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樑融梳洗一番,正要入睡。門口卻傳來一陣敲門聲,樑融微微蹙眉,觀宇此時不在門口守着去哪裡了?
還沒等他細想,門已經推開。
只見關離披着一件銀色繡花披風,散着頭髮向他走來。
“阿離,你這是....”樑融還沒說完,卻見關離褪下披風,披風之下,竟然是具只穿了薄薄紗衣的身體。
那玲瓏有致的線條,在燭火之下,顯得的如此曖昧。薄薄的紗衣若隱若現,透出關離鵝黃色的肚兜。
自己心愛的女人穿成這般模樣,出現在自己眼前,任何男人都會呼吸加重,熱血澎湃。
“你這是做什麼?”樑融雙眼冒火,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剋制住自己,沒有出過去,做出衝動的事。
關離卻慢慢走近,距離樑融半步才停下。“樑融,你愛我嗎?”
她揚起頭,楚楚可憐看着樑融。雙眼之中,是好不掩飾的愛意。
“你來,就是想問我這個?”樑融不自覺,看着關離因呼吸而起伏的胸口。
那裡,比他想的還要成熟。
別看關離瘦瘦的,該大的地方還是很大。
“回答我,你真的愛我嗎?”關離又問,非要親口聽到答案。
似乎很急,很迫切,渴望樑融毫不猶豫的回答。甚至,已經緊緊貼在樑融身上,也沒有退卻。
樑融感到一陣心疼,她的迫切,帶着一種不安。樑融笑笑,擡手輕輕撫摸她的臉,“愛,當然愛。阿離,我愛你,很愛很愛。這一生也只會愛你一個人,所以,不要覺得害怕不安。”
樑融無比確信,自己這一生只會愛眼前這一個女子。
她是這麼美好,美好的自己想要不顧一切佔有她。恨不得將她鎖進自己才能看到的地方,日日夜夜與她相對。
她的一切,都只能屬於自己。任何覬覦她的人,都會被他毫不猶豫處理掉。
他的阿離,永遠是他的。
關離聽到這個答案,雙目立刻溼潤,擡手脫下外衫,期盼道“讓我成爲你的女人吧。”
樑融呼吸加重,隱忍道“阿離,還不是時候,我們還沒成親。”他渴望關離渴望的不行,但他不願意,如此草率的佔有她。
他渴望與她成婚,將她迎進承王府。在衆人的羨慕與祝福中,宣告關離徹底屬於自己,成爲自己的王妃。
他渴望在新婚之夜,才徹徹底底佔有她,讓她爲自己生兒育女。
因爲想到這裡,他就覺得自己的心,灼熱得發燙。關離不知道的是,這個夢他已經做過多少回?
明知道他的渴望,如此深切她他怎麼還敢,以這種姿態來誘惑他?
關離卻上前,緊緊抓住他的衣襟。雙眼之中,不僅有愛意,還有不容拒絕的渴望。
她的臉湊近前看,更是嬌小。不過巴掌大,肌膚上偷着微微紅暈。她的聲線透出幾分誘惑,明明很緊張,卻硬挺着逼迫樑融。
“樑融,你知道我許了什麼願嗎?”今日放河燈,她藏着掖着,不讓樑融知道,此刻,卻又主動提起來。
“什麼願望?”樑融這雙手不知該放在何處,最後只能垂在兩側,剋制自己,不讓雙手去抱她。
“我許願,想要跟你白頭偕老,一生一世永不分離。”關離由心許諾,盼望上天能讓她跟樑榮,長長久久,和和美美,一生一世一雙人。
“可是,師父的事讓我明白。人生太無常,我們不過是區區螻蟻,誰都無法預料明天會發生什麼。”
“樑融,我很害怕。我怕忽然又發生什麼意外,你我陰陽相隔。我怕到死的那一刻,我依然不能完完整整成爲你的女人。”
樑融想說不會,我會一直保護你,我們會永遠在一起,關離卻打斷他。
“所以,我不想等。今晚,讓我們徹徹底底屬於彼此,好不好?”
