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相認
江遠諾癡癡的聽着,穆青果柔美的面龐在夜色裡鍍上了一層薄薄的幽蘭。
穆青果長長的舒了口氣“真是的,今日這是怎麼了,這樣的生死關頭竟然說起了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前輩不要笑我纔好。”
江遠諾只牢牢地盯着穆青果,彷彿要把穆青果的靈魂看穿。
夜,無比寧靜,掩蓋了好多的罪惡。更勾起了許多甜蜜的回憶。穆青果就這樣喃喃的道“人的心到底有多大?我這一顆心早就沒有空隙裝下別人了。我的心在那天早就死在了避世山莊的河畔。前輩你可明白?你可有這樣的感受嗎?你是不會明白的。驊”
江遠諾吃吃的道“誰沒有一段刻骨銘心的經歷呢?姑娘的心死了,我的心卻還活着。就是在等待一段情緣,已經等了許久許久。”
穆青果微微一笑“前輩,有時候情感這東西,並不是言語能夠解開的。箇中滋味只有自己最明白了。”
江遠諾嘆了口氣“一個人真的會永遠的記着一個死去的人麼?碰”
穆青果點了點頭“我不知道別人記不記得,我卻是想忘也忘不了得。”
江遠諾心中的思念猶如潮水,再難自已。一把將穆青果摟了過來。穆青果大驚失色,卻不敢高聲語,只是掙扎着低聲道“前輩,前輩,你這是怎麼了?晚輩……男女授受不清。我只把你當長輩,你別誤會纔是!快放手!”
江遠諾再不用沙啞的聲音了,他把頭埋在穆青果的肩頭。哽咽着道“大鬍子,大鬍子,你真的是大鬍子,對不對?”
江遠諾只覺得穆青果的身子在自己的懷中猛地一震,停止了掙扎。穆青果不可置信的推開江遠諾,卻被江遠諾抱得更緊。這聲音,這懷抱都是那麼熟悉。每天都在夢裡縈繞千遍的呼喚,這時真的在耳邊響起。穆青果輕輕地問道“是小鬍子麼?真的是小鬍子麼?對不對?”
兩人問出了同樣的話,可是卻沒有一個人先回答,就怕先說話了,這個美夢就要醒來了。
靜靜的只能聽到兩人的呼吸聲,和淚水靜靜滑落的聲音·,穆青果喃喃道“一定是上天憐我每日思你念你。才讓你附在了丐幫幫主的身子來見我是不是?你是怎麼求閻王放你來見我的?”
本來江遠諾滿心的喜悅與傷感,這時突地聽到穆青果說出了這麼一句話,忍不住撲哧笑道“傻丫頭,我就是小鬍子,我還在自己的身子裡,幹嘛去求閻王?我自己好好地站在你的面前。”
穆青果藉着月色看向江遠諾,這個蓬頭絡腮鬍子的老叫花子,怎麼也不能同自己那個帥氣英俊的小鬍子相比。她伸出手去拽江遠諾的鬍鬚。江遠諾吃痛險些叫出聲音來“別拽了,大鬍子,這是真的鬍鬚。拽不掉的。”
穆青果又伸手摸了摸江遠諾的臉頰,果然是溫熱的。江遠諾笑道“傻丫頭,我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並沒有死。你摸摸是不是有溫度的?”
穆青果這時再無懷疑,嚶嚀一聲撲在了江遠諾的懷裡,使勁壓抑着哭聲,這些天的悲傷終於在此時得以宣泄了。江遠諾緊緊摟住穆青果瘦削的雙肩,輕輕拍着她的肩頭“好了,好了,大鬍子不哭了,小鬍子不是好好的嗎?不要哭了,小鬍子再也不離開你了。”說到後來也是語不成聲。他勸穆青果的同時,自己又何嘗不是備受相思煎熬呢?
穆青果嗚咽道“我以爲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以爲你死了呢?我只想着報了父親的大仇,就去找個寺廟了此殘生了。你幹嘛騙我?你幹嘛沒有死,也不來找我?”說完用拳頭錘着江遠諾的胸膛,真是又恨又疼。
江遠諾忍受着穆青果如雨點般的拳頭,只是不肯放開摟着穆青果的手臂“大鬍子,你別怪我。我回去找過你的,可是,可是……”他想起了回去避世山莊的那天,見穆青果與上官灼雙雙離開,自己那時的心碎又情何以堪呢?
