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陽光和煦的早晨，走在上班路上都會感嘆一下‘天氣這麼好真不該上班’，但其實如果真的不必上班，我大概也不會爬起來親眼見證這麼宜人的早晨。”天成一邊騎着共享單車一邊欣賞沿路的風景，感嘆着清晨的長沙，雖然已是陽光明媚，但還沒到那麼熱。然而昨天查招聘會查到夜裡兩點，現在沒心情欣賞沿途風景，只想躺回空調屋裡再睡一覺。第一天的工作天成還想盡可能表現得勤快一些，七點不到便起牀了。
可能是昨夜下了雨，路面上還能看到積水。清晨的陽光透過綠樹的枝葉，灑在長沙的街道上；灑在穿梭的車流中；灑在行人的腳步上；也灑在了天成疲倦又期待的臉上。雖然很困，但對厭倦坐辦公室的天成來說，能在晨光熹微的時候，穿梭在才下過雨的街道，看着匆忙趕路的行人們，送孩子上學的家長們，擔心遲到的白領們，倒又是另一種愜意。
“長沙市裡的路很寬，綠化也很好，可以看到着急送孩子上學的家長，也有早起遛彎的大爺，還有結伴而出來買早點的阿姨們。這座城市的節奏彷彿又被這些不慌不忙的人帶慢了不少。有點兒北京城三環裡的感覺。”天成邊騎車邊把這座“新城市”和北京做着對比。
晨光照射在路邊的積水上，泛起晶瑩的光，耀得人眼發花。騎行在長沙的大街小巷，微風拂面，風裡還帶來些新翻的泥土的氣息，混着青草味兒，還有花兒的香，都在這微微溼潤的空氣裡醞釀着。新的一天就從美好的早晨開始了。天成心裡也很高興，他高興的是不光可以出來溜達，而且還想借午休的時間，在附近的游泳館遊了泳再回去。這也是他趁大寶和自強沒起便收拾好泳裝，一大早就出門的原因。
天成這次的目的地是名叫長沙人才市場的地方。昨晚他查好路線後，暗自竊喜了一下。長沙人才市場地處長沙市賀龍體育場內，位於賀龍體育館南門的一層。賀龍體育場的規模就跟北京的奧體中心差不多，不僅有游泳池，而且還是五十米長的標準池。天成騎到離體育場不遠的地方，自行車便不讓進了。天成鎖好車子，並沒有着急往場裡走，而是尋找適合吃早飯的地方。
“民間沙水面粉館，這家看起來還不錯。”天成一邊想着一邊走進店裡，這一路來路過了不少的粉店。“看來當地人很愛吃米粉了，可能這裡人早餐也不吃豆腐腦或油條。”天成走進的這家是當地有名的粉店。從外觀來看，粉店分爲兩層，屋頂的房檐部分砌着青色的瓦片，二樓窗戶全部對外敞開，從外面可以看見二層懸掛着的照明燈籠。木製的窗戶上，雕着鏤空的花紋，古香古色的裝修風格，看起來更像早年間的茶樓。
大清早人還不少，只見店內的桌椅都爲黑色木質，桌子四面都坐着人，一人面前擺着一個白色大碗，桌子正中間擺着醋瓶、醬油瓶、辣椒，還有筷子筒。屋內的牆壁是用灰色的磚塊壘起來的，牆邊還擺有瓷質的裝飾品。
“您好，吃點什麼？”
“一碗牛肉粉吧。”
“需要加雞蛋嗎？”
“加，加兩個。”
“需要加青菜嗎？”
“加，還能加什麼？”
“還可以加粉的，一兩三塊錢。”
“加二兩粉再。”
天成光顧着看牆上的菜單，付錢時才注意到眼前的這個點餐員竟然長得跟文慧這麼像。一副大框眼鏡加馬尾辮的造型，皮膚很白。普通話說的不算好，但和當地人比，已經很標準了。個子比文慧要高一點，應該過一米七了，笑起來的樣子既賢淑又溫柔。
“先生，先生，這是您的取餐盤，您到座位上等就可以了。”
天成找個位置坐下，心情已不像進店前那麼平靜。他之所以選擇這份長期外派出差的工作，一方面是因爲他喜歡東奔西跑、隨遇而安的生活；另一方面是他還接受不了文慧和他分開的事實。從前天天粘在一起的兩個人，分開後不論到北京城的哪個角落，他都能看到文慧的影子。畢竟這麼多年的感情，兩個人早已像親人一樣了，突然的分開讓他心裡很難過，連做夢時天成都會看到文慧的臉。那種半夜驚醒、心痛不已的日子，他實在是扛不住了。他的選擇是逃離北京，到湖南這個“鬼地方”來受苦，儘可能不去想從前那些事。
“分開的這段時間，也不知道文慧過得怎麼樣。”剛剛見到的那個容貌似文慧的姑娘讓天成又想起她來。分開後，爲了不打擾對方的生活，天成可是把身邊所有的朋友騷擾了一遍，即使再痛苦也不去聯繫文慧，天成正想着，電話突然響了。
