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朝聞道夕死可矣

望着眼前的妖獸大軍,野狼還是很開心的。畢竟它在這中央森林之中,稱王稱霸了許多年。對眼前的這些妖獸,有着特殊的感情。

它們六大妖獸環繞在猴王夫婦的周圍,盤踞於萬樹國的中央,威懾着周邊各國。

轉眼之間,七個老夥伴都相繼隕落了,野狼雖然狼子野心,但夜半時刻也會感到惆悵。

森萬頃清空中央森林之後,它更是覺得自己無能,時刻都想救出陷身囚牢中的衆妖獸。但無奈重傷之後更無救援之力,所以只能需求魂驚天跟亞瑟等人的幫助。

此時此刻,當它看到衆妖獸都平安無事,就算明知道它們都已經失去靈智之後,也倍感欣慰。

但野狼心中又是一緊。妖獸們被森萬頃訓練成了軍隊,那其他的普通動物呢?它們是否也還平安呢?

野狼想起了國王的話:三階以上的妖獸會被他訓練成軍隊,而對於其他等級較低的妖獸,以及普通的動物,則會成爲祭祀品。

祭祀品是什麼意思,野狼非常的清楚。它不能允許這間事情的發生,但它又能做什麼呢?

野狼想起了一旁的艾尼路,看來只能在鎮長的身上去尋找突破口了。

它轉過頭,再次看向艾尼路的時候,鎮長大人正半跪在地面上,瑟瑟發抖。

“你怎麼了?”野狼出聲問道,在這個時候艾尼路可不能出事情。

半跪在地面上的人,並沒有說話,他甚至都沒有擡頭。

又抖動了一陣之後,艾尼路仰面躺倒在草地上。

他的雙眼緊閉,口角吐出了白沫。

見此情景,野狼三步兩步的跑到了他的面前。

用爪子推了他幾下之後,野狼又問道:“嘿,別裝死狗。剛纔你不還是很有精神麼?現在怎麼成軟蛋了?”

無論野狼怎麼調侃,艾尼路根本就不搭理。他的身體甚至都不再顫動,雙腿一蹬,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咦?可別真死了。”野狼的將臉湊了過去,將自己的鼻子探到了艾尼路的嘴前。

藉着極度靈敏的嗅覺和感覺,野狼終於感受到了艾尼路微弱的呼吸。

這個時候,他的大半個身體都在靠近了鎮長。

“有詐!”野狼猛然醒悟過來,它的身體想要倒退。

可是晚了,艾尼路的兩隻大手在野狼身體的兩側,將其緊緊的抓住了。

與此同時,他的眼睛也睜開了,幽暗的青色光芒瞬間射進了野狼的眼睛中。

野狼的身體不再掙扎,它脖頸上倒立的毛髮,也柔順了下來。

四周的世界靜止了下來,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完全停止了。野狼還有着思維,但是四肢卻難以移動分毫。

“小狼狗,你好啊。”一個蒼老的聲音在野狼的腦中想起。

本來野狼認爲,自己又中了艾尼路的奸計。可是當它的身體被兩隻大手抓住的那一刻,它就知道了。躺在地面上的這個人,絕對不是艾尼路,他不會有這麼大的力氣。

不是艾尼路,難道這回森萬頃真的附體在他的身上了?

想起森萬頃,野狼頓時覺得很無力。

可當腦海中的這個聲音想起的時候,野狼又疑惑了。這個蒼老聲音並不是狂傲的森萬頃,也不是奸猾的艾尼路。那這個聲音的主人,到底會是誰呢?

全身不能移動,野狼的喉嚨自然也不能發音。所以它根本就沒有指望,這個腦海中的聲音,會給它答疑解惑。

“小狼狗,你也許並不認識我。因爲當你出生的時候,屬於我和我那些老朋友的時代,已經結束了。”

野狼驚呆了,這個聲音的主人,竟然能夠感知到她的想法。

於是野狼在腦中想着:“我從出生到現在已經快四千年了。按照前輩所說,難道你參與過四千多年前的蒼穹大戰?”

野狼明顯感覺到了聲音主人的可怕,出於對強者的崇拜,它的語氣很客氣。

“沒想到你這個小狼狗竟然還知道這段往事,那你應該已經猜出我是誰了吧?”蒼老的聲音中,透出了無限的滄桑。

現在野狼雖然不能移動,但是腦子卻沒有絲毫的麻痹。它略一思考,心中已經有了想法。

“我曾經聽說過,四千多年前的九大勢力中,有一個叫做森之大陸的國度。統治這個大陸的生物,不是人類也不是當時強大的龍族,而是植物。”野狼在腦中慢慢的抽絲剝繭。

“那片大陸的統治者,是一棵踏入七階神境的大樹,世人將其稱爲萬樹神。”野狼一邊想,心中越來越確定了:“這片大陸距離我們現在所處的萬樹國,距離很近。而且據說,萬樹國的森姓一族,都是萬樹神的後裔。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前輩應該就是蒼穹大戰時的萬樹神。”

“呵呵呵呵,小狼狗,沒想到你還有着如此細密的心思。你猜的沒有錯,本神正是萬樹神。”萬樹神滄桑的語氣中,充滿了讚賞。

野狼雖然猜中了,但心中卻更加忐忑了。

萬樹神明顯感受到了它的情緒變化,出聲安撫道:“小狼狗,你不用害怕。本神不但不會傷害你,而且還會給你很多好處。但是,你要爲本神辦一件事情。”

