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姐說得很對，治下不嚴，是我的疏忽了。”莫良笙衝着蘇子焱紳士的一笑，旋即冷目看向門店經理，“她被開除了，馬上帶她去辦手續。”
“是。”經理連忙放下衣服，拖着那個開始抽泣的服務員匆匆離開。
大都會百貨在澄海已經有二十多年的歷史，隨着網絡電商的興起，對實體經濟造成極大的衝擊。一個月前，大都會百貨在B市的投資出現問題，資金鍊出現裂隙，急需外援的注資。
而葉氏集團，就是莫良笙最想合作的公司。
葉世勳今天出現在這裡的主要目的，就是實地參觀考察大都會商場的經營狀況，看能否爲葉氏集團帶來應有的投資回報。
接到蘇子焱的短信，他很意外。他原本想告訴她自己也在這裡，最後還是決定親自下來看看。也正是因爲親自下來看看，他知道這家商場的問題並沒有擺在檯面上的那麼簡單。
“莫總，看來大都會的問題不止是資金短缺這麼簡單。進門的顧客也可以推出去，我想我需要一點時間，慎重考慮是否給你這筆注資。”葉世勳的聲音沒有一絲的溫度，也不夾雜着半點的感情色彩，是很理智的拒絕。
“葉總，我知道讓蘇小姐難堪是我做得不好，但請你相信這只是極個別員工的素質問題。”莫良笙很重視這次的會面，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插曲，他看向蘇子焱再次深深的鞠躬，“蘇小姐，給你帶來的不便，我非常抱歉！希望你再給我，給我們大都會一個機會！”
“莫總，你不用向我道歉，我也不會因爲一個服務員而遷怒你們公司。”面對兩個帥哥接二連三的道歉，蘇子焱覺得自己實在是氣不氣來，“但是，生意上的事情我不懂，世勳肯不肯給你們機會，我無權做主。不好意思！”
進退有禮，張弛有度，葉世勳對她把握的分寸很滿意。
他微微的曲起左臂，蘇子焱會意，立刻挽上去，“走了嗎？”
葉世勳溫柔的點點頭，轉而看向莫良笙，“莫總，有消息我秘書會通知你的，再約！”
她挽着他的胳臂，他看着她的側顏，他們的眼中只剩下彼此。
走出那扇玻璃門，蘇子焱纔看到拐角處等着的周成等人，她就說嘛，怎麼兩個總裁開會，一個隨性的人都沒有，感情全都被留在外面看門了。
翌日清晨，從舞蹈室裡出來的蘇子焱，一眼就看見等在樓口的莫良笙。
他將車泊在路邊，整個人斜倚在車上，神情說不出的倦怠。看到蘇子焱，他的眼中才重新煥發出光彩。他打開車門，拿出副駕駛上的禮盒，笑盈盈的朝着蘇子焱走來，“蘇小姐，你好！”
“子焱，這又是哪兒冒出來的帥哥？你不怕勳少掐死你嗎？”肖寧壓低聲音，掐着她的胳臂，嫉妒得眼睛發紅。
“這個不關我的事，是勳少不給面子，來找我走後門的。”昨天已經明確拒絕過他，沒想到他會追到學校來，蘇子焱心裡隱隱的透着反感，不過面子上還得敷衍，“莫總，你好！”
感覺到她的客氣裡透着明顯的牴觸，莫良笙訕訕一笑，“冒昧打擾實在是無奈之
舉，抱歉！如果蘇小姐時間方便，可否借一步說話？”
“不好意思，我趕着上課，時間確實不方便。”他的客氣，正好給了蘇子焱一個臺階。言罷，她挽着肖寧的手，便朝着教學樓走去。
葉氏不是大都會唯一的機會，卻是最好的機會。葉氏開出的條件比所有聞訊而來的投資商都要優厚，雖然尷尬，但莫良笙不想失去這個機會。
他一咬牙追上蘇子焱的步伐，“蘇小姐，那我們邊走邊說，我不會耽誤你太久的。”
前有葉世朗，後有葉世勳，蘇子焱的桃色新聞早已經傳遍學校。大清早，又有個衣着打扮不凡的花樣美男跟在身邊，自然又引來同學的頻頻側目。
沒想到他會不依不饒，蘇子焱只好咬着牙停下腳步，“好，我給你五分鐘。”
他們停在相對人少的球場角落，莫良笙也如他所說的那樣開門見山，“蘇小姐，我今天來，是想請你幫我跟葉總說點好話，請他問我們注資。”
就知道他要說這件事，蘇子焱不耐煩的蹙了蹙眉，“莫總，我昨天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商場的事情我不懂，決定權在世勳不在我。”
“蘇小姐，葉先生看重你是全城皆知的事情。如果你願意，你一定能幫到我的。”莫良笙打開禮盒呈遞到蘇子焱面前，“蘇小姐，請你幫幫我，幫幫大都會。”
精緻的禮盒中，除了她昨天看中的那件大衣，還有一張光燦燦的卡片，應該是一張大都會的VIP卡。
不過對於這些，蘇子焱都沒有興趣，她只看了一眼，便移開目光，“抱歉，莫總，我幫不了你。”
