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在她們的目光下蹲在地上把錢一張一張的全都撿了起來。
“都站在這裡幹什麼？馬上要點臺了？都不想混了是不是？”
蘇麗瑾一發話，所有的小姐們都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蘇麗瑾看了我一眼，我聽到她在身後嘆了一口氣。
我撿着地上的錢，像是季澤凱一巴掌一巴掌的打在我的臉上似的。撿到最後，我靠在沙發旁邊的角落裡哭了起來。眼淚大顆大顆的砸在紅色的鈔票上，砸在我身上的白色狐皮大衣上。
我哭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把所有的苦痛都嚥進肚子裡，這些錢，是我被季澤凱羞辱了以後才掙到的錢，是屬於我的，我不能讓給別人。我還沒有撿完，我把地上的錢都撿完以後，才從房間裡出去。
一晚上的出臺費，夠好幾個姑娘賺幾天的了，我拿着錢回到了樓上的VIP包房。剛進去，就看到毅冰正坐在裡面，他沒有看我，從側面也能看到他此時面容嚴峻。
“掙到錢了？”
我看了一眼手裡的兩萬塊錢，點頭，“是。”
毅冰輕笑一聲，“掙到錢的感覺是什麼？”
我握着手裡的錢，如實的回答，“踏實，高興，可以不用靠別人活了。”
你不要覺得我矯情，這真是我的心裡話。我儘管跟着毅冰，可我一直想要擺脫他。毅冰也一早就知道我心裡這個想法。他沒有阻止我，反而全力希望我能夠繼續前進。他就像是一個掌舵者，想要看看我一個人能夠獨自飛多高。
毅冰從沙發上起身，他到了我面前，陰影此時覆蓋在地上，讓我頓時說不出話來，“那你爲什麼這麼早就離開？留下來，還有大把的錢可以賺。”
我不敢擡眸看毅冰，我不知道毅冰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是怪我擅自離守嗎？我深吸一口氣，覺得喉嚨有些生疼。
“我只是不想要讓自己沉淪。”
人都是愛錢的動物，這是後來在黎美的日記裡看到的，她說後來，她爲了錢，每日每夜的躺在男人的身下，到最後，她漸漸的感覺自己的靈魂已經飄走，她只剩下了一具空殼。
所以，如果我爲了錢，每日每夜的只爲了錢，到最後，我一定會沉淪。我不希望自己只剩下一個沒有靈魂的空殼。我害怕變成黎美那樣，到最後自己對這個世界絕望，毫無留戀。
“我這是該誇你呢？還是該責備你呢？”
毅冰忽然擡起我的下巴，他那雙狹長的鳳眼此時緊盯着我，讓我的心裡升起一絲絲不安。
“這麼說你現在還有靈魂？你還沒有和這個五光十色的世界融合？你既然有所保留，那你一定不會成爲這個世界的上位者。你以爲上位者都是那麼容易的嗎？想要保持自己，還能變成人人仰望的一姐？你這是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你這樣放不開，永遠都不會出人頭地。不如，現在就死了好了。”
說完，毅冰忽然掐緊我的脖子，他的那張臉上面無表情，甚至連一絲憎惡，害怕，憐惜都沒有。就好像是看着一個臭水溝里正在死亡中
掙扎的死魚一樣。
而我脖子上的力道卻越來越重，讓我漸漸的呼吸不上來。
“毅冰，饒了我吧，我不敢了，我會努力的。”
人在生命面前，在比自己強大的人面前，往往會變得懦弱又卑微。爲了求生，尊嚴什麼的變得一文不值。
“努力？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可你現在呢？”
“我以後會珍惜機會，再也不敢了。毅冰，你原諒我這次吧。”
毅冰那張臉依然是不動聲色，在我以爲自己要死的時候，毅冰才鬆開我的脖子。他一隻手拍着我的後背，像是一個鼓勵小孩子的母親似的安撫着我。
“這條路上我會推着你往前走，但是你要記住，我容不得一個人渾水摸魚。”
說完，毅冰轉身離開。
我跌坐在地上，摸着自己還在的脖子，覺得剛纔的一幕好可怕。差一點，我就要死了。
我一整晚躺在牀上想着毅冰對我說過的話，心裡難受得厲害。在第二天早上的時候，因爲沒睡好，眼睛都有了黑眼圈，我塗了毅冰給我買的遮瑕，這才掩蓋住了臉上的憔悴。
到了班裡的時候，我下課去廁所，沒想到竟然碰到季澤凱。
開學這段時間我根本沒見到他，沒想到他又出來了。他一定受了不少苦吧，換回現在的姓氏。
