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因爲什麼，我曾經說過，我來這邊是有事情要辦，辦完就會離開風平縣，而我的事情就是相親大會，既然明晚就是相親大會的最後一場，那麼完後，我也就會離開。”顧北陌冷冷地說着，“這一切都跟你沒有關係，所以，你，不用過來逼問。”
“逼問？”含香靈感到非常可笑，“那你在水裡吻我是幾個意思？！”
顧北陌的聲音依舊沒有絲毫感情，冷到讓人凍僵，“那個吻，就如你所說的，跟溫以陽吻你的意義相同，都出自於原因。我當時只是想救你，並無其他。”
含香靈踉蹌後退一步，實在無法相信顧北陌的說辭，一直在心裡安慰自己，他說的都是假的，都只是在跟她生氣而說的氣話。可是……現實卻不給任何餘地。
含香靈生生把眼淚逼進眼眶裡，沒有再看他，而是低着頭，“你的桃花燈……打算送給誰？”
顧北陌眉頭一皺，不想回答，可似乎是想含香靈死心，緩緩道出了那熟悉名字的兩個字——
“柳絮。”
她握住的拳頭，力道更加收緊了。
“好的，我明白了。”含香靈不再說什麼，踉蹌着腳步打開門，跑了出去。
淚水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從眼眶中洶涌而出，逐漸模糊了她的視線，她已經看不清前面是哪裡，腳磕在哪裡，也感知不到疼了，她只知道心口的痛是這二十年前來最強的。
不自量力，不自量力啊！
自作多情，自作多情啊！
一廂情願，一廂情願啊！
她含香靈爲什麼會失敗得這麼徹底，一廂情願時，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自作多情時，用畢生最少女的心去喜歡他；自不量力時，是她最不想看到的自己。
含香靈磕磕絆絆走了好遠，憑着腦子裡的意識勉強回到自己的房中，可她的腳，手臂都磕在木柱或樓梯腳，早已青成一片，回不到最初最誠摯的模樣了……
第二天一大早，久久端着早飯去含香靈的房間，發現她的門是虛掩的，疑惑間，試探性地向裡邊喊了喊：“姐？姐？”
久久喊了許久，發現裡邊都毫無反應，疑惑地推開門，邊走邊試探地喊着：“姐？姐……你在嗎？”
久久把早飯擱在桌子上，以爲含香靈還沒睡醒，便輕聲向內室走去。
“啊——”久久一走進內室，嚇得掩嘴一叫。
含香靈一動不動地坐在地上，頭靠在牀板上，雙目空洞無神，神情頹廢，無精打采，下面眼眶黑黑的，一看就知道整夜沒睡。
心口一疼，久久連叫她的聲音都變得輕柔許多，抽噎着：“姐，你怎麼了？”
久久從來沒有見過如此頹廢的含香靈。
含香靈還是一動不動的，沒有回話臉上也毫無鬆動的表情。
“姐？姐？你倒是說句話啊，你怎麼了？”到最後，久久直接嚇哭了，“你到底怎麼了？怎麼一整晚都坐在地上？”
怕她坐在地上太久着涼，久久急忙扶起她，叫她到牀上去睡，她毫無動作，只愣愣地任久久扶着她到牀上。
一向很活潑話很多的含香靈這次竟然一句話都沒說，這可急壞了久久。
“姐，你到底怎麼了？”說着，久久豆大的眼淚就滾下來，輕輕抽泣着。
含香靈沒有回答，雙眼直直地看着牀頂。
久久忽然想到了什麼，昨天就是去了顧北陌的房間，絕對是因爲他的！
“姐，你告訴久久，是不是顧北陌欺負你？！是不是？”沒有得到她的迴應，久久更是怒了，“絕對是他！丫，我去找他算賬！”
“久久……”牀上的人兒終於有了動靜，拉住久久的袖子，“別去。”
久久喜極而泣，“姐，姐，你、你……終於說話了！都擔心死久久了！”
含香靈又不說話了，一直靜默。
久久正想說話，卻發現她的眼角……滾出了一顆晶亮的淚珠，那淚水沿着她白皙的脖頸，直至躺進衣裳裡……
“姐？爲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你跟我說啊，別憋在心裡，會憋壞自己的。”久久看着含香靈這樣，整張臉都扭起來了。
良久，含香靈才緩緩開口，卻又是短短的一句話，“別去，我不想再丟人了。”
霎時，久久整張臉都皺了。
“砰——”一聲，久久氣勢洶洶地跑到顧北陌的房間，一腳踢開房門，大聲吼着：“顧北陌！你給我出來！顧北陌！顧北陌！”
