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節 逛南市

玄清帶了對馮小寶說了他出外辦事,你請隨意,帶着老蒼頭出門,留給馮小寶一條鎖匙方便他出入。

馮小寶出門隨意亂逛,見着“修善坊”是平民區,內裡的唐人建築、唐人男男女女來往,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阿耶,我要那個東西……”

一家子,夫妻兩人帶了個兒子路過,小朋友興奮地叫着、跳着,夫妻倆應着,慈愛地看着他,馮小寶的眼睛跟着他們走,直到他們消失在巷子裡。

他眼神失焦,楞楞地看着他們的方向,眼淚突地流了下來!

他想家了!

想另一個時空的家,但印象漸行漸遠。

想這個時空的家,他曾經把他的感情傾注在他這一世的父親馮大寶身上,一定程度上也是自己欺騙自己,我有家,我還有親人,然而造化弄人,轉眼間……

馮小寶其實是個很堅強的人,但是經歷之前的強盜劫路,行人臥於野,人命賤如泥,不由地觸動了他心靈的軟處。

親情!

何處還有親人?東都繁華,與我何干哉!

哭過後,人終究得面對現實,他擦乾眼淚,向路人請教,往洛陽南市而去。

爲什麼要去洛陽南市呢?

人總是要生活的,他有什麼?他能做什麼?

他與玄清的接觸中,知道玄清的爲人,肯幫忙,但不扯着臉到處爲他張臉說:“哎,這位是紫氣東來的聖人啊,這位是未來人啊!”

那馮小寶會死無葬身之地!

玄清,不會出手強撐他,會順其自然,頂多在適當時機助他一臂之力。

因此馮小寶得靠自己,他首先得養活自己。

你說你制水泥,造鋼筋,建馬路?

少來,誰賞識你,誰給你風投(風險投資),關鍵問題是:你能夠保得住你的成就嗎?

你自個兒(相信李淳風、玄清不會暴他,你看李淳風怎麼都不肯見他可見一斑)露了

別把古人當成了軟柿子,人家科技水平不如你,但人家的厚黑、手腕和實力勝你不知道多麼倍。

因此,在沒有適當的機會時,低調爲上!

所以馮小寶計劃走回老路,賣藥爲生,慢慢有了點根基後,再弄出“六昧地黃丸”來,會發財的!

洛陽南市!

唐代的洛陽,商業超發達,有南、北、西三市。南市即爲隋的豐都市,佔據兩個坊的面積,“其內一百二十行,三千餘肆,四壁有四百餘店,貨賄山積”。西市即隋代大同市,周圍有四里,“其中有邸一百四十一區,資貨六十六行”,商業較前代更爲繁榮。

所以馮小寶去到南市,發現人山人海,貨物堆積如山,各種口音在此交雜,地方口音,外國口音,七嘴八舌,熱鬧非凡。

他爲此感染,興致勃勃地融入了人流中。

來自世界各地奇珍異寶,來自本國各地的土特產,琳琅滿目,看得人眼花繚亂。

馮小寶的money有限,貴重東西是想都不用想了,但美食還是可以品嚐一下的。

唐朝的主食,以餅爲主,蒸餅、煎餅、胡餅、湯餅等等,煮得熱氣騰騰,煎得香噴噴,引人垂涎。

肉食以羊肉爲主,有羊肉湯、肉餅、烤羊肉等等,滋味遠揚,各間羊肉鋪子前都是人頭擁擁,客流量極大。

牛肉在集市上蹤影全無,那時期牛是農家寶,農業機械不發達,農活主力是牛,所以吃牛是大罪,想吃牛除非是被吃的牛自己想不開躲貓貓死掉了纔可以吃,主動宰牛那會吃官司的!

牛肉肯定有得吃,但不會公然發售,只有熟客纔可以嚐到滋味。

豬肉不多,吃的人亦不多,很羞澀地呆在一邊角落處開檔口經營。

唐朝那時期養的豬,吃的東西太雜,農村很多地方都把豬養在廁所邊上------豬吃什麼呢?所以唐人把豬肉叫做髒豚,馮小寶之前就鬧過笑話。

雞鴨鵝肉?在唐朝不算肉類,非主流,魚肉不少,而打獵得來的獵物,如鹿、兔子、野豬、野禽則隨時可見,深受歡迎。

生魚片廣受歡迎,唐人大量使用淡水魚製作生魚片,用鱸魚做成魚鱠是唐人最喜歡吃的美味之一,但現代人出身的馮小寶對它敬而遠之----太多寄生蟲了,又不是深海三文魚!