穆青果停下拳頭問道“可是什麼?你一定要給我個理由,不然我決不饒你。”話雖說的決絕,可是臉上已經掛上了笑。
江遠諾道“我見你同上官灼那樣親密。又見自己狼狽不堪,便以爲你不再中意於我。自慚形遂,只有默默離開了。”
穆青果啐道“誰跟他親密了?難道最初認識你之時,你就風流倜儻了麼?你竟會說這些藉口。你是不是嫌我煩了。想要甩開我?你自己有了這一幅大鬍子了,就不想要我這個假大鬍子了?”
江遠諾在她額頭深深一吻“傻丫頭,你這個大鬍子是誰也替代不了的。你知不知道,沒有你的這些日子,我就好像只剩下半條命了。又怎麼會嫌你煩呢?”
穆青果破涕爲笑“你的那半條命沒了,我的整條命早就跟了去了。那日久久在河邊等你不見,又下起了冷雨。我站在河邊邊等邊哭,最後身體不支,就昏倒在了河邊。被上官灼救起了。灼哥哥說你不在世上了,一時傷心再加上風寒大病了一場。”
後來避世山莊起了一場大火,燒得面目全非。我本想跳進河裡同你一齊去了。可是想起我父親和你義父的大仇,都不曾報。我就決心好好的活下去,要替你完成你未完的心願。追查殺害我父親同你義父的仇人。“
二此情
江遠諾道”原來如此,我也一直在追查這個事情。這才追來了慕龍谷。”於是簡略的把在久久谷中發生的一切說了說。又把臥龍谷所遇巨蟒之事說了。後來在小鎮之中同穆青果和上官灼同桌吃飯之事,在金蘭世家的奇遇,又於天底下鎮同屋而居之事都簡略的說了一遍。這些事都是機緣巧合,匪夷所思的事情。短短時間內又怎麼能說得清楚。
穆青果唏噓嘆道“沒想到上官伯伯竟然在世,竟被燦哥哥害得那樣慘。這件事情灼哥哥都不知道,他還一直在爲燦哥哥做事情呢!若是灼哥哥知道上官伯伯是被燦哥哥間接害死的,一定會跟燦哥哥拼命的。小鬍子,真有你的。竟敢扮作叫花子不來認我。害得我傷心。”
江遠諾笑了笑,拉着穆青果坐在路邊樹墩之上。“小鬍子,我其實一刻都沒忘記你,本來我不想再摻和他們的事情,只想找個清淨的寺廟了此殘生。可是我卻發現了一個秘密。這才假裝的同燦哥哥灼哥哥好。同他們一齊趕來慕龍谷。半路上遠遠見了蔡少宮主,以爲是你,這才一路追了來的。”
江遠諾緊緊拉着穆青果的小手“我知道的,在天底下鎮之時,你便是因爲追那以爲是我的少宮主,情難自己這才病了是不是?”
穆青果的淚水方纔忍住,這時又流了下來“你既知道,爲什麼就忍心坐在一邊不來管我?”
江遠諾嘆了口氣”大鬍子,我何嘗不想認你?可是總有更重要的事情牽絆着我,叫我難以開口。我雖沒認你,可是卻沒有一刻不在想你。大鬍子,我在心裡掙扎了千遍萬遍,總是對自己說,終有一日我們會再相聚的。你看現在,咱們不就在一起了麼?”
穆青果破涕爲笑,狠狠地掐了江遠諾一把,江遠諾吃痛低哼一聲。穆青果笑道“原來真的不是做夢,原來真的是小鬍子回來了。只是你的身上好臭好臭!”
江遠諾笑道“若不是我真的這樣狼狽,又怎麼能騙得過你呢?你這易容術的行家也被我騙了對不對?”
穆青果細看江遠諾的面容,蓬亂的鬚髮下的臉龐略見瘦削,顯然這些日子吃得苦不少了。心中一痛“可憐的小鬍子,我在灼哥哥的照顧下錦衣玉食,可是我的小鬍子卻在過着乞兒的生活,我都不敢想那些日子,你身上苦,心中苦,真恨自己不在你聲旁爲你分擔。”
江遠諾憐愛的刮一下穆青果的鼻子“傻瓜大鬍子,你要在我身邊受那些苦,我倒寧願自己來受。”
穆青果微微笑着,眼光始終不肯離開江遠諾的眼睛“我常常夢見你在前方走,我怎麼叫你你都不肯回頭。每天總是哭醒了。”
江遠諾酸酸地支吾着問“每天上官灼都同你在一起嗎?他……他……沒有欺負你吧!”
穆青果笑道“你個小心眼的小鬍子,灼哥哥我們一起長大,他倒是個老實本分之人。始終對我守之以禮。”
江遠諾啞然失笑“你說人家本分老實,難道我就不老實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