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震眯着眼沉吟片刻,沉聲道:“此事再議。”
老者聞言勃然大怒,拍桌而起,怒道:“方震,此事老夫與你商議已有數次,自青雲十幾歲開始到如今十年時間,你不是推說清寒還小,就是拿她在丹門修行爲藉口。五年前方明上山時,老夫囑託你的話,想來也被當做耳旁風了吧。”
“大長老,清寒今日纔回來,我父女還未相聚一刻,也還沒給他死去的孃親上柱香,這時候你來追究此事,怕不是做的有些過了吧。”方震同樣一下站起,臉色不善的道。
大長老聞言冷哼一聲,陰着臉道:“方震,老夫敬你是一家之主,還真以爲我怕了你不成?今日這小妮子回來了,你必須當着她的面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否則……”
“否則怎麼樣?”
“否則別怪我帶着全部旁系子弟叛出西嶺,另立門戶。”
方震聽後立刻暴怒,指着大長老,咬牙切齒的道:“方鷹老匹夫,你這是欺師滅祖,我方震一向敬你是長輩,才處處忍讓,只是你仍然如此得寸進尺,不知收斂。”
見得方震暴怒,大長老冷笑連連:“怎麼?方震,想跟老夫動手?你莫非以爲憑煉精前期的修爲能夠勝過老夫不成?”
這二人之間霎時變得劍拔弩張,唬的方明、方清巖二人大駭。
眼見才坐不長時間,事態竟然發展至斯,郎飛幾人不明所以的面面相覷,誰也未料到竟然出現如此尷尬的局面。
“家主、大長老,你們二人都消消氣,這眼前還坐着一羣小輩呢,有什麼話好好說,可莫要動手,招人見笑。”眼見上座二人大有一言不合刀兵相向的兆頭,下方的方明忙站起身勸解道。
“是啊,是啊,父親、大長老,今日當着幾位丹門貴客,還有云繁界雲霞仙子的愛徒,實是不應大動干戈啊。”
聽得二人之話,方震與大長老掃了下首一衆小輩一眼,雙雙冷哼一聲,臉色略緩。
“方震,老夫今日只要你一個說法,這婚事你到底答不答應?”
方震眉頭一皺,掃了身後一臉驚容的方清寒一眼,淡然道:“清寒他修爲尚淺,還不足以護持自身,談婚論嫁委實尚早。”
大長老同樣瞥了方清寒一眼,順勢一帶身後方清雲,淡淡的道:“家主擔心多餘了,清雲如今已是築基境的修真者,憑他這番修爲,以及其玄妙功法,想來定然能保清寒一生無恙。”
二人說到這裡,郎飛等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老頭是以武力壓迫,來給他孫兒做媒的。
“娘西皮,你個不要臉的老東西,小爺的清寒師妹豈是你那狗屁孫兒能夠染指的。”
郎飛聽到這裡再難端坐,一閃身,來至廳中,向方震抱拳道:“方伯父,小侄有一事相求。”
方震正愁無話應對,眼見郎飛插嘴,立刻喜道:“賢侄何事?”
“無他,只求伯父將清寒師妹許配小飛。”
一語激起千層浪。不只是上首的方震、方鷹、方明、方清雲以及身爲當事人的方清寒。還有那下面的雪婭、王子服俱都錯愕難解,任誰也想不到在這節骨眼上他竟然橫插一腳,將事態攪得更爲混亂。
“嘿嘿,嘿嘿,不愧是飛哥兒,俺就知道他指定坐不住了。”朱罡列與小芸二人一副作壁上觀的架勢,一個個在那竊笑不已。
“這……一波未平一又起,你小子這不誠心添亂嗎。”方震心中暗怪郎飛多事,正想出言推脫,突然看到下首方清巖直朝他打眼色。方震也不笨,略一思索立刻會意,沉吟半晌後也不說話,只是目光在方清雲與郎飛身上逡巡。
瞥及方震的表情,大長老哪還有不明白的道理,既然出頭的是小輩,他也不好再插手,只得轉頭對方清雲使個眼色。
“小子,你是什麼來路?竟敢插手我們方家的家事?”方清雲也是個心機深沉的傢伙,得了大長老的授意,他故意裝作不知郎飛等人來路,以話語擠兌道。
“自古有云,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婚配以後此便是她的外家,這提親之事怎算得上是插手你們家事?”
“這……”被郎飛一番搶白,方清雲有些語塞。
郎飛見此,嘿嘿一笑,繼續道:“小爺倒想問問你,妄想迎娶清寒師妹,你又是什麼來路?”
