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溫默,字墨凝(殭屍撲倒小道士282章)。
名如其人,我十分沉默安靜,寡言少語,性格上略微隨我父親,所以,我姓溫。
啊,望了介紹。
我父親叫溫如玉,我母親叫花弄影。
他們是四大家族裡溫家和花家的家主,兩個家主的結合總是格格不入又隆重意義非常的。
因爲這關係到兩個家族的傳承。
所以爲了溫家和花家的血脈能夠一齊延續,我父親跟我母親約定,凡是我母親誕下的孩子,無論男女,只看性情。
若是性情隨我父親,便算作是溫家的人。
若是性情隨我母親,便算作是花家的人,譬如我的兄長花凌雲,他風流不羈,桀驁不馴,像極了我母親和已故的外祖父,所以他姓花。
當然,在我看來,姓什麼不重要,是什麼身份也不重要。
自我記事以來,重要的就只有一件事情——看星星。
我最討厭下雨天,因爲雨夜鮮少有星。
不過呢,我看星星看多了,什麼時候有雨瞭如指掌。
出門從來不擔心忘記帶傘。
甚至於後來,季節氣象災害變故我都可以提前預知。
這些,我都沒有告訴任何人。
我記得第一次,我按照星盤找到了我長兄花凌雲的命格星,並且告訴他,他明天有一劫。
當時他不以爲然,結果第二天他的馬懷孕了,將他從馬上給抖落下來,差點摔傷。
他當即衝進我的房間,將我揍了一頓,說我不敬兄長,膽敢捉弄於他。
天知道他這種神經兮兮,毫無君子可言的人,我有多懶得搭理,捉弄他?我還沒那個心情!
從那以後,我學會了緘默。
正如我的名字一般,溫默。
女鬼聽後,不怒反笑,“呵,當真是一千多年都沒有再遇到過你這麼有意思的人了。
還有幾分像我當年。”
裴三三擠眉弄眼,心說誰要像你當年,但是爲了探聽秘密,她還是深深忍住。
幽涼的語氣,不見之前的戾氣,反倒多了幾分古樸的滄桑。
“已經很久了,一千多年,可是在我心裡,卻始終不曾忘卻。
我本是臨安城最大的酒肆裡,當紅的歌女,每當一曲唱罷,恩客們送上來的紅綃價值萬籌。
那時候時常泛舟西湖,煙波畫坊,還不快意。
直到有一天,我遇見了那個負心人。
當時正值科舉放榜之日,他名落孫山,一時想不開,竟然在斷橋之上投水自盡(殭屍撲倒小道士282章)。
恰巧我乘船經過,動了惻隱之心,救下他。
他生得眉目清俊,甦醒睜眼的那一刻,皎潔如明月的目光就這麼烙印進我心中。
我將他安置在畫舫之時,時不時前來探望,初始他對我十分疏離,看不出有半分感激的意思,反而心裡可能還怨怪我多管閒事。
後來,態度終於和煦下來。
大約過了半年之久,臨安城百年難得一見的大雪紛揚。
那一天,我早早換了行裝,想要前去探望於他,卻不曾想,剛剛走出了房門,卻看見他臨風玉立在欄杆旁。
他說,他猜到我要來看他,但是風雪太大,他怕我出事,所以自己前來了。
呵,這男人,真是萬中無一,對人若即若離,高冷孤傲卻又適時的溫暖恬淡,天下間哪裡還有女子能夠招架住這樣的人?
很快我便淪陷進去,他溫柔的話語,動情的撫摸,沒有一處不令我歡喜。
我甚至厭惡我自己的身份,爲何不是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兒家,能夠配得上這個滿身書香氣的讀書人。
與他歡好之後,我越發逃避接客了,雖然我只是歌女,賣藝不賣身,但是我將自己的身心交給他,連被人多看一眼,都覺得是一種褻瀆和侮辱。
他時常發呆,看夜空,也看酒肆裡男女歡笑挑逗的場景,眼底一片冰雪。
我不知他在想什麼。
日子如水這樣過去,我終於也不再是當紅的歌女,老鴇容不下我,草草收了我一點積蓄,就將我和他趕走。
我們回到了那條畫舫上,在西湖上漂泊,以夜晚賣河燈爲生。
我以爲這一生,就可以這樣子平靜如水的過去,卻不料第二年,他突然決定再度上京趕考。
他的才學,我是知道的。
這一次,只怕是金榜題名,猶未可知了。
如果他真的新科極第,只怕我便不能再與他相守。
他會有如花美眷,而我,充其量做個小妾罷了。我傷心,卻不知說什麼好。
看着他前赴考場,我的心涼到了谷底。
出了考場的那天,他拉着我去了一處喝酒,喝到醉醺醺處,他告訴我,他多年的夙願終於要實現了。
我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這時,他從懷間拿出了一塊玉,我接過來,細細瞅了半晌,上面刻着一個字,蘭。
他嘴裡不斷喊着蘭兒。
蘭兒是誰?
