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燼歷情劫失敗了,後來強行逆改凡人天命,強行硬闖鬼界搶凡人魂魄,犯下大錯,遭受天刑,修爲毀掉一半。
所有人都覺得是他錯了。然我也是後來才知,這種事情怎會有對錯之說,只有身不由己情不自禁。
流錦小姑知道我要來看他,我也明白小姑想着我能幫她一把勸勸我這執着得頹廢自己的兄長。
“小離……澹臺離,姜小離……”雲燼喝了個酩酊大醉。
我卻仍舊是有些不能明白他話裡的意思,見他不爭氣的樣子有些急忿道:“她本就是個凡人如何能不死?魂魄入了鬼界再生生輪迴,每一世都記不得你,你這般執着能有什麼結果?莫不是還想學着那日硬闖鬼界去搶魂魄不成?不過你若真有當初的那股狠勁兒和妄佞,又怎是現在這副光景。”
“她的魂魄,成了碎沫。”雲燼含糊不清道,“那天,我眼睜睜看着她被扔下誅仙台讓無數冤魂吞噬,可我卻什麼都做不了……他們,就是要用那種方式來懲罰我。”
我坐在九重天最高的房檐上,吹了一整晚的夜風。一仰頭,星華遍佈滿天,一擡手,彷彿天邊之月觸手可及。
有一個人,披星踏月,風華無雙。
就在我要從房檐上栽下去的時候,他及時靈閃而來將我接住穩穩落地。我摟着他的脖子,喃喃笑道:“瑒珏,你怎的來啦?”
瑒珏雙眉微蹙,道:“哪個讓你喝這麼多酒的?”
我搖頭,貼着他的胸膛,道:“沒有哪個。我不過是,將將、將將從燼哥哥那裡回來,他不好受我突然也覺得有些難過不好受,便陪他醉一醉。”
瑒珏有些不信:“你又沒像燼殿下那樣沾惹情愛,你怎又覺得不好受了?”
我想了想,道:“大抵,大抵我是聽得悲從中來罷……反正就是心裡能夠體會……”
當夜,我做了一個夢。想起一個被我埋藏在記憶深處裡的人。我想,可能……我真的是明白……
那襲青衣道袍盈風而揚,夾雜着清然讓人無比眷戀的氣息,墨長的發線絲絲縷縷,將風也招扶得繾綣萬千。面上沒有什麼表情,半低着眼簾,可即便是他不看我,我也能猜想得到那雙瞳孔裡是怎麼誘人泥足深陷不可自拔的漩渦……
後來,春日朝陽,芳菲不歇。從一個起點,他可以陪着我走過千山萬水,脣畔噙着若有若無的笑,習慣伸出白皙修長的手摟着我的腰……
“你告訴我,除了修道,還有什麼辦法,能夠讓我老得慢一些,能夠讓我多陪你幾年……我不想,你嬌顏如花的時候我卻已經容顏華髮……”
“孟桓卿?孟桓卿?!”
我驚醒過來,晨光刺眼。一腦門的汗,頭重腳輕。一掀起厚重的眼皮,便驚訝地看着瑒珏正有些怔愣地站在門口,手中拿着一隻碗。
我吁了一口氣,勉強地笑笑:“我做了一個夢。”
他走進來,將碗遞到我嘴邊,輕聲細語道:“醒酒湯,喝了會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