蔬菜類?後世人常吃的西紅柿、土豆、青椒、紅薯、洋蔥、辣椒、玉米統統在這裡吃不到,比方說土豆,還在南美安第斯山區等着馮小寶派遣遠洋艦隊來發掘呢。

能吃到的蔬菜叫做秋葵,後世很偏門的蔬菜,南方部分省市還有得吃,據說能做藥用。

連大白菜都少見,人們說它“品相不好看!”

所以說蔬菜不甚豐富,好在馮小寶是食肉動物,對蔬菜不感冒。

……

講起來唐朝菜餚的做法單調,基本上是煮、蒸、烤老三樣,炒什麼的與唐人講起來那是兩眼茫茫----一定程度是缺鐵,沒有鐵鍋,因此馮小寶喲,未來的鐵鍋和炒菜等着你的到來啊!

他中午吃的是雜禽烤,作法是將山雀、野雞、野鴨、大雁什麼的野禽亂七八糟烤來吃,那時期的野生鳥類的美味絕對一流!

……

民以食爲天,馮小寶打着飽嗝,滿足至極。

然後他去考察藥材行,那可是藥材一條街,濃郁至極的藥味可以薰得人打噴嚏,藥店的街招一面接一面,人們在那裡揀藥、稱藥、切藥……忙得不亦樂乎。

馮小寶逐間進店,尋找需要的藥材,店家熱情地招呼他,哪怕是不買也不生氣,所有的店鋪都一樣,顯示了良好的涵養。

讓馮小寶又驚又喜的是他製作“大力丸”需要用到的藥材這裡都可以找到,存量也非常大,只要他開工,就能夠源源不斷地生產出大力丸。

“狗皮膏藥”所需要用到的狗皮同樣也找到了,雖說狗也算是人類朋友,但人類最認的朋友是“開元通寶”,只要有了開元通寶,狗皮不怕找不着。

而且配藥用到的器皿應有盡有,已經成行成市,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們供應不到的。

洛陽南市,果然名不虛傳!

馮小寶今天收穫巨大,除了製藥需用之物可以收齊之外,他還發現了一處風水寶地,可以在那裡賣藝賣藥。

南市西南處,有一個類似“北京天橋”的公開的、自由的賣藝場所,面向普羅大衆,集文化娛樂和商業服務爲一體,既有文化又有商業,齊頭並進。

只要你在地上畫個白圈兒(用石灰),作爲演出場所,就能夠開場表演了。

那裡有彎弓射箭,玩弄刀槍的武戲,也有吹笛彈琵琶的文戲,也有變魔術爬竿和耍猴戲等豐富多彩的玩藝,非常熱鬧,有的精彩的地盤上圍觀的人衆裡三層外三層,小孩子要騎在父親頭上才能夠看得到!

馮小寶還驚奇地發現此處管理一流,有差役執勤,秩序良好,算得上馮小寶見識過的地方管得最好的。

……

逛完南市,馮小寶踏着照在地上的夕陽陽光欣然而返,之前的不爽早不翼而飛。

他帶了四個胡餅回老君觀,預備給玄清和老蒼頭作晚餐,沒想到他們也吃過了,亦準備了兩個胡餅給他!

大家亮出胡餅,相視一笑。

然後玄清拿出一個竹牌給馮小寶,正面是“修善”的篆字,背後則是地十六七八字樣。

馮小寶不解其意,聽玄清道:“我今天去找了修善坊坊正,給你作了告身(記錄),算是修善坊的人了!”

原來如此!

玄清幫了馮小寶一個大忙,相當於爲他落戶口,開出居住證,而不是黑戶了!

否則,沒戶口的人一不小心給收容起來,躲貓貓捉迷藏喝水都會有麻煩呢。

這個大忙幫得厲害啊,馮小寶長身而起,深深道謝。

玄清避席,擺手道:“不用謝了,你我兄弟,份內之事也!”

老蒼頭沏了茶,馮小寶與玄清對飲。

玄清問起馮小寶今天的經歷,知道他去逛了南市,他沉吟道:“小寶,你今後意欲何爲?”

“製藥賣藥先吧!”馮小寶回答道。

“好,我老君觀的後院正空着,還有些房子,在那裡也可以用來製藥!”

“這怎麼使得!”馮小寶驚叫道。

他穿來有一年多,哪還不知道物價,雖說當時物價尚算便宜,可是洛陽的房屋地價就象後世那樣----貴不可言!

天底下的魔都居住大不易,馮小寶連忙推讓,玄清把臉一板,佯怒道:“小寶,你這是嫌我的地方小麼!”

“哎,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馮小寶向玄清拱手道:“多謝,多謝!”

“你算一下你今天說‘謝’字多少個了,聽得我耳中老繭都起啦!”

“唯今之計,只得一個‘謝’字耳!”馮小寶敬他道。

“請!”玄清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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