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瑾之開車去上班,路上堵車,又馬上臨近七夕情人節了,沿途街道上可以看到商家裝扮的粉色浪漫基調,還有那一朵朵嬌豔欲滴的玫瑰花,也有不少年輕的孩子在路邊擺攤,兜售一束束的鮮花,還寫着甜蜜的愛語。
玫瑰是愛情的象徵,所以每逢情人節前夕,大批量的玫瑰,肯定供不應求。
她坐在車上,堵車等待的時間,聽着廣播裡的新聞報道,裡面說陌少川已經洗清了冤屈,重新回到陌氏,而弗西斯的死亡案,在被曝光後的數小時內,警方也查清了一切,找到了罪魁禍首。
原來是弗西斯的助手,一個名叫艾米麗的女子,在得知自己死於弗西斯殘忍的人體實驗後,爲了報復,開始在弗西斯的飲品中投毒,每次小劑量,但在弗西斯遭受某人施暴後,毒性快速揮發,從而加速了死亡時間。
像弗西斯施暴的人,警方沒有透漏,而艾米麗又是從何得知自己姐姐死於弗西斯之手的,也沒有說明,對於這起命案,只是一語略過,更多的,還是媒體大肆報道有關弗西斯所犯下的累累罪行。
但在那累累罪行中,卻將曾對季瑾之所造成的傷害,一個字都沒提。
是媒體忽略了,還是警方故意沒有表明,還是有人暗箱操作,有意隱瞞,就不得而知了。
報道又開始播放關於陌少川和李維琪的婚姻鬧劇,將一切錯誤都推向了李維琪,說她同居期間便劈腿多人,陌少川一忍再忍,這次犯案,也是罪有應得……
上面的評論頗多,還有主持人的自己觀點,總而言之,豪門是非衆多,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又能算什麼新鮮事?
不過是人們茶餘飯後的一點談資而已,等過一段時間,自然就會風平浪靜了。
只是,這場鬧劇的背後,華康醫院卻成了最大的犧牲品,受到她名譽的影響,可謂是徹底一蹶不振。
失去了幾個大客戶,就連一直和華康保持密切合作關係的醫藥企業,也都紛紛提出了終止合同,現在的華康,不過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一個勉強支撐的空殼,剩下一大堆的爛攤子,季瑾之都有點束手無策了。
她本來就不擅長做生意,更不適合經營這種私人醫院,如果按照她的意思來,華康應該是那種可以無償的爲所有人看病的醫院,但如果這樣,那醫院裡醫生護士又該怎麼辦?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因爲午餐的食材,都是靠錢來的。
她想做善事,但也有力不從心的時候。
以前她只是一名醫生,可以用自己的薪金爲患者墊付醫藥費,但現在呢?她是院長了,總不能拿全院人的薪金,做無償的善事吧!
想到這裡,她頭又疼了。
季家的基業,又不能在她手裡毀掉,而她的身邊,卻連一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
等車的期間,她真的想了很多,到最後,竟發現自己有的時候,真的只想做個小女人,可以靠在父親的懷裡,趴在愛人的肩膀上,說上一句,幫幫我吧!
但是,她的父親死了,老顧也走了。
愛人呢?
沒有啊。
和陌少川重歸於好?破鏡能重圓嗎?
重圓後,豈不是還有一道裂痕存在,這道裂痕,要怎麼修復?
前方的車動了,她也從神遊的思緒中掙脫出來,搖了搖頭,不想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以後會發生什麼,沒人可以預料。
或許,真的有一天,她可以放下紀承淮,可以忘記陌少川了,也就到了該迎接下一段戀情的時候了。
行車至華康醫院,剛一進醫院,就看到前臺的小護士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甚至連打招呼時,表情都格外的彆扭。
而其他人,目光裡帶了幾分奇異和無法掩飾的猜疑。
季瑾之一笑而過,也沒多想。
畢竟,剛剛爆出的那些新聞,此時的她,就屬於多事之秋,能少一事,又何苦多事呢?
來到辦公室,包包剛放下,外套都沒有脫下,財務部主任便拿着報表上來了,一臉無奈的說,“季院長,醫院賬面上的流動資金,就剩下不到十萬快了,分院那邊還等着這個月的結算呢,您說這可怎麼辦啊?”
季瑾之愣了愣,隨之皺起眉來,沒想到醫院的賬面上已經虧空成這樣了嗎?
主任還在等着她的解決辦法,季瑾之嘆了口氣,季家名下除了不動產之外,賬戶上的資金,也所剩不多了,但爲了解決眼前的燃眉之急,她就說,“我賬戶裡還有差不多一百萬左右,我寫張支票給你,你先給分院結算吧!”
“那好,不過季院長,如果醫院一直這樣的話,那下個月可怎麼辦?”
