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吹了一聲口哨,立馬使他清醒了過來。?一瞧我,便狗腿地賠笑道:“啊呀原來是你,你看你,我正睡午覺你也不叫醒我。找我什麼事呀?”
我道:“我看你這個土地神才當第一天就曉得偷懶了,不錯嘛。”
重臨唏噓道:“我昨夜不是折騰了大半宿麼,打算補補瞌睡再上崗。”
我摩挲着下巴,沉吟了下,道:“下午你去城裡轉轉,瞅瞅是不是有哪位仙友來了此地懸壺濟世。城裡有間新開的藥鋪,據說蠻高調,你去給他們找找難堪。”
重臨愣了愣,小心翼翼地問我:“土地神……也包括給人找難堪這項工作嗎?”
“對啊你不知道?”我道,“看不慣哪個不給他找難堪難道要你自己心裡添堵嗎?你可是這裡的土地神,被添堵這種事情你會幹嗎?”
“意思是……只要我看不慣誰就可以整治誰?”重臨再問,已經帶了薄薄的興奮。
我眯着眼睛看了看院中閃爍的樹影,道:“這可不是我教你的,只要你別做得太過分。”
“好勒好勒!”重臨興奮得手舞足蹈,“你說說,那藥鋪叫啥名字,一會兒我就整頓整頓去!”
我回想了一下,道:“似乎叫……尋草堂?”
下午蘿蔔頭重臨雄糾糾氣昂昂地出門去巡視並整頓不法藥商去了。我睡了一個午覺起來,在樹蔭底下跟母親閒話,父親煮來一壺碧茶。他周到得很,母親坐在鞦韆上的時候,他便去取來一副薄毯給她蓋上,爲她捋發。
我看着那一對人,心裡頭踏實而安穩。
母親側頭看着父親,亦撫了撫他的發,爲他拈去發間的一枚落葉,一手捧着茶盞,尋思着道:“說起今日那個新奇的藥鋪,我回來想了一想,覺得看病和看大夫還是有差別的。”
父親挑了挑眉,我便將今日看戲之所見所聞講給父親聽。父親嘴角的弧度若有若無淺淺淡淡,“你覺得有什麼差別。”
母親呲一聲,掂着下巴道:“看病是單獨的人生病去藥鋪看,看大夫是大家都病了去一起看?雖說有些牽強,但目前我也只能想出這麼個差別來。”
我抽了抽嘴角,手指撥弄着杯盞裡的茶葉尖兒。母親是個愛咬文嚼字的人。聽說從前她還像我這麼大的時候,學問課是學得一塌糊塗且還愛鑽研,鑽牛角尖尤爲出彩。今日看來,從前那些聽說也不是空穴來風。
父親顯然已經習慣了母親的邏輯方式,並樂在其中時不時深沉地提點母親一兩句引導她快些頓悟。
是以父親不急不緩地看了母親一眼,才道:“聽說,去排隊看病的都是女子?”
“嗯”,母親想了想,道,“莫不是都得了女子纔有的病?這真是一個女子病多發的季節啊,”她扭頭來看了我,“鳳以尋,回頭你也注意些。”
我扶穩桌子,沒讓自己從椅子上滑下來。
父親眉角略抽搐,又一提點:“我想,藥鋪裡坐鎮的應該是個男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