“喂，天成，到人才市場了嗎？”
“是寶哥啊，我已經到了，招聘市場還沒開門，我在這邊等着呢。”
“好，我今天在外面的咖啡廳面試。你完事了就回賓館，下午跟你強哥一起，在網上刷簡歷招人。”
“好。”電話掛掉了，剛好牛肉粉也上來了，量還真多，牛肉大概有七八塊，都是大塊兒，不像北京的馬蘭拉麪裡的都是肉渣兒。湯是淡黃色的，裡面灑了芹菜和香菜末兒，兩個煎蛋下面就是米粉。
天成一邊吃一邊想着：“這工作還真好，一個人出來沒有人跟着，只要把要求的任務做完，多餘的時間也可以好好安排一下。”天成細嚼慢嚥，耽誤了不少時間，出門後他徑直向體育場走去，這時已經日上三竿了。
天成從賀龍體育館南門進去，到了長沙人才市場的門前。人才市場分爲一層和二層，天成剛一進門便有人迎了上來。
“您是來招聘的吧？”
“對，先過來看下場地。”
“我是人才市場負責場地合作的負責人，看你面生，應該是第一次來這招聘會吧？打算在什麼時間辦呢？”說着便遞過來一張名片，“我叫陳可，名片上有我的電話。”
“確實打算在近期辦一場招聘會，但時間還沒確定，你看我面生怎麼就知道我是來招聘，而不是來應聘的呢？”
“看着不像，我負責招聘會場地也有十年了。新人一進門，從外觀和神態就能分辨出來是不是來找工作的，而且我們這裡大型的招聘會都在週末，平日裡倒也有長期租攤位招聘的公司，但平時來應聘的人不多，大家基本都是週末來，到時候現場的公司會比現在多很多。”
“確實第一次來，咱們這裡是怎麼收費的？”
“這裡有詳細的價格信息，你可以拍下來。我們這裡租的場地按大小分爲A、B、C三種規模，A是最小的，價格就低一些，週末和平時的價格也會不一樣，週末更貴一些。招聘會到中午一點就關門了。你們公司叫什麼？”陳可說着讓工作人員拿來了登記薄。
“北京聰慧學習教育科技有限公司。”
“登記好了，你們確定好時間後，要提前三天來交費。我們會幫忙佈置好現場的招聘信息和公司介紹。來，這邊請。我帶你參觀一下場地。”
天成跟着陳可在裡面轉了一圈。這地方還真不小，樓上和樓下的收費也不同，一層的面積比二層的要略小一點，光線很暗，二層因爲緊挨着看臺，所以光照充足。天成拍了一些照片發給大寶，並和這裡招聘的人事聊了一會兒，當天在招聘的有茶葉公司、珠寶首飾公司、保險公司，還有一些在招會計客服之類崗位的公司，薪資標準在三千左右，都是一些基礎崗，天成做好記錄便離開了。
走出體育館，穿過西北角的通道就到了賀龍體育中心遊泳館，在旁邊的足球場上還能看到足球少年們頂着烈日在做足球訓練。接近正午，長沙這座火爐又燃起火來了。走了不到四百米，天成後背又都溼透了。
“賀龍遊泳館環境真不錯，水乾淨還是標準池…”天成心裡美滋滋的，上班時間來游泳彷彿佔了極大的便宜。
賀龍體育館算得上長沙的標誌性建築，整個體育場是長沙市唯一一座綜合性體育場，其游泳館的條件在長沙算得上首屈一指。泳池旁的地板全部由木板鋪成，且場地內必須光腳入內，所以木板乾淨的很。這可把天成美壞了，他最討厭的就是館內臟兮兮的，他不光把游泳當成一項運動，更是一種享受。身體雖然泡在水裡，但腦袋可不閒着。天成最擅長的就是一心二用，有時候情勢所迫還要一心三用、一心四用，但他這也是不得已，想省出時間做些自己想做的，比如此時他就在想：“上班時間來游泳了，一天工作時間少了兩個小時，寶哥問起來應該怎麼說，怎麼彙報，才能顯得自己幹得多還很辛苦。”
游泳門票只含了兩個小時，天成才遊了一個半小時便去洗澡了。雖然時間短了些，但活動完身上還是很舒服的。走出游泳館正值每天最燙腳的時辰，路面被曬得像鐵板。天成特意溼着頭髮出來，街上刮的風也不比吹風機差上多少。
“還沒吃午飯，今天中午吃什麼好呢？”天成看了看錶，已經一點了。“這附近的話，還不如去吃民間沙水面粉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