“這個……”
主任猶豫了下,擡手推了推眼鏡,才說,“要不,您和陌總商量一下,看看那邊能不能週轉一下?”
“他那邊怕是……”季瑾之首先想到的是陌少川,受那些新聞的影響,華康已經成了這樣,不難想象陌氏的情況,又能好到哪裡去?
這種時候,她是真的不願意像他張口,讓他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季瑾之有些抹不開臉面。
主任似乎也看出了她的爲難,轉念一想,又說,“要不,您再看看二少那邊?”
提到了陌啓年,季瑾之臉色猛然一沉,馬上想到那天在海邊,她因爲陌少川主動提自己‘頂罪’一事而和陌啓年吵架,當時自己激動的情緒,而不管不顧,現在想來,好像還欠了他一句抱歉。
想來想去,她所幸深吸口氣,“算了,還是我來想辦法吧!你聯繫幾個銀行,完了我看能不能貸款……”
這話沒說完,主任就開口了,“院長,貸款的事情,我已經聯繫過了,幾個大銀行都嫌我們華康這兩年的業績不好,口碑也跌了很多,所以婉拒了我們的要求,還有幾家銀行直接質疑我們的還款能力,提出要擔保人。”
“但是關於擔保人,又沒人願意出面,所以……”
主任也是十分爲難,最後看着季瑾之,倒吸冷氣,“季院長,我是跟着你父親一路走過來的,看着華康一步步強大起來,現在沒想到……我也是很痛心的,但凡是有辦法,我也會盡全力保全,可是……”
季瑾之忙說,“李主任,按照輩分來說,我應該叫您一聲李叔叔的,華康能有今天,都是我的錯,和您無關,所以您無需自責,現在的困境,我自己來想辦法就好!”
送着主任出去,季瑾之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擡手扶着額頭嘆息,她從小就知道,自己不是經商的材料,所以她最大的心願,就是成爲外科醫生,而沒有妄圖成爲什麼院長。
但沒想到,竟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她一個人在辦公室愁眉不展時,又接到了幼兒園老師打來的電話,說海利突發高燒導致昏迷,已經在送醫院來的路上。
季瑾之心急如焚,匆忙的換上了白大褂,快步下樓。
她來到樓下急診部時,救護車也剛好抵達,看着躺在病牀上的海利,小臉蒼白的像一捧泡沫,好似隨時可能會消散一般,她更加的痛心疾首。
忙着對孩子急救,扎針輸液,轉送進了病房。
季瑾之守在牀前,寸步不離。
卻偏偏此時,附近路段出現了交通事故,有十幾名傷者送來,急診室忙作一團,她看着那焦灼的情況,還有急需手術的患者,醫生根本忙不過來,她不得不走出病房,換上了手術服,親自進了手術室。
差不讀兩個多小時的手術,忙完出來,衣服都顧不得上換,又匆忙的趕去了海利的病房。
一進病房,就看到小護士焦急的臉龐,護士說,“孩子剛五歲,但高燒三十九度七,都輸液兩個多小時了,怎麼都不退燒,季院長,這可怎麼辦啊!”
季瑾之焦急的皺眉,上前吩咐說,“先抽血,送去化驗一下,看看到底是什麼引起的高燒。”
護士照做,然後又換了其他的藥物,繼續輸液。
一個多小時候,海利的體溫終於緩緩的降了下來,季瑾之才略微的鬆了口氣,但孩子還沒有甦醒,她有些擔心,就親自去了一趟化驗室。
她來到化驗室時,這邊正好有家屬在吵架。
好像是比較有錢的人家,婆婆懷疑孫子不是親生的,要求做DNA鑑定,兒媳婦哭哭啼啼,兒子又沉默不語,只有婆婆一個人怒罵個不停。
而實驗室裡,碰巧有實習新來的醫生在做DNA鑑定,被外面的爭吵聲所分了心,簡單的鑑定弄了半天,旁邊的導師也脾氣不好,就不停的訓斥着。
季瑾之進來時,導師一愣,忙客氣的道了聲,“季院長,您怎麼來了?”
她說,“剛送來的紀唯家的血檢報告,出來了嗎?”
導師走過去,翻了翻報告單,然後說,“好像還沒呢!季院長,您稍等一下啊……”
說着,導師親自過去開始忙活,季瑾之便踱步去了旁邊等待,但看着那個實習醫生手忙腳亂的樣子,忍不住走過去親自指導。
短暫的等待,卻是開啓另一段秘密的媒介。
季瑾之怎麼都想不到,這趟來實驗室,竟然得到了一個出人預料的結果。
她和海利之間,一種複雜的關係也就此註定,尤其是她在那道那份報告單時,看着上面寫的字,臉色瞬息萬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