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風亦青心中暗暗稱奇:“她……這是害羞了?”

風亦青哪裡會知道,自己所在的晉國,給別人名字後面加一個“兒”字很常見,人們都是以這樣來稱呼自己親近的人,就連鄰居之間熟了也可以這麼叫;但是鍾茗出身於吳國,與晉國大不相同,只有長輩可以這樣稱呼晚輩,亦或者是自己喜歡的人!

只忽然聽到黑暗中傳出一聲“嗯。”

鍾茗發出的這個“嗯”字聲音細如蚊嗚,幾乎讓人聽不着,但縱然這聲音再小,風亦青也能夠聽清楚,脣角不自覺揚起,心中喜出望外,想到:“她這是接受我了?”

“你不要誤會,這本就是我欠你的罷了,不必如此高興。”鍾茗淡淡的道。

風亦青沒聽出她話中的意思,卻也不在乎,說道:“你休息夠了嗎?眼下我們該想法子出去了。”

鍾茗一想到他完全是爲了自己而身犯險境,心裡就好生愧疚,道:“對不起!這都怪我,因爲我的衝動,以至於我們纔會被困在此地。”

風亦青爽朗一笑,道:“這又有什麼關係,任誰有這般不解之仇都會衝動的。”

鍾茗問道:“我一直很好奇,己南那狗賊是如何知道此處有這麼一個陷阱,然後煞費心機來引我們至此。”

“已南是楚人,他以前肯定來過這裡。”

風亦青突然想到什麼,臉上露出大喜之色,道:“既然着是獵戶設下用來捕獵的陷阱,那想必附近一定有村子,沒準還會有村民經過!”

鍾茗也覺得有些道理,道:“那我們試着向外邊呼救。”

“好!”

兩人仰頭大喊道:“有人嗎?救命啊!”

喊了半天也沒聽到有人迴應,嗓子都喊啞了,眼下又沒有水可以喝。

風亦青只當是自己的聲音不夠大,於是用大拇指與食指搭在口中,深提了一口氣,吹出一聲響哨,聲音之大,震得鍾茗耳朵都些許疼痛,連忙將其捂住。

儘管如此,可還是未見有人迴應。

其實這洞口已經被堵死了,只留了幾條縫隙,聲音傳出的部分很少,剩餘的都在洞中迴響。

風亦青仍不死心,一遍又一遍的吹,直至體內真氣耗盡,才聽到外頭有了動靜。

“籲~呼~,籲~”

“是我的赤風馬兒!”風亦青欣喜道:“當時追得太急,沒有將它系樹上,本還擔心它自己跑了,沒想被我的哨聲喚了過來!”

鍾茗也感到不可思議,稱讚道:“你的馬兒可真乖。”

風亦青仰頭喊道:“赤風,是你嗎?”

“籲~”

隨後聽到咚咚響,是馬兒在用後腿不斷地蹬那壓在樹上的巨石,想助風亦青脫困,可惜這巨石太大,竟紋絲未動。

鍾茗道:“這樹上邊好像有東西壓着,你的馬兒踹不動。”

沒過多久,咚咚的聲音沒了,看樣子是赤風馬兒放棄了,但是轉而又出現“沙沙”的聲音。

一堆沙土當頭落下,風亦青立即扯起衣袖爲她擋下,心下大喜,道:“它在刨土”

“這馬兒真聰明,我們怎麼沒想到這法子!”鍾茗驚呼道。

風亦青大喜過望,道:“是啊,它可比咱倆聰明多了!我上去幫它!”

說罷,呼嘯一聲便縱身上了洞頂,拔出干將劍與馬兒一起挖,此處氣候溼潤,土質鬆軟,一碰就是大片片落下,只花了半個鐘頭的時間就挖出一個可容正常體型進出的小洞。

“茗兒,快上來吧,咱們可以出去了。”

風亦青第一次這麼叫她,不知覺中撥起了鍾茗內心深處一絲觸動,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鍾茗當即妙曼的身軀向一縱,紅衣翩翩飛舞而起,落在洞口頂端的落腳處,見風亦青滿身石土,好不狼狽,也不出去,是在等她,就這麼抱着樹幹,高興的望着鍾茗。

鍾茗無言。

兩人先後爬出,只感到陽光格外的刺眼,深吸一口氣都是那麼的舒暢!

他的赤風馬兒再次看見風亦青非常興奮,湊到他身邊不停地蹭,顯得十分親暱。

風亦青笑着拍了拍馬兒的胛骨,抱拳道:“此次多虧了赤風兄,在下才能得以逃出生天。”

他向馬兒道謝的樣子一本正經,真是引人好笑。

“風亦青,你一直都是這麼不正經嗎?”鍾茗問道。

“不是!”

風亦青下意識就脫口而出。

他忽然後知後覺,發現以往自己身上有着傲氣與自豪,他對人那麼冷漠苛刻,但是這些在鍾茗面前都好像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不觸而潰了。

“是不是……因爲我愛她?”風亦青在心中自己問自己。

“你看你髒兮兮的,都成什麼樣子了,我們去找個地方洗漱一下吧”鍾茗粲然一笑道。

這是風亦青第一次瞧見她笑,長長的睫毛下,那雙如星光一樣燦爛的眼睛,在這笑容之中皎如秋月,與那誘人的素齒朱脣相配,盡顯瓊姿花貌,豔絕一時。

“這纔像妙齡女子應有的樣子!”風亦青輕聲細語道。

鍾茗沒有聽清楚,問道:“什麼?”

風亦青一笑而過,自己確實髒亂不堪了,他那月白色的長衫如今只看得見一片黃一片灰的,哪還有什麼白色。

風亦青道:“這裡土壤溼潤,我猜附近應該會有水源,我們去找找吧。”

果不其然,他們花了不到一柱香的時間便尋到了一條小溪,兩人好好的洗漱打理一番。

風亦青仔細的瞧了瞧臉上的傷,淤血以經消了,剩下的小傷口並不多,已經癒合了,只是胸口的劍傷纔剛剛結痂。

此時夕陽美好,只是轉眼便落下了山,樹林裡變的昏暗起來,風亦青採了些野果,又拾了些樹枝,生起一堆篝火,兩人並排坐在一塊大石上,靠的很近,只有一隻手掌寬的距離。

火光隨風舞動,映照在他們臉上,看上去通紅,如若上前細細一看,其實不止是火光的顏色。

風亦青道:“茗兒,眼下已南肯定是尋不到了,不如你先回雲臺山吧。”

他自然是不願與鍾茗分開辦片刻,只是自己身上還擔着弒君的重任,他更不希望她被牽扯進來。

“你……,是要去殺楚王了吧?”

“嗯!”

“我要和你一起去!”

“對不起!我不能答應你,因爲……”

“因爲你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是也不是?”鍾茗替他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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