關離是真的害怕,原來愛上一個人,會如此誠惶誠恐,患得患失。怕他忽然厭倦你,又怕自己愛得不夠深。
人生實在是太無常,每一天你都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意外。
許願的時候,她想了很久,如果說,馬上就要去死,她今生還有什麼遺憾的話,那就是沒有跟樑融成爲真正的夫妻。
當你真正愛上一個人的時候,纔會懂得,那種迫切渴望,徹底擁有彼此的感覺,是怎樣的一種煎熬。
關離的話讓樑融心中震動,他想起關離中毒的時候,那一刻,他覺得自己幾乎就要失去她。
內心焦急,日夜難安,渾身都覺得疼痛。那時候他也曾很害怕,害怕永遠失去阿離。
那時候,他對自己發誓,只要阿離活下來,他一定永遠將她鎖在身邊,時時刻刻盯着,絕不讓她有任何意外。
“還是說,你根本就沒有那麼愛我?”見他半天沒有動,關離忐忑不安,緊張的看他。
雙眼水汪汪,楚楚可憐,惹得樑融一陣心疼。
關離見他沒反應,失望的垂下頭,轉身要走。才轉到一半,樑融一把將她抱進懷裡,帶着她,倒在牀榻上。
樑融雙手撐在關離耳側,目光灼灼的盯着關離道“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不然....我可不會停下。”
關離雙目含笑,伸手摟住他的脖子。“樑融,給我。”
這輕輕一句話,撩撥的樑融不能自己,他俯身緊緊吻住關離。
兩人糾纏在一處,關離只覺得從沒如此滿足,內心無底的空洞徹底被填滿。
她覺得自己像一根飄蕩了很久的羽毛,在空中不知飄蕩多久,終於能夠落地。
安穩落地的那一刻,所有的恐懼都消失不見。
細語呢喃,流水潺潺。激動處,關離忍不住呼喊樑融的名字。她緊緊抱住樑融,渴望這個男人直達深處。
“叫我子安。”樑融一邊親吻關離,一邊溫柔道。
關離一愣,不明白他爲什麼讓自己稱呼這個名字。
“子安是我母親爲我取的小字,小的時候我身子不好,母親日夜將我摟在懷裡,盼着我能夠平安健康長大,所以給我取了這兩個字。”
可惜母親死了後,再也沒有人親切的呼喚他子安,他也不願意別人叫這個字。
此時此刻,他卻盼着關離能夠叫這個字。他想要親耳聽到她呼喚自己,叫他一聲子安。
關離伸出手,輕輕撫摸他的臉龐。眼神滿滿眷戀,溫柔又不捨。“子安,我的子安。”
樑榮只覺得這句話是這世間最悅耳的聲音,最催情的藥。他再難保持,動作更加激盪瘋狂。
所謂魚水之歡水乳交融,竟然如此妙不可言。樑融極喜歡聽關離的喘息聲,還有哀求聲。
恨不得將這個人,徹底融入自己的軀體。
她是他的,永遠永遠都是。
阿離阿離,我的阿離,你要永遠陪在我身旁。
情到深處難自抑,愛是渴望,是執着。愛是從身體裡,從骨子裡發出,每一根汗毛,每一個頭髮絲,都叫嚷着渴望着,佔有彼此。
關離覺得自己徹底沉淪,恨不得你死在樑融霸道的柔情之中。她是如此渴望眼前的人,又是那麼深愛着他。
直到這一刻,樑融才覺得,什麼此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都是謊言。真的愛一個人,恨不得時時刻刻與她粘在一起,哪怕一個呼吸的時間,都不願意與她分開。
他看着關離因爲疲倦,而昏睡過去的容顏,伸出手眷戀的撫摸親吻。
他的阿離,終於徹底屬於他。這世間,沒有比這更美妙快活的事。
他緊緊摟着關離,看着她的容顏漸漸睡着,脣角掛着微笑。
從明日起,這府裡的人都要改口叫她王妃。王都裡應該佈置的差不多,回去當天,他就要娶她過門。
樑融暢想了一切,夢裡都是他們新婚的畫面。大紅色的綢緞鋪滿整個府邸,來往的賓客絡繹不絕,人人都在恭賀。
大哥親自爲他主持婚禮,關離笑盈盈,等他揭開蓋頭。
新房內,一對龍鳳蠟燭,灼灼燃燒。
一切的一切,是那麼美好。
樑融暢想過每一個細節,暢想過他們以後的生活,卻怎麼也想不到,第二日,關離會消失不見。
起初,他以爲關離是回自己房裡去了。可當他穿好衣服,匆匆忙忙趕到關離的屋子,才知道關離根本就沒有回來。
樑融大怒,急急招來侍衛審問,侍衛卻一問三不知,都以爲阿離姑娘昨夜歇在王爺房內。
樑融抓狂,他的府邸層層把控,關離怎麼可能逃得出去。一時間,整個王府雞飛狗跳,人人都在尋找阿離姑娘的身影。
樑融在屋內一言不發,屋子裡的下人跪了一地,誰都不敢大聲喘氣。觀宇匆匆趕來,將一封信遞給樑融“殿下,這是在您屋裡發現的。”
樑融一眼就認出,上面的字跡是關離所寫。他慌忙拆開信一看,氣的渾身抖動。
觀宇趕緊扶住他,想讓他坐下冷靜,卻被樑融一把推開,大喊道“來人,備馬,去碼頭!”