呵,我只倒是他心悅的大戶人家女子,且等着他金榜題名回去娶她。
默默給他蓋上披風,也就離開了。
那時候,我以爲,我們的緣分,就此斷了,我將畫舫賣掉,去了鄉下買了間宅子隱居過活。
直到兩年後,我領着丫鬟再度涉足臨安,原本是爲了添置傢俱植物,豈料在街巷之間聽說了當年的新科狀元,蘭世立因爲未經審訊,私自斬殺了奸相滿門而被皇帝下了死牢。
我心一顫,已經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了。
後來的後來,就像是一場夢。
賄賂獄卒,偷換死囚,將奄奄一息的他救過來,安置在宅子裡。
他醒來後,我們第一次的相見,像極了五年前,畫舫的驚鴻一瞥。
我知道,我這輩子,都走不出他編織的夢裡。
”
裴三三聽着女鬼的講述,心裡已經全然信了,這樣的動情,即便是遠隔千年,依舊令人動容,是怎樣的謊言可以有如此魔力呢?
可是那真是師傅嗎?
師傅有這樣的過去?
“他比以前更加沉默,可是與我卻是像不曾發生過任何一般相處,他從不問我,爲何當初不辭而別。
我猜想,他也根本不在乎。
這時,我又救了他,他感激我,對我也沒有從前的冷淡,反而處處照顧有加,只是他每晚睡去的手裡,始終握着一塊玉佩。
那塊玉,也成了我們心裡的死結。
臨安城郊外,那時候有座道觀,據說是當年拆散許仙和白娘子的法海,他的金山寺改建而成。
佛寺變成道觀,說不出的怪異和膈應,因此香火併不旺盛,可是他卻喜歡。
他經常去拜訪那位觀主,時常因爲沉迷於道學忘記了回家。
我上山去尋他,他卻還在參禪悟道。
那觀主不是什麼正經人,我初次見他就知道,好歹我也是風塵堆裡打滾出來的女人,他第一眼看我的眼神,我就知道他不過是個好色之徒。
只是我沒有料到,蘭世立這樣愚蠢!他竟然將他真實的身份也告訴了這個觀主。
最後一次,我上山,那個觀主私下攔住我,威脅我委身於他,不然他就要去舉報我跟他。
我當時心生惡念,一怒之下,拔下簪子殺了他!
正巧蘭世立那個蠢貨推門走進來,看到這一幕,他震怒之下,打了我一巴掌,發誓與我恩斷義絕。
無論我怎麼解釋,他都不聽!
只說我心腸惡毒!
呵,心腸惡毒,救了一個沒心沒肺的男人,兩回,竟然還是心腸惡毒。
也許在這世界上,只有那個叫“蘭兒”的女人是善良的。
我苦笑,看着他走,消失了,再也沒有回來。
觀主無辜枉死,那些臭道士自然不會放過我,於是,絕望之下,我就在那屋裡上吊自盡了。
等我再度清醒,已經過了數月,我發現自己遊離成了鬼魂,終日在西湖那裡遊蕩,多少年過去,時不時有癡男怨女殉情,我吸收了怨力,漸漸的,也就修爲大增。”
“爲了永遠埋藏這個秘密,你必須死!
抱歉!
索菲亞!”
連道歉都是那麼的紳士溫雅,索菲亞眼底含着淚花,她在心底一萬次的呼喊道,她是真的喜歡他的,不是因爲他是殭屍王,而是因爲他有所有殭屍不具備的獨一無二的氣質。
“王,你爲什麼這狠心!”她眼底寫滿了不甘。
她到底哪裡不好?她可以爲他去死!甚至她爲了他,動用了禁術去挽回他心愛的女人的心。
他竟然還是不曾動容。
“我一直都是這麼狠心,你以前錯信了人!”程星索收回殭屍牙,她已經變成了白髮蒼蒼的老太太,那一頭美麗的長髮已經白雪遍佈了。
他的眼底終於流露出了悲憫,這也曾是個美麗的少女,如今變成了這般。
“你還有什麼遺言嗎?”
他不會留下她。
“遺言?”索菲亞好笑地瞧着他,忽然間癲狂大笑,臉上的溝壑猙獰可怖,“有!
王!
我詛咒你,你和你心愛的人,將永生永世不能廝守!所思所望不相親!
無論白髮黃土,永不相與!”
這惡毒的詛咒令程星索心頭一顫,他閉眼,猛地伸手,一把捏碎了女人的腦袋,啥時間整具身體灰飛煙滅。
直到最後一刻,女人的聲音還在大廳裡迴盪,“我的王!我告訴你!催眠不是永遠的!我沒有告訴你破解的辦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