方清雲聞言,帶着一絲傲然道:“小子,告訴你何妨,我的身份除了是清寒妹子的堂哥,還是雷帝山雷陽上人的三弟子。”
“雷帝山?長青十宗之一。”郎飛若有所悟的點點頭,暗道:“怪不得前時感受到他體內有股雷霆之力,卻原來是以雷法著稱的雷帝山門人。”
“嘿,雷帝山如何,雷陽上人又如何,小爺還是丹門玄羽上人的首徒哩。”
聞得此言,方清雲也是一愣,玄羽上人何人,在長青修真界可是有着偌大的名頭,若以煉丹術而論整個長青界除了明陽宗的明空道人或可與他一較外,其餘各派皆無出其右者。
本以爲郎飛是方清寒的同脈師兄弟,卻不想竟是玄羽老道的徒弟。待見及郎飛一臉挑釁的表情,方清雲眼珠一轉,打了個哈哈,道:“我當是誰,原來竟是那已入土半截的玄羽上人,小子,難道你只是個承師餘蔭之輩?”
聞聽方清雲辱及玄羽老道,郎飛冷眼看着方清雲,連道數聲“好”,接着滿臉肅然的道:“方清雲!小爺是否承師餘蔭,你可敢親身一試?”
方清雲聞言得逞的一笑,道:“小子,有何不敢。”話罷,徐徐走下殿來。
眼見二人之間的爭鬥一觸即發,方震眉頭一皺,暗道不好。郎飛只是一個換骨境的修者,而方清雲乃是實打實的修真者,且還是素以攻擊犀利著稱的雷帝山門人。萬一待會兒郎飛不濟,被方清雲擊敗。因兩者修爲相差懸殊,還能保住顏面。可若方清雲使壞,故意傷了郎飛,那麼對丹門和方家的關係勢必會產生影響。屆時,憑孫子的關係,已攀上雷帝山的大長老,就更會肆無忌憚的實施他另立山頭的計劃。
“方清雲,你一個二十有五年歲的築基境之人卻與郎飛這還未及弱冠的小子比鬥,即便是勝了,豈不也是勝之不武?”
方青雲搖搖頭,對方震的話頗有些不以爲意。“家主,是他自己出言索鬥,焉能怪我?”
“伯父放心,雖然他已是築基境的修真者,但若想傷我,卻也不是輕易之事。”
見郎飛鐵了心的要和方清雲比鬥,方震頗覺無奈,正待再行出言,卻不想耳畔傳來方清巖的傳音:“父親,就讓他們比試,您只需在一旁掠陣。若是有一方落敗,您即刻出手護下便是。只要郎飛師弟輸了,丹門爲了顏面定然不會善罷甘休,只怕到時會派築基境的弟子來向方清雲索戰。同樣的,方清雲的雷帝山應也不會坐視不理。屆時,兩派交鋒,清寒小妹的事自有丹門雲羽山出頭,雷陽上人又如何,只怕也奈何不得雲羽上人。”
聽得方清巖一番分析,方震暗中點點頭,接着目光掃過二人,沉聲道:“既然如此,那好吧。但我有言在先,比鬥可以,只是莫要傷了對方。”
方清雲不置可否的點點頭,轉身對郎飛言道:“小子,既是你自取其辱,那便來吧。”
郎飛冷哼一聲,不再答話。目視方清雲走到殿中,接着腳下一動,運起法步,捏拳直襲方清雲面門。
“不自量力。”見郎飛率先出招,方清雲不急不躁,待郎飛閃至,這才身形一動,如疾電一般不見了蹤影。
郎飛心中早有準備,眼見方清雲一閃不見,他也不慌,止法步立於原地,將神識收縮至身週五尺,靜待方清雲反擊。
“刺啦。”彷彿閃電劃過,一抹青色的人影自斜下里倏然衝來,運掌如風,直襲郎飛後心。
方清雲速度快,疾若閃電,恰似奔雷。可即便他快至如此地步,卻又怎能勝得神識。其一舉一動,包括動作,眼神,以及口中的低喝,均被郎飛收在眼裡。待其招式攻至,他宛若背後長眼,或扭身、或旋腰、或攻其必救,總能找到方法將其攻勢破解。
郎飛不及方清雲快速,方清雲卻又不及郎飛刁鑽。二人一來一去過手數合,卻是誰也奈何誰不得。
眼見場上二人你來我往打的不可開交,一旁瞧熱鬧的朱罡列縮縮頭,微有些後怕的喃喃自語:“還真讓飛哥兒說中了,若是由俺上場,在不動用兵刃的前提下,單憑當康變的確無法抵擋他那快若驚雷的身法。”
此刻,不只是朱罡列,連方震也吃驚不已,即便是他來對陣方清雲,若單論速度而言也是有所不及,只能憑着真罡力與其硬碰,可反觀郎飛,這點微末修爲,卻不知爲何每於千鈞一髮之際總能奇蹟般的化險爲夷,使方清雲的招式差之毫釐、功虧一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