她很堅決的轉身離開，因爲十年來，她已經太瞭解葉世勳的爲人。
他一向將葉氏的利益看得高於一切，如果注資大都會真的能讓葉氏獲利，他一定不會拒絕。反之，他不願意做的事情，她不能去強加於他。
且不說這件事能不能成功，就她和葉世勳的關係好不容易纔走到今天，她決不能因爲一個不相干的人，功虧一簣。
“蘇小姐，當是我求求你，行嗎？”眼見着最後一絲希望幻滅，莫良笙整個身上籠罩着一層絕望的氣息，“大都會是家父一生的心血，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斷送在我的手中。這麼多年，大都會已經成爲澄海最重要的地標之一，我不想看着它消失。大都會有那麼多忠心耿耿的員工，我不想看着他們失業。”
“莫總，據我所知，大都會並不止有葉氏一個注資者。”畢竟蘇子焱也是學金融的，說完全不懂那是不可能的，何況昨天從大都會出來的時候，葉世勳多少也跟她說了一點。
她頓下腳步，莫良笙的眼中立刻重新燃起希望，“是的，葉氏的確不是唯一一個向我們拋來橄欖枝的投資商，但卻是所有投資商中，給出的條件最公平的一個。”
“公平？”看着莫良笙誠懇的點頭，蘇子焱像是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哈哈大笑起來。誰都知道葉世勳心狠手辣，無利不往，他還知道“公平”二字怎麼寫嗎？
“蘇小姐，你笑什麼？”莫良笙被她的笑得摸不着頭腦，“是我說錯什麼了嗎？”
難道她要當着一個外人的面說葉世勳是個劊子手嗎？蘇子焱又笑了兩聲才收斂起自己的情緒，“當然……沒有！”
雖然她這樣說，但表情明顯透着不信任。莫良笙又繼續解釋道，“蘇小姐，我知道外面有許多關於葉總如何心狠手辣的傳聞。我起初也是這樣認爲的，但是當我看到葉總的計劃書，我就知道自己錯了。”
“所有投資商的企劃書，最重要的部分都是如何投資，如何獲利，只有葉氏的企劃書中考慮了員工去向的問題。而且葉氏的意思是純注資，不參與大都會的管理，這在很大程度保存了我們莫家實力。雖然我們基本已經淪爲給葉氏打工，但是在我父親的有生之年，大都會還是姓莫的。”
所以，這就是葉世勳手段的高明之處。抓住要害，讓對手在被明知道被算計的時候還甘之如飴。
蘇子焱這時候才明白，爲什麼葉世勳會因爲一個毫不起眼的服務員，而取消一項如此重要的投資，“大概就是因爲葉氏完全不參與管理，所以他纔會在看見昨天那種情形的時候，對你們的經營產生懷疑。”
“是的，所以昨天的事情讓我非常痛苦。”莫良笙遲疑了很久才緩緩道，“正常情況下來說，那種員工應該先接受教育處罰。我就是擔心葉總會因此懷疑我們的能力，所以直接開除。可結果，依舊無法挽回。”
莫良笙的笑容裡透着幾絲苦澀，“蘇小姐，其實你不知道，那個服務員剛剛做了母親。迫於生活壓力，她白天要上班，晚上回去還要帶孩子。我想，你剛進店的時候，應該還看見她在櫃檯上打瞌睡吧？”
是的，她進去的時候，那個服務員的確在櫃檯上打瞌睡。那時候她以爲是沒有顧客的原因，原來是因爲太疲憊。
“你既然知道問題所在，爲什麼不早點糾正？”對於這種放任屬下胡作非爲的老總，蘇子焱委實不能理解。
“其實平時經理有在那裡幫忙看着，昨天是因爲葉總來，稍微離開了一會兒。”莫良笙頹然的低下頭，“沒想到就出了你的事情。”
“所以，怪我咯？”蘇子焱譏誚的看着他，無奈的扯了扯嘴角，“你真是我見過最會給員工找藉口的老闆，難怪世勳看不上你的公司！”
“不，不，我絕不是怪你的意思。”話到這份上，已經是一種很明顯的嫌棄。莫良笙的眸光再一次黯淡，連解釋都乾脆省掉，“對不起，蘇小姐，抱歉打擾到你。”
“這件衣服，就當是我對昨天和今天這兩次冒犯的賠禮，請你務必收下。”他再次將手中的禮盒遞到蘇子焱的面前，“畢竟，我以後可能送不起這麼貴的禮物給你了。”
蘇子焱原本已經決心離開，反而被他最後這句話逗得笑起來，“你也不要妄自菲薄，雖然你不是一個優秀的生意人，卻是我見過最有人情味的老闆。禮物我是不會收的，但我會幫你勸勸世勳，至於能不能成，就要看你們的運氣了。”
“謝謝，謝謝蘇小姐！”不理會他頻頻的鞠躬致謝，蘇子焱轉身朝着教學樓走去。
可想要勸服葉世勳談何容易，她得好好籌謀一下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