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少年醒過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個陌生的青竹房頂,第二眼看到的則是一個陌生的老者,在用關切的眼神打量着他。
“小傢伙,你醒啦”,老者問道
“嗯……你是誰啊,這裡又是哪裡”,少年摸着包紮的像一個糉子似得頭,發出一聲悶哼,有些迷茫的問道。
老者有些惋惜的嘆道,“看樣子,從海里衝上岸時,你頭部受到的撞擊令你失憶了”,老者看着一臉茫然的少年,接着道“老夫是這莫瀾小城裡的一個藥師,而你則是我一次採藥路過海灘的時候意外發現的,那時的你昏倒在海邊頭部受到重創,老夫我於心不忍,就把你揹回了這青竹小院。”
聽到這裡的少年的心裡一震,這老頭兒不認識我,那我……我到底是誰,我來自哪裡,我到底經歷了什麼……..
似是看出了少年的心思,老者道,“也許你只是暫時的失憶,過一段時間就會回覆了呢,小傢伙先別多想,養傷要緊。”
看着那還處在呆滯狀態中的少年,老者嘆息一聲,轉身走出了房間,留下房中落寞的少年。
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什麼我會昏倒在海邊呢,還有我的身世,這到底究竟是怎麼回事啊,誰能給我一個答案啊,老天爺啊,不要開玩笑了,好不好,爲什麼讓我一睜眼就面對着仿若一張白紙似得人生啊,啊,對了,我一定是在做夢,也許再睡一覺,夢就醒了,啊,對,一定是這個樣子的。想到這裡,少年倒在牀上努力的使自己進入睡眠狀態。
站在門外的老者回頭看了看又重新倒在牀上的少年,無奈的嘆息一聲,向着旁邊一間青竹屋行去,人老成精的老者又怎麼會看不出這個小傢伙是在逃避現實呢,可對於這些僅僅是個普通藥師的老者來說也是束手無策。
努力讓自己沉睡着的少年,迷迷糊糊間進入了一個奇異的夢境,夢境裡他身處在一個開滿繁花的空間,少年在繁花自由自在的奔跑着,可是下一刻周圍的繁花失卻了蹤影,周圍被一片混沌所取代,冰冷的空氣充斥着這個虛無混沌的空間,少年的內心忍不住一陣寒顫,下意識的瑟縮着自己的身體,接着便被一陣叫聲驚醒,睜開眼,便看到了,那個自己一開始睜開眼見到的老頭兒,而此刻少年身上的衣衫早就被冷汗浸透,少年有些執拗的說,“看樣子,我還在夢裡,這個夢可真長啊,我得早些醒來…….”
“小傢伙,你醒醒吧,哪個是真實,你還感覺不出來麼!”
“可你要我怎麼辦,一醒來就是空白的記憶,什麼都是那般的陌生,彷彿我就不該存在一般!!!”
“可現在的你纔是真實的!你存在是真實的啊!一味地逃避,有用麼!那時懦夫的舉動!!!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老者生氣的吼道,雖然老者也知道這樣的話對於這個看上去十二三歲並沒有經歷過什麼風浪的孩子來說過於嚴厲了,可放任他這麼沉淪下去也不是辦法。
再看看少年那蒼白着的倔強小臉,卻是有些讓人心疼,氣不過的老者又關切的問道,“小兔崽子,你怎麼了,我看你全身冷汗的躺在牀上蜷縮着,就把你叫醒了,是做了什麼噩夢,還是現在身體還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麼,有的話可要和老夫說啊。”
看着老者有些關切的眼神,少年的那被空白記憶打擊的有些發冷的心,也是漸漸有了絲溫熱,有些歉意的道,“我沒事了,謝謝你啊,老頭兒。”
額……..聽着少年這句老頭兒,老者有些吹鬍子瞪眼了,“小兔崽子,老頭兒啊我….啊呸,老夫我好心救你,你不好好記着老夫我的好,還叫我老頭兒,真是好心做了驢肝肺了。”雖然嘴上這麼說着,老者還是從旁邊的屋子裡端出來一碗熱乎乎的粥遞到少年的跟前。
“你昏迷的這幾天也沒怎麼吃東西了,把這碗藥粥喝了吧,對恢復你的傷勢有好處”
接過老者遞過來的藥粥,少年也不管這藥粥的苦澀的味道,一口氣就把這一大碗的藥粥喝了個精光,末了還舔了舔碗底。吃飽了的少年,才靜下心來仔細的打量着周圍的一切,這間青竹小屋的陳設十分簡單,一張木牀,一把青竹椅,一張桌案,上邊擺着筆墨和幾本厚厚的書籍以及一張銅鏡,牆角放着一個略顯陳舊的木箱,牆上掛着一些曬乾了的藥材,還有一隻葫蘆和一件蓑衣,除此之外就沒有多餘的東西了。
而面前這略顯精瘦的老者,看起來已經步入了古稀之年,一張飽經風霜的臉上佈滿着皺紋,兩隻深陷的眼睛,透着風霜,一頭灰白的長髮整齊的梳理在背後。老者一身略微泛白的青灰色的樸素麻衣,腰上掛着一個葫蘆,正靜靜的坐在青竹椅上靜靜的看着少年。
半晌,少年開口問道,“老頭兒,你叫什麼名字啊”
老者聽到這話,嘴角抽搐着,沒好氣的道“小兔崽子,不知道尊老愛幼麼,要叫我老人家,老夫我姓蘇名青木,嗯,是這方圓百里之內大名鼎鼎的藥師。既然我已自報了家門,那你……”
“你”字尚未說出口,蘇青木就及時的收住了口,可還是被敏感的少年察覺了出來,少年的面色又是一陣的蒼白,看着少年的變化,蘇青木有些不知所措的撓了撓頭,想了想說道,“既然你還想不起來自己的名字,要不老夫給你取個名字,叫什麼呢,就叫……叫蘇阿牛好了,你看怎麼樣?”
