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面前的兩人,林婕妤恨不得咬碎了牙。
當初就覺得,這兩個就不是安分的主,偏偏,董妃那個賤人將她們安排在鹹福宮中。
她知道,董妃不想讓自己痛快,可既然進了鹹福宮,那就得聽她的擺佈。
於是,她將兩人安排在了條件極差的西偏殿,不僅如此,還讓敬事房隔三差五的,就將兩人的牌子撤下去。
除了開始的例行之外,兩人再沒多少機會,出現在皇上面前,時間久了,皇上忘記也是難免。
“大膽林婕妤,見到楊貴嬪,還不下跪?”趙婕妤的聲音傳來,將林婕妤從思緒中喚回。
“下跪?憑她也配?”冷哼一聲,林婕妤沒挪地方。
被皇上降爲婕妤,已經讓她生不如死,現如今,想讓她給人下跪,那還不如干脆賜死她。
“林婕妤這話說的,我雖不才,只是個貴嬪,可也是皇上親封的正四品,你不過是個從四品的婕妤,我還真就當得起你行的禮。”
“楊姐姐,依妹妹看,這林婕妤怕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她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林妃,而是林婕妤,母家有重罪的林婕妤。”
趙婕妤站在楊貴嬪身邊,掩脣笑着,她的話,讓林婕妤氣的站起身來。
“怎麼着?林婕妤還想打我不成?你我同爲從四品,如今,可沒有什麼尊卑之分。”
趙婕妤上前一步,微擡起頭,看向林婕妤,嗤笑着說道。
“你以爲本宮不敢嗎?”本就心氣不順,被趙婕妤一激,林婕妤舉起手來,就要給她一巴掌。
“小主,千萬要冷靜。”迎春連忙伸手,攔住了林婕妤。
這個時候,要做的是低調行事,主子已經不是以前的林妃了,林家也不再是過去的林家,行事張揚,只會惹來禍端。
被迎春攔住,林婕妤心裡的怒氣,這才降了些,她明白迎春的意思,於是深呼幾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
“哪來的賤婢,如此不懂規矩?主子們說話,豈容你來插嘴,給我掌嘴!”
趙婕妤原本想着,只要林婕妤敢動手,她立刻去皇后面前告狀,非要請皇后好好收拾收拾她不可。
卻不曾想,林婕妤身邊的奴才,是個機靈的,竟然攔住了她。
這讓趙婕妤氣不打一處來,對着身邊的宮人吩咐道。
“誰敢!”林婕妤伸出手,將迎春拉到自己身後。
縱然她自身難保,也不希望自己身邊的人,被人作踐。
“把林婕妤拉開。”一旁的楊貴嬪,再度開口,她身邊的人上前,將林婕妤拉到一旁。
“楊氏,你放肆!”林婕妤想要掙扎,可拉住她的,都是身強體壯的嬤嬤,她常年養尊處優,哪裡有什麼力氣?
“是你放肆纔對,我位分比你高,在我面前,你就要伏低做小,林婕妤,這後宮是個什麼樣子,不用我來提醒你吧?”
楊貴嬪的話,讓林婕妤停止了掙扎,她知道,楊貴嬪說得對。
在後宮幾年,這皇宮是個什麼樣子,後宮裡又有多少腌臢,她很清楚。
趁着她愣神的功夫,趙婕妤再度吩咐一聲,立刻有宮人上前,衝着迎春左右開弓,打起了巴掌。
林婕妤回過神來,想讓她們停下,可沒有一個人,會聽她的話。
這一瞬間,她感覺到了深深的絕望……
“這是在做什麼?”一道聲音,從殿門口傳來,衆人轉頭看去,只見蔣修儀正站在殿門外。
“妾給蔣修儀請安。”
“妾給蔣修儀請安。”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是楊貴嬪跟趙婕妤,她們身邊的人,也都跟着行禮。
林婕妤站在那兒,愣愣的瞧着殿門口的蔣修儀。
“大膽林婕妤,見到蔣修儀,還不行禮?”有宮人的聲音傳來,林婕妤木然的,衝着蔣修儀福了福身。
此時,她的耳邊忽然響起,蔣修儀過去曾說的話。
‘娘娘如今且得意着,妾曾聽過一句話,叫做‘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如今妾不如人,跪着也無妨,可誰又知道,哪一日,那下跪之人,不會變成娘娘?’
“今日之事,本宮不會追究,也不會稟報給皇后娘娘,你們兩個先下去吧。”蔣修儀的聲音傳來,楊貴嬪跟趙婕妤連忙應了一聲,帶着人離開了正殿。
蔣修儀擡腳,走進殿中,居高臨下的看着行禮的林氏。
“沒記錯的話,此處,正是當日,本宮曾跪過的地方,沒想到轉眼,便換了人。”
蔣修儀的話,讓林婕妤驀地擡頭,她盯着蔣修儀,恨恨的咬着脣。
“你何必如此,本宮說的,不過是事實。”見她如此,蔣修儀笑着開口,“本宮沒有罰人的習慣,林婕妤起來吧。”
她的話音剛落,林婕妤立刻站起身來,“你來這兒,就是爲了說這幾句話?亦或者,是爲了來看我的笑話?”
“算是吧,畢竟你我之間,有解不開的仇。”還以爲蔣修儀會說不是,畢竟,這後宮的人,虛僞的太多。
卻不曾想,她竟然點頭承認了,林婕妤咬了咬脣,沒再出聲。
“況且,看看你如今,也能讓我多一些警醒,都說牆倒衆人推,今天是你如此,怎知明日,變成這般的,會不會是我?”
話說完,蔣修儀再不看林婕妤,帶着人轉身離去。
林婕妤站在原處,看着蔣修儀的背影,衣袍下的手,緊緊攥着。
秋月站在她身旁,見她如此,眼中閃過擔憂。
…………
出了鹹福宮,蔣修儀擡頭,向着天上看去。
“給蔣修儀請安。”元寶停在不遠處,衝着蔣修儀行禮,她收回視線,看向了他。
“元總管免禮。”沒有多問,蔣修儀笑着開口,“昭純宮還有事,本宮就先走了。”
“是,蔣修儀慢走。”元寶挑了挑眉,心中暗歎,不愧是跟皇后娘娘親近的。
換做旁人,怕是會問上一句,他來此處的用意,可蔣修儀,絲毫沒有那個意思。
這後宮裡的人,就該這樣,這才叫做聰明。
該問的不該問的,儘量少問,知道多了,未必會有好處。
“走吧。”瞧着蔣修儀走遠了,元寶收回視線,吩咐一聲,擡腳向着鹹福宮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