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六猛的一拍桌子,雖沒同陶巧較勁,卻對着白三說道,“大哥,我知道公司事多你忙,但再忙,也得抽時間出來管管自己的女人,不然時間長了,你都不好意思帶出門。”
“老六你……”
“閉嘴!”
察覺到白三真動怒了,陶巧便委屈的別過頭,不再搭腔。
瞧此,白藤笑了,“吵,繼續吵啊,我還沒看夠。”
“爸,我知道錯了,以後,我不會再同大嫂頂嘴了。”辛子衿說着,還起身朝陶巧鞠了一躬,歉意道,“大嫂,我錯了。”
“行了行了,我也有不對的地方,坐下吧。”陶巧雖心中不快,但表面上只得裝大度。
“不吵了?”白藤看着衆人,半晌後,才幽幽道,“既然你們不吵了,那我就來說兩句。良人是我白家的人沒錯,但是,我先把話說清楚,良人只能姓辛,不可能姓白。今天,我把你們都叫回來,不是單純的吃頓飯那麼簡單,你們也都知道,最近出了很多事情,都和良人有關。老六,抓緊時間讓良人和鈺陽配型,成功的話,就去國外治療,要不成功,就讓她去國外唸書,避避風頭。”
“還有你,子衿。我知道你捨不得良人,所以就連配型這事,你都想要徵求良人的同意,可是那孩子現在我知道,恨咱們的要死,所以根本沒那必要。你要實在是心裡過意不去,等她畢業了,你就給她點錢,看她是自己創業還是怎麼樣,都可以。”
辛子衿點頭,“嗯,我知道了。”
就在白家規劃着辛良人的去留的時候,辛良人正在鹽亭縣縣城的一家小店裡吃醪糟湯圓,和白九一起。
以前,辛良人很喜歡吃這家的湯圓,因爲這裡的湯圓只有指甲蓋那麼大,裡面沒有餡,配合着醪糟的甜膩酒香,特別特別的好吃。也許是吃的太急,在吃第一個湯圓的時候,辛良人被燙到,然後張着嘴瞪着眼朝旁邊的白九求救。
“吐掉!”
聽到白九的話,辛良人立馬搖頭,“嗚嗚嗚!”
五塊錢一碗的醪糟湯圓,她哪捨得吐掉?
伸手,白九一把捏着辛良人的下巴不讓她亂動,然後將臉湊過去,快速的將她嘴裡的湯圓吹涼。
嚥下嘴裡的湯圓,辛良人倒顯的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謝謝……”
“吃完這個,就去買點香火紙錢,然後等稍晚一點的時候,回村裡看你姥姥。”
“我沒臉……”
垂着腦袋,辛良人的聲音很小,“姥姥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親最愛的人,可是她生病的時候,我卻沒能在身邊。像我這樣的人,死後肯定會下地獄,然後被牛頭馬面綁起來丟油鍋裡炸至咔嘣脆。其實,我不怕被炸至咔嘣脆,我只是不知道怎麼去面對姥姥……我,我太不孝了……”
“不是你的錯。”
“怎麼就不是我的錯?”
“我說不是你的錯,就不是你的錯。”白九吃醪糟湯圓不是用勺,而是直接端碗用嘴喝,速度快的讓人咂舌。完事後,他將空碗丟到一邊,然後極其嚴肅道,“比起
你,這世上真正不孝的大有人在,真要被牛頭馬面綁起來丟油鍋炸的話,怎麼輪也輪不到你。”
辛良人哭笑,“安慰我?”
“你說是就是,你說不是就不是。”
“那我說你喜歡我,你喜不喜歡我?”
拍拍辛良人的小腦袋,白九依舊是一臉嚴肅,“這麼討人喜歡的侄女,我當然喜歡。”
“滾蛋!”
辛良人惱,“你明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我……”
“湯圓還吃不吃?不吃就走。”
“吃!”
埋頭,辛良人大口大口的吹勺子裡面的湯圓,然而吹涼後正準備往嘴裡放時,她突然意識到自己被白九牽着鼻子走了!
靠!
吃完湯圓,辛良人乖乖跟在白九的身後去買香火紙錢。
聽說這些東西不是隨隨便便買的,香要幾對,蠟燭要幾對,都是有規矩的。所以最後白九進店裡買東西,辛良人在外等候。今天七夕節,街上有很多放孔明燈的青年男女,也不知道是不是兩人愛的過於深沉,所以在看着孔明燈越升越高的時候,兩個人居然情不自禁打起啵兒來。
等白九賣完東西出來的時候,辛良人小心翼翼問道,“我可以買個孔明燈嗎?”
