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瑤順從的順着他的步子過來,任由他按住她的肩膀,讓她坐到桌案邊。
“方纔怎麼了?“莘瑤定眸望着他,明知事情真相,卻裝作一臉無知的問道。
槐漓的臉色不太好,燈光映在他微垂着的藍色深眸上,透過他捲翹的睫毛,流露出一絲緊張。
不過一瞬,便被他遮掩過去,擡起頭認真端詳着莘瑤的臉,“沒什麼,都是些小事,不過有些瑣碎,底下人話多了些,“
莘瑤黛眉輕蹙,望着他眼下的青紫,白日裡,若不是她和靈曦出了事,他恐怕會一直辛苦下去,根本不會休息。
明明睡了幾個時辰,他的臉色已經好轉,此刻,卻又呈現出深深的疲態,莘瑤暗暗輕嘆了口氣,對着他遲鈍的笑笑。
“你晚膳沒用多少,我也不知你何時能處理完雜事,便去膳房弄了些吃的……“莘瑤略微遲疑的摸着食盒蓋子,躊躇道,“我…我沒做過這些事…可能…味道不會太好。“
槐漓看着她一副難爲情,紅臉害羞的模樣,頓覺胸口一暖。
她肯爲他做吃的,肯關心他的身體,肯對他用心,就足以讓他感動,讓他高興極了。
他這些日子所做的一切,在此時此刻,都讓他覺得無比值得!當年他願意爲她揹負起天下,如今,他同樣願意爲了她簡,背叛天下與她並肩而立。
“哦~?我看看……“
槐漓凝着她的目光收回來,沉悶的聲音忽而變得明朗起來,他伸手撥開莘瑤放在食盒上的手,興奮的打開食盒,探頭望向裡面,又將目光挪到莘瑤臉上。
“還不錯嘛!……“
莘瑤略顯尷尬的淺笑了笑,青菜看起來太青,完全看不出炒過的樣子,這幾盤小菜中沒有一盤看起來正常。
倒是底層的一碟點心,看起來不錯的樣子。
“那個…要不,你嚐嚐看這個菊花糕,阿念最愛吃菊花糕了,我做過幾次,可能……“
莘瑤的話沒說完,她正從食盒裡端出那一小碟菊花糕的手,猛的被一隻涼涼的手握在了手心裡。
她的指尖一抖,碟中擺好的糕點鬆散的動了動,她循着那手望向忽然靜默下來的男人。
“…槐…嗯…“
莘瑤還未來得及張口,男人拉過她的手,猛的將她帶入懷中,好聞的木香衝入她的鼻間,細膩柔軟的觸感貼上她的脣瓣。
一吻罷,槐漓才氣息不穩的從她脣上移開,他抱着她,生着胡茬的下巴在她頭頂上摩擦了片刻,一隻手壓着她的後腦,凝註上她的眼睛。
沉靜的望了她片刻,槐漓輕輕闔了闔眸子,光滑的額頭抵在她的額上,邪魅纏,綿道,“食色,性也,娘子當真是瞭解爲夫……“
槐漓說完,不等她反應過來,在她吻得透紅的脣瓣上啄了一口,如同個得到心儀的糖果的孩子一般,明豔妖嬈的笑容,深深的印在臉上。
莘瑤望着他動作麻利的端出食盒,大快朵頤的吃着食盒裡並不美味的菜餚,心底忽然一酸,酸澀衝上眼底。
不過一頓家常便飯就讓他如此滿足嗎?爲何他總能讓她覺得意外又驚喜?
與他爲她,爲阿念做的事相比,她爲他做的如此微不足道,他卻當做恩賜一般,有些傻氣的哄着她,縱着她。
其實她並沒有他想的那麼軟弱,她可以與他一同面對風雨的!
“槐漓!我其實……“
“嗯?“
悶頭吃着飯菜的男人疑惑的發出一聲響。
莘瑤的話卻堵在了口中,如何也吐不出。
我其實已經知道你這些日子在忙什麼,我其實可以與你共同面對,而不是要你獨自一人,擋在我們母子身前……
似是沒聽到她的聲音,槐漓抓着筷子夾菜的手頓了頓,望向身旁的女人。
“我…其實,不會做飯,放了很多鹽,是不是鹹了……“
莘瑤望着他疲倦的臉,生硬的扭轉開自己的話,悻悻的笑笑,脣角酸澀中泛着甜蜜。
“…不,娘子做的飯,是我吃過最好吃的人類的食物……“槐漓毫不吝惜的誇讚着她,轉頭挑了些青菜放到碗中,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偏頭對着莘瑤神色矛盾的開口道,“雖說我很想吃娘子親手做的食物,但那太辛苦了,所以……“
“日後娘子還是不要如此辛苦了,我可不希望……“
說到最後,槐漓眼角的餘光瞟了莘瑤一眼,一臉坦然的接道,“我可不希望,娘子的力氣都浪費在別處,娘子若還有力氣……也該用在我身上!“
“槐漓,你!……“
莘瑤哭笑不得的狠狠瞪了他一眼,兩頰的緋紅在燈光的映襯下,愈發惹眼。
她心中清楚,他這是怕她看出端倪,刻意哄逗她,窗外的寒風掠來,莘瑤避開他的目光,起身走到窗前,關緊窗戶。
窗外的雪花,落在莘瑤盈白的手上,那冷意,不禁讓莘瑤耳邊又迴響起了方纔殃黎的話,“姑娘是聰明人,還是早日帶着阿念離開的好“。
只是,他待她如此,她又怎捨得放手,怎捨得棄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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莘瑤醒來時,天已大亮,昨夜折騰的太晚,他又拉着她不肯鬆手,她都不知自己是如何睡着的,只記得她癱倒在他懷中,迷迷糊糊聽到他說,“…是不想嫁,還是想嫁的人不是我…“
本能的擡手去摸身旁的位置,莘瑤的手臂剛一探出去,整個人都清醒過來。
他又不在了。
莘瑤有些心慌的穿好衣裳,從後殿的寢宮出來,昨夜桌案前的燈還沒熄,桌案上也沒人收拾,只是,獨不見槐漓的身影。
看天色,他早該議事過了,難道又被男鞋人纏住了嗎?
莘瑤想着,腳步不由自主的朝着後殿的門口走去,她的手剛觸到門簾,外面便有人推門進來。
莘瑤猛的一驚,收回伸出去的手,望着面前來人,驚魂未定,“蠱雕!“
“姑娘醒了!我命人打水來洗漱,姑娘早膳要用些什麼?我命人送來。“
蠱雕盯着她,淡淡問道。
“隨意吧!槐漓在哪裡?“莘瑤擺了擺手,漫不經心的應聲,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蠱雕問道。
蠱雕面上淡漠,望了眼莘瑤輕飄飄的開口,“主人說姑娘太瘦了,養胖些纔有…咳……所以,姑娘還是好好用完早膳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