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丟了財物的住客,聚到一起,紛紛叫嚷着,要找店家說理。
此時店家早已被驚醒,外衫的衣帶都沒有系,過來詢問衆人到底出了何事。當住客說明事件經過,店家大吃一驚,“這,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錢財都丟了,而且又非一個兩個人,大家又一起叫嚷,喊着要報官。店家覺得此事重大,這樣的黑鍋他背不起,報官就報官,查個明白,還自己一個清白,不然,這店有了如此的聲譽,還如何做生意。
這麼一陣吵鬧,天就大亮,店家往回走,去準備洗漱之後去報官,簡旭等人在一邊看熱鬧,自己的財物沒丟,慶幸,但他總覺得此事是經過的周密的計劃,裡應外合,才能得逞,因爲丟失財物的不止一兩個,再者,那一聲起火是誰喊的?喊起火的人就是盜賊一夥,他在這裡虛張聲勢,把大家都喊了出去,外面的人就會破窗而入,盜走財物。
他一邊思考一邊東看西看,看看這些叫嚷的人裡面,有沒有裝腔作勢的,要是有,那他就是盜賊一夥,看了半天,沒感覺誰像,都氣的臉紅脖子粗,出門在外,怕的就是錢物丟失,無法繼續行程。
簡旭把目光收回,無意之間看到往後面走的店家,他雪白的襪子後面,竟然沾了一塊泥巴,這讓簡旭心裡一震,這店家剛剛起牀過來,又未曾去過外面,這襪子上的泥巴從何而來,又一想也許是他半夜出恭沾上的,又或是昨天白天,但看那泥巴卻是很新鮮的樣子,從簡旭到店家的距離也就不到三米,所以看的很清楚。
回到房間,簡旭把自己的發現和想法對賽諸葛講了一遍,賽諸葛同意簡旭的觀點,但伊風有異議,他和那個盜賊交手的時候,發現那個盜賊的功夫特別好,特別是輕功,他破窗而入的時候,只發出一點輕微的響聲,怎麼看這盜賊都不是先前那些人的同夥,無論店家和先前那些人,走路極重,絕不會有如此好的輕功,那蒙面之人若真是盜賊,也絕非一般的小毛賊,而是江洋大盜一類,這是其一。其二,那蒙面人拿了包裹被伊風發現,按正理說,他應該逃命是最重要的,但這蒙面人對這個包裹是志在必得,實在是鬥不過伊風,才逃命去了。
聽了伊風的分析,簡旭問:“那包裹裡都有什麼?”
麻六一邊順口接道:“銀子。”
簡旭又問:“或者可能有什麼?”
伊風看着簡旭,“主子的意思是?”
簡旭道:“除非他以爲那包裹裡有能證明你我身份的東西,比如一般的官員出行,都帶着什麼,而皇帝出行,又會帶着什麼。”
伊風道:“我明白了,他是想證明主子的身份。”
簡旭點點頭,拍拍伊風的肩膀,笑道:“對頭。”
麻六撇着嘴:“還沒到四川呢,就整個方言出來,誰不會,噎死(yes)”他整天這樣嘀嘀咕咕,誰都以爲他是在自言自語,所以大多時候沒有人理會他。簡旭看看他,“噎死了還說話,一邊呆着去。”
賽諸葛道:“那我們下一步該如何對待,既然已經知道對方的大概用意,走?躲開他們,還是繼續查下去?”
簡旭道:“我昨天故意拿錢財炫耀,就是爲了把那些賊人引過來,所謂慢藏誨盜嘛,我只以爲是原來詐死的那幾個人所爲,聽伊風的分析才茅塞頓開,躲,不是辦法,朕乃一國之君,普天之下都是朕的,無論是江洋大盜還是江小郎,還是小毛賊,遇見這樣的事情,朕豈能一走了之,我非但不走,還要把他們全部都揪出來,朝堂之上,那些大臣有的只會報喜不報憂,什麼夜不閉戶路不拾遺,有的就無事生非,朕一出來,才知道究竟是怎樣一個真實的情況,所以非要查個明白,這些人,真是太可惡。”他這番話不是表面的漂亮話,他是真有些氣,從北到南,哪裡都能逢着惡人,現代人就說人心不古,這倒是古代,又如何,何時何地,好人壞人是共同存在的,所以纔會有諸多事情發生。
賽諸葛看簡旭生氣,急忙勸道:“主子,所謂芸芸衆生,連佛菩薩都不能完全把人度化,很多人,是很難調教的,但是,這世上大多數是好人,主子不必爲一兩個小賊生氣,當心身體。”
麻六也道:“是啊,老大,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你別生氣了。”
簡旭頷首微笑,表示自己無事,然後用手畫了一個圈,告訴大家靠攏,分配任務,“伊風,這裡只你有官職,等下你去衙門看看,那所謂的捕快慕天遠,有沒有把那些賊人送去衙門審訊。”
伊風點頭稱是。
簡旭又分配,“五叔。”他以前就這樣喚齊小寶,後來齊小寶不敢讓皇上稱自己爲叔叔,但簡旭習慣這樣叫,齊小寶也就從忐忑變成習慣。他看着簡旭,等待分配任務,簡旭道:“運用你的特長,查查店家,看他的住處有無可疑之物,白天太惹眼,那就今晚吧。”
齊小寶點頭領命。
他又給麻六分配任務,“六兒,發揮你的專長,配合五叔。”
麻六正兒八經的點頭,“知道,說吧,先燒哪一面?”