野狼在心中嘆了口氣:“前輩你是打算讓我統領妖獸大軍,然後攻擊血玉皇城。森萬頃開啓傳送大陣之後,從森之大陸前來的援軍。會在我大鬧皇城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的開進血玉大陸的腹地是吧。”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萬樹神只是大笑,並沒有回答。

“請前輩明示,您是這樣打算的麼?”野狼追問道,語氣已經不似開始的惶恐了。

萬樹神大笑了好一陣之後,它長嘆了一口氣。

“如今的天下,確實不是我的時代了。沒想到一隻小小的四階狼妖,竟然也能看透我計劃了幾千年的計謀。我萬樹神果然已經老朽不堪,老朽不堪了。”

自嘲之後,它又是長時間的大笑。

野狼並沒有打攪它,因爲這個時候,野狼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似乎過了好久,也似乎一刻都沒有度過,萬樹神終於停止了永恆一般的笑容。

“如果你是在昨天遇見我的話,你的推斷確實是非常正確的,我一直都打算這麼做。”萬樹神有點沮喪的說道:“可是今天過後,這個想法只屬於森萬頃了。因爲一些事情,我決定改變計劃。”

野狼暗自想道:“沒想到幕後的真正黑手,竟然是這個老不死的樹妖。”

它剛想完,馬上就後悔了。野狼忘記了,萬樹神現在能夠洞察它思想中的一切。

雖然這只是野狼心中的想法,但如今看來。它心中的悱惻,跟指着萬樹神的鼻子大罵,是沒有什麼區別的。

野狼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大罵神級強者,這需要多大的勇氣啊。

沒有想到的是,萬樹神不但沒有生氣,它反而哈哈大笑起來:“小狼狗,你說的是實話,很好,真的很好。你這樣的勇氣,就連森萬頃都不曾有。不過有一點說的不夠準確,我這個老不死,很快就要名不副實了。”着最後的一句話中,隱含着無限的淒涼,聽在野狼的耳中,都感覺心中發酸。

“前輩,您別這麼說啊。對於你們步入神境的超級高手來說,歲月在你們的眼中,已經完全沒有意義了。你們可是與天地同壽的存在,擁有綿長無盡的壽元。”

雖然從嚴格的意義上來說,萬樹神現在跟野狼應該算是敵人。但同樣爲妖族中的一員,野狼並不是特別仇視萬樹神。

聽到野狼的安慰之後,萬樹神並沒有感覺到太多的寬慰。

它的聲音中還是透着悲涼:“話雖這樣說沒有錯,可是當年跨入神境的人,猶如過江之鯽。可是到如今,你又能看到這個世界上,還有幾個七階強者還存在?”

“其他的神境強者,一定都是在蒼穹大戰中隕落了。”野狼還是堅持着它的看法。

萬樹神笑着說道:“照你的說法,那勝利的一方中。神符師魂鳴動,生死玄境的劉開山。他們也都是七階的神境高手,爲什麼才過了不到幾百年的時間,他們也都一一消失了呢?”

“這……”野狼一時間啞口無言了。

雖然它並不知道魂、劉二人是如何消失的,但蒼穹大戰之後,確實也就沒有他們太多的信息了。

“呵呵呵呵。”看着野狼說不出話來,萬樹神似乎非常的開心。

它的語氣中透出了灑脫:“世界上沒有絕對的永恆,一切都是相對的。人類一般只能活個七八十年,跟咱們這些修煉者相比,確實先對較短。但是跟那些只能活幾十年,甚至只能存在十幾年的普通動物一比,就長很多了。”

萬樹神的話語中透出了禪機:“如果再跟那些只能存活一季的蚊蟲,跟那些朝生夕死的浮游生物一比。豈不是長的沒有邊了?在浮游生物的眼中,人類的壽元就是無盡的。所以說,每一個事物只要存在就總有結束的那一天,這是大道所歸,誰都沒有辦法扭轉的。”

這些話讓野狼聽的如癡如醉,它似乎推開了一扇門,窺視到了一個從來都無法領悟的境界。野狼甚至都在想,如果今天自己能逃掉這個劫難,找個安靜的地方修煉的話。那用不了多久,它就一定能突破到五階的境界。

萬樹神似乎感受到了野狼心境的變化,它的話也就點到爲止,不再深說了。

“朝聞道夕死可矣。晚輩已經大徹大悟了,此生再無遺憾。前輩請出手吧,我已經準備好了。”

說罷野狼潛閉心神,甘心受死。

“我可從來沒有說過要殺死你,能在彌留之際遇到你這樣的可造之材,也算是我的福澤深厚。”萬樹神的語氣中充滿了期盼:“我剛纔說過,你要是能夠幫我一個忙,我就給你無盡的好處。你。願意幫我的忙麼?”

野狼毫不猶豫的說道:“前輩剛纔的一席話,已經點醒了我。作爲報答,就算沒有好處,我也一定全力協助。只不過不知道我這微薄之力,能幫上前輩多少?”

萬樹神很欣慰,開心的聲音充盈在野狼的腦海中:“你能幫我的很多,我改變之後的計劃,就要你幫我去完成。”

一片紫色的光輝,佔據了野狼所有的意識。從此以後,它的生命,出現了重大的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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