“久久，你幹什麼呢？”趕來的小林子，急忙拉住她，“發生了什麼事兒？有事好好說嘛，別動手動腳的，這門都快給你踢壞了。”
“好好說？哼，好好說？我已經沒有好好說的餘地了！”說着，久久直接甩掉小林子的手，“你給我放手，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小林子：“……”
一頭霧水的小林子，已經凌亂了。
久久直接進入顧北陌的房間，大吼着叫他出來。
久久這人脾氣還算好，可碰到什麼讓她極其生氣的事兒，她的嗓門和破壞力就可以直接跟含香靈媲美，這或許是兩人一起生活，時間久了，總能潛移默化，耳瀆目染了。
小林子瞭解久久，能讓她這麼生氣的，絕對是顧北陌做了什麼讓她非常生氣的事兒。小林子察覺到不妙，也跟着走進來。
而不遠處的柱子旁，溫以陽神情凝重地觀察着這一切，他總感覺久久的生氣，與含香靈有關……
面對如此暴躁的久久，顧北陌神情淡漠，什麼都沒說，走到她面對，只緊緊盯着久久說道：“飛龍客棧的服務就是你們這樣的嗎？！”隨後掃了一眼來圍觀的衆人，“一大早就過來踢房門，這就是你們飛龍客棧的禮節嗎？”
聞言，久久直接炸了，“顧北陌，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我姐爲什麼會變成那個樣子？！”
“掌櫃的？掌櫃的怎麼了？”小林子驚
呼。
“靈兒？”遠處，溫以陽聽到大嗓門久久的譴責顧北陌的話，眉頭一皺，衣袖一旋，直往含香靈的房間奔去。
久久大聲呵斥着顧北陌心太冷，怎麼捂都捂不暖，“昨晚，我不知道你們說了什麼，你對她做了什麼，但她是含香靈，是飛龍客棧的老闆娘，更是收留我們父女這麼多年的大姐姐，大恩人！她一生好強，我不容許任何人侮辱她，更也不容許任何輕視她！！”
久久逼紅了眼眶，一大早就被久久踢門聲吵醒的客人，紛紛過來圍觀，對久久指指點點的。
聽到“含香靈”這三個字時，他眼裡閃過一絲的慌亂，不過很快在眸色中稍縱即逝。他頓了頓身，對久久的指控毫無在意，只是神色越發冷漠，周身散發出的冷氣都快凍僵了。
“我沒有請你進來，請出去。”顧北陌還是一副冰塊臉，嘴脣輕啓，下逐客令。
“你——”久久氣得直接想用腳踢他，小林子眼疾手快地抱住她，把她拖到一旁，“久久，你別衝動，有什麼好好說啊。”
“你放開我，你給我放開！”久久看來是氣的不輕，在小林子懷裡掙扎。
“哎呦——”小林子慘叫一聲，鬆開久久，直接抱着痛的難以呼吸的腳丫子自在原地打轉。
這久久真的是學了掌櫃的脾氣，暴躁的可以，不鬆開她，直接就一腳伺候上他的腳，真的痛死了！
久久又想上前給顧北陌一個教訓，可她哪是顧北陌的對手。跟含香靈一樣，久久會的不過是三腳貓的功夫，不用說在武功上比，就連男女有別的力氣上，久久天生就輸了，何況一開始到現在，顧北陌對久久的發怒根本就沒什麼表情表示，淡定到就像這事跟他毫無關係一樣。
一個男人能冷漠到至此，久久覺得，姐喜歡上他，真的是件非常不幸的事兒！
“靈兒，你要去哪兒？！”溫以陽擋在含香靈的面前，不讓再往前走。
含香靈要去的方向是顧北陌的房間，久久的鬧事，她想必也在房中聽到，可是以這一副丟了魂似的樣子，實在是不宜再去見顧北陌。
“久久在那邊鬧事，影響了其他客人休息，我去叫她回來。”含香靈低頭，沒有把自己的沮喪的樣子給他看，邊走邊回他。
“你不能去！”溫以陽擋在她面前一動不動，“我不想你再看到他！”
含香靈終於擡起頭，她那副樣子真的讓溫以陽愣住了。
在他的印象中，含香靈是個精力旺盛，活蹦亂跳，思維跳躍的人，是個十足的行動派，從來沒有看到她像這樣神情這麼頹廢過，就像個曾經在太陽下昂昂挺立的茄子，經過風霜打，便癟了，沒有了生氣。
含香靈盯着他的眼睛，裡面有不容拒絕的堅定，“你讓開。”
溫以陽一向很寵溺她，這一次，他不會再聽她的話。“今天，在你情緒不穩定之前，你，別想去見他！”
含香靈緊緊地看着他，不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