簡旭誇讚道:“行啊,六兒,聰明,我一說你就知道是讓你放火,但是不準真燒。”
麻六不明白,把腦袋伸到簡旭面前:“我只聽說有假藥,假文憑,假大仙,假兩口子,沒聽說假火,老大,請賜教,這假火怎麼個放法?”
簡旭啪的打在他伸來的腦袋上,“你笨啊,不真燒就是弄點柴草點着,然後胡亂的喊叫,把他引過去,但別把房屋燒了,若是那樣,我們豈不是和惡人一樣。”
麻六摸着被打的腦袋,“紅姑,你幫我。”
紅姑眼睛一瞪,“爲何?”
麻六看簡旭告狀,“老大,以前二龍山的時候,我們兩個都配合得挺好,她現在想拆夥。”
簡旭道:“紅姑,去幫他。”
紅姑“哦”了一聲。
簡旭對淳于鳳道:“淳于將軍,可會演戲?”
淳于鳳不明白,茫然的看着簡旭,簡旭道:“演一次我的夫人。”
淳于鳳一驚,說不出話來。
簡旭笑笑,“別緊張,都說是演戲,因爲你我兩個年貌相當,恰是一對,非常合適。”
淳于鳳臉一紅,低頭輕聲道:“是,主子。”
簡旭道:“NONO,應該叫相公。”
淳于鳳頭低的更厲害了,對簡旭的玩笑雖已習慣,卻還是羞澀難當。
折騰了一夜,誰都沒有睡覺,簡旭告訴大家小睡一會兒,然後分頭行動。
豔陽高照,道路不是很乾爽,比之昨天好多了,水,該沉入的沉入,該流走的流走,青石板的路,被洗刷一新,紅的花更紅,綠的樹更綠。
簡旭走出客棧,看了看外面的風景,感嘆道:“這是一個適合談情說愛的天氣。”然後又喊了聲:“娘子,我們走。”
淳于鳳從門裡出來,換了女兒裝束,淡施脂粉,看上去溫柔多了。
麻六在後邊嘀咕,“你說這樣多好看,花枝招展,非得整天穿男人的衣服,弄個男不男女不女的。”
紅姑在旁邊道:“你是女不女男不男的。”
麻六一聽,“嗨,你個臭丫頭,我還女不女男不男。”他說着就要解褲帶,“露給你看看。”
紅姑害羞的捂着臉嗖嗖的跑,“等下告訴公子你欺負我。”
麻六嘿嘿的壞笑,“嚇唬嚇唬你罷了,還能真露寶貝給你看。”
簡旭和淳于鳳去哪裡?逛街。他們後邊跟着薛三好、張埝、麻六和紅姑。
下馬鎮不大,但依山而建,景緻清幽,民居古樸,狹窄的街道上,斷斷續續的擺放着一些小攤位,所謂攤位,無非就是在地上鋪一塊布,然後把想賣的貨物擺在上面,諸如陶瓷瓦罐,女人一些不值錢的首飾,兒童玩品,民婦自己做的鞋襪,等等等等。而且大多數的攤子都擺在自家屋檐下,一來好照顧,二來擋太陽,南方天熱,早晨和傍晚還好一些,正午時候,曬的人皮膚灼痛。
簡旭和淳于鳳兩個人邊走邊看,偶爾指指點點,也買了件小東西。天氣開始熱起來,淳于鳳用長長的衣袖遮擋着臉部,細微的汗從她的髮際滲出,簡旭急忙抖開手中的扇子,去爲她遮擋。淳于鳳笑笑,眼神裡有了女兒家的羞赧與柔美。
嗖的一聲響,淳于鳳右手腕一動,一支鏢已被她夾在指間,她對薛三好等人說道:“保護主子”然後往前一竄,朝那鏢發來的方向追了上去。
跑了一會兒,沒發現什麼人,路邊有一個涼茶檔,很簡陋,就是在自家屋檐下接出一個小棚子,擺了幾個茶桌,有些來往的客商和喜歡閒聊的人,就在茶檔裡嗚裡哇啦的說着,看跑來的淳于鳳,有些吃驚,一個這麼漂亮的夫人,竟然跑的跟旋風似的,完全沒有夫人的樣子,都在那裡議論。
淳于鳳是北方人,大多數南方話她聽不懂,特別是這個小鎮,地方語言口味極濃,商家還好,迎來送往的慣了,說話都儘量往普通上靠攏,但這些居民,說起話來,語速一快,她就更聽不懂了。
她也不理那些人的指指點點,在附近找了一會兒,又看看手裡的鏢,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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