“嗯。”白九點頭,想也沒想便將錢夾遞給良人。
辛良人沒接,“我有錢。”
當然,辛良人打死也不會告訴白九,她身上的錢,是鬥地主從童飛那贏來的。
白九的脾氣不是很好,這一點,辛良人早已領教過,因爲她差一點就被她親愛的三叔給掐死。不過事後辛良人仔細的想了想,再怎麼差一點,那也是她自己作,旁的時候,白九雖然態度冷冰冰的,卻也事事都依她。
他,真的很寵她……
孔明燈買來了,橘紅色的,很是漂亮,辛良人將其放在白九的車裡,想着晚一點的時候和白九一起放。
回鹽水村的時候已經很晚很晚了,除了蟲鳴和風颳草葉的聲兒,周遭,靜悄悄的。
在姥姥的墳前,辛良人恭敬的將蠟燭和香點燃,插於墳前。
“白九,我想和姥姥說會兒話。”
“我在那邊等你,有事叫我。”
“嗯……”
跪在墳前,辛良人將手中的紙錢點燃,一張一張的燒,她是聽人說的,燒紙錢的時候一定要每張都燒透,而且不能用樹枝或別的東西去挑,不然把值錢挑破了,或者沒有燒透的話,在下面的死者就會收到殘缺的破錢。破掉的錢,在陰間,是花不出去的。
“姥姥,良人現在纔來看你,真是不孝……”瞧着姥姥簡陋的墳,辛良人就忍不住鼻酸,“姥姥,我聽你的話,回白家了,可是我卻沒有聽你的話,去幫白家的忙。姥姥,我一直以爲我不是白家人,所以那白鈺陽,我就算是想救也救不了,可是,可是我看到了我和辛子衿的母子鑑定結果報告書,那上面清清楚楚寫了,我就是她女兒。”
“我以爲我不是,所以放心大膽的喜歡上白九,然後還告訴了他我喜
歡他,現在事情變成這樣,我覺得自己是個罪人,因爲是我把白九拉入了火炕,是我……”
“姥姥,你說我現在應該怎麼辦?是聽你的話,救了白鈺陽就和白家一刀兩斷,還是貪戀紅塵情慾一錯再錯?”
“你告訴我啊,姥姥……”
……
拜祭完姥姥後,白九不見了,辛良人到處找也找不着,可她不敢喊,怕驚動村裡的人。
以前,村裡的人欺負她,有姥姥護着,現在姥姥死了,鹽水村便沒有了她的一席之地。
漆黑的墳地有些恐怖,燭火隨風搖曳,眼瞧着就要滅了,卻又很快亮起來,像是一雙眼睛。良人怕,不過她記得來時的路, 便摸索着下山,因爲內心的恐懼,她的手掌被荊棘劃破,腿上也是如此,傷痕累累,卻不覺得疼,只是一個勁兒的朝山下走。
白九,你在哪?
白九,我害怕!
白九,別丟下我……
隱約的,辛良人看到前方有燈光閃爍,以爲那是白九,便面露欣喜的朝跌跌撞撞的燈光處跑去,然後一把將其抱住,“白……”
“投懷送抱的女人,可不太招男人喜歡啊。”
像是觸電般的,辛良人忙將撒手後退兩步,然後藉着對方手中微弱的手機燈光,看清了他的模樣。
“夏老師?”辛良人皺眉,“你怎麼會在這?”
夏春耀是一個走哪都識別度極高的人,不爲別的,只因他的爆炸頭。
“你以爲我想來啊?還不是因爲你媽給我打了電話,說你一個人亂跑,所以要我把你給帶回去。”
辛子衿?
晃了晃手機,夏春耀抓住辛良人的手,“走吧。”明明沒有使很大的勁兒,卻不容她逃脫。
“我不走!”
“行了,別掙扎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力氣很大。”
“我跟你走,但你丫先鬆手!”辛良人討價還價。
“鬆手?”夏春耀樂了,“你當我傻?其實你也用不着拖延時間,白九已經離開鹽水村了,他不在這裡。反正我是不介意你把這裡的人都叫起來,反正我又沒有被人給搞大過肚子,然後可憐兮兮的找對方父母要錢打胎。”
辛良人咬牙,“你不是老師,你和辛子衿是一夥兒的!”
“嗯,不算太笨。雖然爲人師表的感覺不賴,但我還是喜歡數錢數到手抽筋的日子,不然我的車貸房貸,怎麼還?拿什麼還?”
“你把白九怎麼樣了!”
到這種時候,辛良人擔心的還是白九,可夏春耀聽到這話後,卻笑的有些放肆,像是聽到了一個極大的笑話,“你這丫頭還真是不禁誇,你也不想想,白九是幹什麼吃飯的,我能拿他怎麼樣?還有,我又不是神仙,怎麼可能會知道你一個人大半夜在這裡同鬼說話?辛良人同學,夏老師再教你最後一堂課,男人的話,能不信,便不信。”
她,被白九賣了?
辛良人咬脣,有些不願相信,可轉頭細想,這一路,和她在一起的,唯有白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