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避遭遇黑店,沉香和連翹理所當然地選擇了城內最大的一座客棧入住,給四個經過幾次考驗後確定品性身手都還算不錯的護衛們開了兩間房,又給步妖妖開了個天字上等房,才留下一人隨時聽候步妖妖的差遣,另一人則是熟門熟路地去找客棧掌櫃的詢問,然後去找牙行租借新一輛的馬車。
爲了防止被鳳軒找到,一路上他們已經換了五六回車了,除了馬車的頻繁更換,還有她們衣着打扮上的變化。
兩個丫鬟都懷疑,若是王妃不主動回去,王爺可能會一直都找不到他們的蹤跡,畢竟,天玄國可大着呢,他們選擇的方向也是完全沒有頭緒的,說是往北邊走,可北邊範圍也很廣啊,也不知是爲了單純地散心還是故意混淆可能出現的‘追兵’,步妖妖很是繞了幾次路,偶爾往東北方向走一段,再轉回正北,再往西北邊走走,卻又在稍微離鳳軒的封地近一些時立馬迴轉,讓人完全摸不清頭緒。
其實只要她們問步妖妖一句,後者就會告訴她們:不用想太多,她就是單純地散心,並沒有特定的目的地,走到哪兒是哪兒,隨心所欲,自然也看不出什麼規律來。
她還真不信用這種她自己都沒辦法預計下一個目的地的方式走,還能被鳳軒那廝找到?
離開這麼些天,步妖妖的情緒早就恢復了過來,走都走了,那些不開心的事索性拋到腦後去不再想,就算鳳軒當真對不起她,她又不是離了鳳軒就活不下去了,在外頭痛痛快快遊玩一圈,而後直接轉道去藥王谷,她那位義父,還有三位師兄總不會嫌棄她去投靠吧。
還真別說,拜託了京城那些什麼雲鶴的亂七八糟的事情,甚至連青城的王府瑣事都不用操心,天醫館也有無言管着不用她惦記,無事一身輕地以旅遊心態走走停停,感覺就是不一樣。
人要是在一個地方憋得時間太長了,難免會逐漸地也使得自己的心胸都變得不那麼開闊,眼界也受到侷限,上輩子她開着黑醫館的時候每年也至少要往全球各地玩上兩回放鬆自己,可來到這裡以後,細數一下,雖然也出過幾次門,可每一次都是有目的的出行,途中即便是能在短暫休憩之時稍加瀏覽遊玩一番,到底心裡記掛着事情不能盡興。
這一次‘離家出走’反倒成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說走就走的旅行。
透過敞開着的房間窗戶可以聽見樓下大廳內吃飯的客人們熱鬧的說話聲,操着明顯的濃重地方口音甚至是邊外部落特有的聽不懂的‘外語’,吃着同樣帶有地方特色的飯菜點心,那滋味別提多特別。
酒足飯飽後,天色早應徹底暗了下來,步妖妖就着燭光隨意地翻看了一會兒途中買的幾本醫書,看得乏了便熄了燈早早地躺下,也沒花多長時間便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半夜,正是夜深人靜,萬籟俱寂之時。
客棧房間的一扇窗戶卻被人悄無聲息地從外面開了裡面的內鎖打開,一道人影無聲地竄入了房間內,慢慢地接近牀邊。
人影在牀邊不遠處站定,許久不曾動彈,只是定定地看着牀上微微隆起的影子,半晌,纔好似做好了心理建設一般伸出手來。
“什麼人!”本以爲熟睡中的人毫無預警地豁然起身,將被子掀開的東西也將手臂快速伸向來人,黑暗中,只聽‘嗖嗖嗖’的幾聲連響,有什麼利器一樣的東西向那人影捨去,隨着輕微的,不易察覺的破空聲,眼看着就要射中那人的面門!
那人很明顯也被驚了一下,就牀上的人以爲能把人打重傷甚至直接戳破人鬧僵的舉動,卻千鈞一髮之際,因動作相當利落的往後一仰避開了!
之後,只聽‘刺啦’一聲響,胸口的衣襟處被撕開的聲音清晰入耳,雖然還是中了,卻分明不可能讓對方受重傷,她甚至連一點血腥味都沒有聞到。
步妖妖警惕地想往牀後退,尋找着逃脫的機會,不但手腕處的連弩重新快速裝填上上面攜帶着的另一套備用箭,放在枕頭下的手術刀也被她握在手中,另一手上則出現了幾根鋒利的銀針。
這般完全的準備下,這裡又不是荒郊野外找不到人幫忙,實在不行就大吼一聲,不信客棧裡不會有人聽到動靜前來查看。
一切本該都在步妖妖的預料之中,只要時機把握的好,她也不會有什麼損傷,哪裡想,來者的身手遠比她想象中可能是如實偷竊的小偷兒或是旁的某些目的的匪徒來得強多了。
她只感覺到眼前一晃,手腕被人猝不及防地拉住,整個人被壓倒在牀上,四肢都被對方瞬間控制住無法掙扎。
步妖妖臉色大變,直覺不妙,下意識地就想趁着嘴還自由着,大聲呼救吸引隔壁沉香連翹的注意。
“來人——”話還沒說完,壓在她身上的那人便猛地再一次向她壓過來,這一次卻是直接用嘴封住了她張開的嘴脣,並且長驅直入,不給她一點掙扎得餘地。
撲鼻而來的熟悉的味道和感覺使得前一刻還拼命地想掙脫住對方束縛的步妖妖整個人僵住,只能被動地承受着對方如狂風驟雨一般的親吻,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
許久,那人才將她鬆開,包括制住她四肢的手腳,但步妖妖卻沒有再掙扎,只是一動不動地躺着,一雙眼睛冷冷地直視着上方並不太能看得清的黑影的面容。
一陣難掩的寂靜之後,那人影忽然衝着房間另一個方向用力一揮袖,也不知做了什麼,漆黑的房間內忽然點亮了一盞燭燈,步妖妖也終於看清了來人的樣貌。
不等她開口說些什麼,對方便低喝一聲:“誰準你一個人擅自離開的!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萬一遇到什麼你無法應對的危險怎麼辦!”如果今天闖進來的不是他又該怎麼辦!?
步妖妖不爲所動,只是冷冷道:“我要去哪裡和你有什麼關係,從我身上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