被老者取的這個奇葩的名字沖淡了一些黯然的少年,不滿的說道,“老頭兒,你會不會起名字啊,阿牛什麼的,有這麼土氣的名字麼”
“說我起的名字土,那你自己說叫什麼名字好”,老者一副我不信你的樣子。
少年想了想,道,“既然我已失去了記憶,那現在的自己像是蘇生了一般,嗯,宛若蘇生,就叫蘇若生吧”
蘇青木閉上眼睛想了想,“嗯,這個名字不錯,好吧,我承認這個名字比我起的名字好那麼一點點”
“老頭兒,不是好那麼一點點好吧,是好了一萬倍好不好”
“哪有,就一點點,還有啊,不要叫我老頭兒,要叫我青木藥師”
…… ……
兩天的時間過去了,在老頭兒那還算不錯的醫術下,蘇若生已經拆去了糉子一般的紗布,再不用躺在牀上了。看着眼前這一片青竹林和三間青竹小屋,蘇若生有些懵。
“青木老頭兒,你不是和我說你是莫瀾小城的藥師麼,那個莫瀾小城呢”,這兩天和蘇青木混熟了之後,蘇若生就這麼一直這樣喊着他名字,而多次言辭抗議無果的蘇青木也就無奈的默認了這個稱呼。
“老夫只是有些喜歡閒雲野鶴的生活所以住在小城邊的這片竹林罷了,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青木老頭有些不屑的說道,那樣子 明顯是在說老夫我只是不想去過城裡的生活罷了,不然老夫分分鐘就可以來一間豪華院落住着。
蘇若生一副我不信你的表情,看的青木老頭一陣不爽,小兔崽子居然不相信我,於是青木老頭掐着腰對他說,“明日老夫就帶你去莫瀾小城見識見識”
“當真?”
“當然,你以爲老夫稀罕騙你這小兔崽子”
“那真是太好了”蘇若生激動的道。
看着這小傢伙激動的表情,青木老頭兒也是不禁的笑了。
“哦,對了,忘了和你說了,在海邊遇到你的時候我還在你的身邊發現了一個應該是屬於你的東西”青木老頭有些不太確定的說道。
“東西?在我身邊發現的?什麼東西,快拿給我看看!”蘇若生十分激動的說道。
看着小傢伙激動成那樣,青木老頭也是無奈的苦笑一聲,轉身走進小屋,從屋內取出的東西,遞給蘇若生
“噥,就是這個東西”
看到眼前這個鏽跡斑斑的東西,蘇若生不禁一呆,這……這是一把劍?這老頭不會是在騙我吧。看着蘇若生遲疑的表情,青木老頭也是有些無奈的道,“嗯,當時這東西就握在你的手裡,於是我就把它帶了回來”
蘇若生接過斷劍,說也奇怪這柄斷劍入手極輕,拿在手裡就像拿着一截樹枝一般,再看這柄斷劍表面佈滿着鏽跡,劍刃約三公分寬,長度有一尺半,上邊的紋路已是難以辨別,劍柄的位置由於鏽跡較少可以隱約看見一些晶藍色,值得注意的是在劍刃靠近護手的位置好像刻着一個字,可無論蘇若生怎麼仔細的觀看也都無法把那個字認出來,無奈只好作罷。
“這是現在唯一在我身邊的東西了,我自當好好的珍惜着你,或許你是我身世的唯一線索了”,蘇若生雙手捧着斷劍,喃喃的道。捧着斷劍再次的向青木老頭道了聲謝,蘇若生走進小屋用布將斷劍小心的包好,然後將斷劍背在自己的背上。
第二日早晨,蘇若生早早的起牀換上青木老頭給他準備的新衣服,看着鏡子裡的自己,黑色的短髮,清澈的眼神,略顯高挺的鼻樑,白皙的皮膚,微笑時翹起的嘴脣,顯得十分清秀,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這身明顯是老頭兒的青麻衣服顯得有些大了。
“嗯,衣服有些大了,我也沒辦法,正好今天帶你去莫瀾小城看看順便再給你買些衣物”,青木老頭在一邊竊笑道。
吃完早飯,兩人向着莫瀾小城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