進牢房了！你就說吧，你打算怎麼給我一個交代？我娘馬上就要進宮來找我哭了！”
“麗妃姐姐何必這麼着急？令弟也不少沒進牢房裡蹲過，現在再去一次也就當做故地重遊好了。”張瑩滿不在乎的道。
麗妃頓時氣得雙眼圓瞪。“張瑩，你居然敢說這種話？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怎麼會相信你的話！”
“你如果真想把你弟弟完好如初的救出來，那還真得再相信我一次。”
“我不會再信你了！”麗妃高喊。
“好吧，那隨便。反正進牢房去的又不是我弟弟，到時候被嚴刑拷打吃盡苦頭的人也不是我。”張瑩聳肩。
麗妃立馬慫了。
“好吧，你先說說看，又是什麼事？先說好了，要是再是這種讓我家人去衝鋒陷陣的蠢事，我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你放心，這次不是讓你家人去衝鋒陷陣，而是你——麗妃姐姐。”張瑩笑眯眯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