觀宇從地上爬起來,趕緊跟上去。他就知道要出事,昨晚關離神神秘秘來找主子,將他支開,自己就覺得事情不對。
後來小心翼翼去聽了個邊角,但聽到那些羞人的聲調,他滿臉脹得通紅,趕緊躲開。
本以爲關離跟主子成就好事,兩人就算是破鏡重圓,不會再鬧幺蛾子。
誰是第二天一早,人就不翼而飛。
此刻觀宇已經顧不得去想,阿離姑娘到底是怎麼離開王府的?
眼前要緊的是趕緊跟王爺一起把人找回來,不然依王爺對阿離姑娘上心的勁兒,南海怕是要翻天。
樑融騎上馬,不管不顧,一路狂奔而去。侍衛下人緊緊跟在他身後,生怕跟丟。街上的百姓紛紛讓道,被一陣匆忙的馬蹄嚇的驚慌,以爲又有誰想造反。
王錚得到消息,立刻就趕往碼頭,他實在想不通,好端端的,怎麼人又消失不見。
樑融什麼都不去想,不管關離在信中寫了什麼,他此刻只想把人抓回來,好好收拾一頓。
碼頭上,因爲得到王爺的命令,立刻被軍隊把持,嚴禁任何船隻離開碼頭。
可樑融趕到碼頭,一路搜索下來,並沒有關離的影子。他心裡不安,難道人早已乘船而去?
碼頭管事的小官小心翼翼稟告“回王爺,此刻還沒到發船時候,沒有一艘船從碼頭離開。”
樑融危險冷掃他一眼,不怒自威道“你確定?”
那小官被樑融一個眼神,嚇得雙腿發軟,跪倒在地。“王爺恕罪,小的真的不敢騙您,的的確確沒有任何一艘船,離開碼頭。”
碼頭來往的船隻也是有管制的,沒有官府發放的通關文牒,這船離了碼頭就無處靠岸。
所以這碼頭每日有多少客船,商船離開,官員都記錄得清清楚楚。
既然船沒有出發,爲什麼卻找不到人?樑融十分不悅,手下的人誰都能感覺到,這位年輕的王爺,已經到了暴怒的邊緣。
也不知王爺到底要找什麼人,這碼頭差點就給掀翻了。
“殿下,姑娘是會不會沒有從碼頭上走,也許他人還在城裡。”觀宇小心翼翼的說道,既然碼頭沒找到人,也許關離姑娘根本就來不及上船,人還躲在城裡。
“不會,如果她要走,只有眼前這一個機會。”信上說的很明白,她不會再與他相見。
自從紗姑娘說要走,樑融就開始派人暗中觀察。他總覺得關離沒有對他說實話,如今看來他的直覺沒錯。
當日們私下聊天,關離只怕就下了要走的決心。而探子返回的消息是,今天紗姑娘會在碼頭乘船離開此地。
若真是如此,所有的船都搜遍了,爲什麼沒有找到人?
樑融很生氣,他告訴自己,關離只是一時糊塗,等把人抓回來,好好收拾一頓就好。
可此時,他卻覺得關離是有計劃的逃走。
他在心中冷笑,既然已經是他的人,想逃是絕不可能。等人抓回來,他一定要用鐵鏈,將她狠狠鎖在屋裡,這輩子除了他,誰也別想見。
然而侍衛一再在搜索,依舊沒有人。先看承王殿下,要發狂,小官身後的隨吏忽然道“啓稟王爺,您要找的人,也許.....也許是在小碼頭上船。”
樑融聞言,轉頭看他“什麼小碼頭?”