“季澤凱，你讓開。”
季澤凱不讓，他狠狠盯着我，“昨晚的錢掙得很爽吧，我告訴你，今晚你還得等着我，不是說除了**你什麼都做嗎？昨晚我們還沒玩完，今晚繼續。”
說完，他不再看我一眼離開。
我深吸一口氣，感覺每呼吸一下喉嚨都是疼的。
“小姐，您沒事吧？”
五子在身後問我，我搖搖頭，“沒事。”
季澤凱怎麼會知道我在那家酒吧？而且，毅冰爲什麼要同意季澤凱當我的客人。我覺得這一切好像是亂成一鍋粥。
“我沒事，謝謝。”
從五子嘴裡我問不出什麼，不過，看來這真的是毅冰對我的考驗。
我本來以爲昨晚的事情已經讓季澤凱恨透了我，厭惡透了我，可是沒有。他還是來找我，就好像曾經的每次，我在他面前把狠話說了遍，我以爲每次他都會跟我絕交。但是沒有。這是他跟莫玉最大的不同，莫玉是塊冰，他很少對人火熱，如果你冷下去，他也跟着會變得更冷。而季澤凱，他是一團火焰，一直燃燒着。
我不知道你會不會感同身受。真正讓你難過的那個人永遠不是那個一直對你壞的，而是那個一直對你好的人。你看到他不斷的像是個傻子一樣站在你身後，可你還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我忍着心裡的難過回到教室，班主任又發下了一張卷子。我匆匆掃了一眼，幾乎都不會。
頭疼的厲害，乾脆把卷紙塞到桌洞裡。可這件事又被林可看到。
班主任剛進教室，她就開始打小報告，“老師，李英她不做卷子，我親眼看到她剛纔一直在發呆，什麼都沒做。”
她還真是招人恨啊！
班主任立刻一臉頭疼的看着我，“李英，你這段時間的成績下降得厲害，你說你家裡是農村來的，本來以爲你是個爭氣的，沒想到竟然這麼不上道，每天都跟什麼人混在一起。明天讓你媽媽過來一下，讓她清楚一下你在學校這段時間都做了什麼。”
班裡的同學一下子都竊竊私語起來。我咬緊牙關，都知道我媽是失足女，現在還要請我媽來開家長會，更何況，我媽是不會來的。
反正我已經是壞學生了，壞的再徹底一點也沒什麼。
“老師，我媽不管我，你不用叫她了，叫了她也不會來。”
班主任一聽我這麼說，他整個人就怒了，我這是在挑戰他的權威，用力的拍了一下黑板擦，“李英，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什麼叫你媽媽不來？你媽就那麼見不得人嗎？開個家長會還不來了？你不是她女兒？！”
他對別人這麼說就算了，可是他對我這麼說。難道他不知道我媽是座失足女的？我用力的抓着桌子上的作業本。
“老師，李英她媽是失足女，要是來了學校還有傷風化呢？李英自己估計也覺得丟臉吧？尤其是她現在做了和她媽媽一樣的職業。”
班主任氣呼呼的瞪着我，好像是第一天才知道這件事似的，“林可說的是真的？！”
他爲什麼好像才知道似的，全校的人都知道這件事，要不然五子也不會轉學到班裡。他和林可這麼一搭一唱的，林可到底給了他什麼好處？
我回頭朝着林可看了一眼，卻見她囂張的朝着我看了一眼。
我咬緊牙關，她這是把老師都搞定了，她還真是有手段。
“是真的是假的，又有什麼關係？老師覺得這個很重要嗎？”
我擺出一臉無所謂的表情，滿不在乎道。
班主任死盯着我，“你這是說什麼？你這個同學真是作風太亂，我要去找校長，讓他開除你！”
“那你儘管去好了，要是能讓校長開除掉我也是你的本事。”
班主任這下徹底火了，乾脆拿着黑板擦朝着我扔了過來。
只是，那黑板擦沒有落在我身上，被五子接住了。
“老師，打人是不對的。”
五子站起來一本正經的說道。
班主任從講臺上下來，他伸出一隻手指着我，“你讓開，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個李英，讓她知道什麼叫做天高地厚！”
說完，他擼起袖子準備揍我。五子卻很快擋住他就要落下來的胳膊。五子力大無窮，又是學武術的，制服一個班主任還不是小事一樁？
班主任用力的想要把自己瘦小的胳膊從五子的手裡掙脫出來，卻見五子一動不動，接着，我聽到一陣骨頭錯位的聲音，然後我看到班主任的臉色青筋暴起，疼得齜牙咧嘴的叫喚。
“疼死我了，疼死我了，快叫救護車！”
我盯着地上醜陋的班主任，心裡卻一陣擔憂。五子把老師都給打了，這下學校不知道會怎麼處理這件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