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會寫字的事不到一兩刻鐘村子裡傳遍了，會識字的人那可比泥腿子強太多。
這下村裡人羨慕又嫉妒，秦家這是走了啥狗屎運，孤兒跟寡婦在一塊，這日子咋就紅火起來了？
江財福一回家就把這事跟蘇嫣他們說了，“弟娃真厲害，都能寫妹子的名字。”
“村裡那些人嘴都合不攏。”
聞言，蘇嫣偏頭看着旁邊的漢子，誇道：“相公，厲害。”
糙漢頓時耳朵一紅，有些不自然的摟着她的腰。
到現在都不敢相信自個還有唸書的日子。
他餘光看着旁邊的婦人，有媳婦真好。
哪哪都好。
小兩口膩歪，狗蛋他娘掃了一眼，扭頭看向自家漢子，這會正呲着大牙笑。
簡直沒眼看，當年竟然覺得他一表人才……
她眼睛怕是瞎得厲害。
王家一大羣人都過來了，蘇嫣和秦安吃完飯就找藉口回去休息，不打擾他們一家說話。
偌大的屋子雖然只有兩人，但十分溫馨，這會睡覺還早，秦安坐在桌子旁練字。
蘇嫣就翻看今個夫子給的書，秦安早就知道媳婦會識字，但他從來沒問過她怎麼學的。
媳婦跟他以前看到的李寡婦完全是兩人。
屋裡的火爐在木門上投下火光影，以及那兩道時而交疊的影子。
過了不知道過久，婦人打了哈欠，放下書，動作很輕的上牀躺下。
漢子自然是注意到了，起身過來彎腰給她捏好被角，然後也沒說啥，又坐回桌子旁邊繼續寫。
深夜，蘇嫣翻身發現屋裡的火光還沒熄，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漢子挺着背，拿着毛筆一筆一劃的寫，動作有些不熟練。
她出聲道：“相公，睡覺了。”
聞聲，秦安扭頭看過來，隨即起身收拾好書本，放進櫃子裡，上牀後蘇嫣還能聞見他身上的墨香味。
她抱着他結實的腰身，帶着睡意的聲音，“相公，我沒想你考秀才，就是想你自個多識字。”
“不要太累，老了你還要照顧我呢。”
秦安大手摟着她的肩頭，聞着她頭髮上的香味，眸色有些深，“好，老了我照顧你。”
要是老了媳婦還窩在他懷裡，他這輩子沒啥怨恨的。
幼時爹孃去世，他一個人借了好多銀錢，那些人天天來家裡鬧，他怎麼不怕。
夜裡拿着砍刀蹲在屋裡的角落。
心裡怨恨過爹孃爲啥去世這麼早，爲啥不帶他一塊死。
跟他差不多的孩子整天到處跑着玩，他爲了還銀錢日日夜夜待在深山裡。
他當然怕……
但沒人疼他，沒人問他要啥，想吃啥……
媳婦的出現讓他對日子有了希冀，一定會越來越好。
他微微摟緊懷裡的女子，低沉哄道：“媳婦，睡吧。”
女子往他懷裡又拱了拱，手下意識的伸進他衣裳裡，放在他腰處。
暖手。
他嘴角忍不住上揚，微微夾着她的手，隨即靠在她的頭頂閉着眼睛睡覺。
翌日，誰家的公雞扯着嗓子喊，劃破了村子裡的寧靜。
冬個不像天熱，沒啥事做，大多數人還窩在牀上沒起來。
秦家兩口子也不例外。
“秦安！你不老實……”
“嗯。”
“臉皮真厚。”
屋裡陸陸續續響起兩口子打鬧的聲音，屋裡年輕的小婦人披頭散髮的趴在漢子的胸膛上。
“相公，今個早上吃啥？南瓜餅吃嗎？”
漢子的手攏好婦人的衣裳，他微紅的臉頰，低沉道：“你想吃就吃。”
“有點想吃，還想吃點酸辣餅，家裡好像沒辣子了。”
“我去買。”
“別去，太冷了。”
“不冷。”
糙漢坐起身就開始穿衣裳，起身給她蓋好被子，“我去狗蛋家買點，先別起來，我溫好熱水你再起來。”
看着高大的背影消失在屋裡，蘇嫣安心的窩在牀上等他，跟他過久了，越發習慣依賴他。
糙漢真是啥都好。
這邊
聽見有人敲門，江財福披着衣裳就跑出來，一看是秦安，下意識道：“啥事？”
“賣點辣子給我。”秦安低沉道。
江財福連忙點頭，“成，我馬上給你拿。”
說完轉身去廚房，很快抓了一大把出來給他，“夠不夠？”
秦安伸手接過來，“夠了。”說完就打算給他銀錢。
江財福看出他的意思，“別給我銀錢，又不是啥值錢的，咋起來這麼早？”
“我媳婦餓了。”秦安也沒有說啥，之後拿着辣子就回去。
江財福回到屋裡，直接爬上牀，“媳婦，冷死了，冷死了！”
“你甭挨我！”
狗蛋他娘“嫌棄”的離他遠點，又道：“秦安來幹啥？”
“要辣子，說是媳婦餓了，媳婦，我也餓了。”江財福揉了揉肚子。
狗蛋他娘噎住了，“餓死了活該，這天這麼冷，你咋不給我煮。”
“我煮來你又不吃，還說豬都不吃。”
“人家秦安都知道學，就你不知道。”
“那你去找個秦安那種，不過人家也不要你，也就我受得了你這脾氣。”
“江財福，我啥脾氣！”
“好脾氣，我就沒見過比你脾氣更好的。”
“少來，吃啥，我去弄。”
……
秦家，廚房
糙漢端着溫水出廚房，隨後進屋裡，見婦人從被窩裡露出腦袋，他心一下軟化了，笑道：“媳婦，洗臉。”
蘇嫣磨蹭了一下，坐起身穿衣裳，“咋比去年下雪還冷？”
“外面結霜了。”
秦安擰乾溼帕幫她擦臉，擦完後將就給自個洗臉。
他又道：“媳婦，南瓜已經蒸上了，辣子怎麼弄？切碎還是切大點。”
“切碎點，薰羊肉煮些，我做肉夾饃來吃。”蘇嫣跟狗蛋他娘完全相反，懷身子後胃口好很多。
加上自個想吃啥，漢子就會去買，自然吃得多。
秦安點頭道：“好。”
等蘇嫣收拾好自個，漢子已經在剁羊肉，“咚咚咚”的聲音持續好一會。
她挽起袖子，揭開木蓋，用手指戳了一下蒸着的南瓜，差不多熟了。
撈起來放在大鉢裡，之後放上面粉和雞蛋，“相公，先把這揉好。”
漢子放下菜刀就走過來，大手伸進鉢裡揉合，袖子因爲大力鬆散，他柔和道：“媳婦，挽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