小官聽他提起小碼頭,這才驚慌道“王爺恕罪,是小的疏忽,忘了還有一個小碼頭。”
“那小碼頭啊,是城裡的百姓私自出海打魚專用的。因爲那個地方的水淺,停不了大船,只能停些小舟,又是章平侯遺留下來的問題,一時間沒來得及封鎖。”
“在哪裡,帶本王去!”樑融打斷他繼續嘮叨的話語,迫不及待趕往小碼頭。
那小官焦急起身,立刻打頭陣,帶着人往小碼頭去。
小碼頭距離此地也不是很遠,大概一刻鐘的腳程就能到。
老百姓自發修的一條小道,只足夠三四個人並排走的寬度。
因爲無法騎馬,樑融只能使功夫加快腳下的步子,跑向小碼頭。
到了那裡,樑融遠遠就看到碼頭上有一個身影。縱然此時碼頭上並沒有什麼人,不過一艘小船還有幾道身影。
可樑融一眼,就能認出那個背影是關離。
眼看那單薄的身影站在碼頭邊上,等待上船,他撕心裂肺大喊一聲“阿離!!”
剛要擡腳上船的關離,聽到這聲音,猛然回頭。看到瘋狂向自己跑來的樑融,便頭也不回上船離去。
樑榮大喊,讓手下人趕緊把那艘船攔下,可關離一上船,船伕就解了繩索,將船遠遠撐離碼頭。
小船順着海水漂泊而去,樑融只覺得自己要瘋掉。他跑到碼頭邊緣,就要跳海去追,卻被觀宇死死拉住“殿下,不要亂來。”
樑融不管不顧,對着船隻方向大喊“阿離,你回來!”你回來,不是說好要陪他,白頭偕老,永遠不分開嗎?
爲什麼才一日,就舍他而去。什麼天長地久,什麼徹底擁有,騙子,都是騙他的。
這個狡猾的女人,用自己的身體做籌碼,拿到一個逃離他的機會。
他明知道不對勁,可還是忍不住,就這樣眼看着她舍自己而去。
樑融終於忍不住,滿眼垂淚。他聲音嘶啞,苦苦哀求“阿離,你回來,求求你,不要走。”
觀宇也覺得心痛難當,自己主子這麼難受,他只會覺得更痛苦。他從沒像現在這麼憎恨阿離,這個狠毒的女人,怎麼可以捨棄殿下而去。
她不是很愛殿下嗎,爲什麼還能夠狠心,不顧殿下的痛苦,說走就走。
明明她與殿下都有了夫妻之實,她怎麼敢走?
殿下在王都裡把一切都佈置好,就等着迎娶她。她怎麼可以不管不顧什麼都不要,就這麼走了。殿下的心意如此被糟踐,該有多痛。
樑融跪在岸邊,痛苦的不能自己。
而關離,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讓哭聲被人聽見。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是她不好,是她總是在做愚蠢的選擇。
可是她做不到,她做不到師父因她死了之後,還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去享受幸福。
她是劊子手,她是害人精。她這樣的人,不配擁有幸福。
樑融撕心裂肺的叫喊,讓她渾身痛得難以自持。她覺得自己的心從沒如此絞痛,好像被人硬生生破開胸膛,挖了心臟出來。
她痛得難以喘息,可依舊沒有勇氣回頭。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子安,請你忘掉這個蠢女人。
紗姑娘放下窗簾,對着關離抖動的背影問“你這又是何苦,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關離死命捂住嘴,搖搖頭。不,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有些事,從她來到這個世上,就已經註定。
她忘了自己的誓言,想要去追尋一個人的小幸福。
眼前發生的種種,是上天給她的警示,是老天對她的懲罰。
她不該做個背信棄義的小人,她必須回去兌現自己曾經的諾言。師父所做的一切,甚至沒有做完的一切,她都必須去完成。
去贖罪吧,阿離。用你的餘生,去償還你欠下的債。
對不起,樑融,對不起,子安。
欠你的,我來生再還。請你原諒我的懦弱無恥,請你忘掉一個不值得你愛的女人。
她騙了樑融,河燈裡寫心願是,希望樑融可以忘了我,遇到另一個真心與他相愛的女子,白頭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