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殺出程咬金

萬紅製衣廠。

這是俊毅與豔蓉的工作單位。

門口。有一天,來了一位年青人。他身材高大,膚色較白,有胡連須,臉無表情,眼睛挺有神,顯然是一位北方漢子。他說是來找豔蓉的,請門衛代爲傳達。

片刻,豔蓉走出廠來,一見到他,又驚又喜,笑着說:“哥哥,你怎麼來了?不用加班嗎?”

原來,這位北方漢子是她的同胞大佬,名叫胡育雄,在相距十幾公里外的鄰鎮打工,平時,因爲加班忙,路程較遠,難得兄妹相聚一次,今日相見,難怪豔蓉喜出望外,又覺得奇怪!

“嗯!不用加班,有事找你!”

“什麼事?”

“聽說,你與粵西山區的男子拍拖?”

“我……”豔蓉欲言又止,心有顧慮,害怕她哥哥阻止他的婚事。

“我什麼,到底有還是沒有?快說!”她哥哥育雄有點生氣了。

“嗯!”她迫於無奈承認了。

“開始來廣東打工時,爸媽不是交待過,你不準嫁去遠方的嗎?你自己也答應了。現在爲何又違背了諾言?何況,粵西不僅離家有二千多公里,親人天地相隔,一輩子也難得有幾次見面,而且又是一個偏僻窮困的山區,你不怕吃苦頭嗎?”

“我……”胡育雄一連串連珠似的提問,確是事實,又是道理。的確,打工當初父母也交待過她,她自己也保證過,掙夠錢後,要回家結婚的,今日又違背諾言,一時間,她無言以對。

“你說呀,怎麼沒話可說了?”

“哥,你……你不會明白的,愛情這東西,並不是說斷就斷的。”

“我不明白!我與你嫂結婚已有一年,難道不懂得愛情,就是你一個人懂得?”育雄看着固執的妹妹更加生氣了,“不管怎麼樣?你一定與他一刀兩斷,否則,我就到你單位大吵大鬧,讓老闆炒了你魷魚爲止,再也不認你這個妹妹,知道嗎?”

“哥,你……”

“你什麼?你再與他來往,我不僅如此,而且告訴父母,帶你回家,不準再來廣東打工了。”

“嗯,我答應你吧!”豔蓉權衡再三,只好暫時答應他,然後再想辦法。

胡育雄見到已說服了她妹妹,並安慰了幾句才放心離去……

晚上。

荔灣公園,密林深處。

一場男歡女愛之後,豔蓉翻身坐起來,臉無表情,心情憂鬱,沉默寡言,與平時開朗活潑的性格迥然不同,俊毅看出端倪,關切地問:

“豔蓉,發生了什麼事,能告訴我嗎?”

“沒有什麼?我不相信!這不是你平時的性格!這點你是騙不了我的。”

“真的,沒……沒有什麼!”

“蓉妹,不要隱瞞了!你說話吞吞吐吐的已經告訴我了。”

“好妹妹,說出來吧!是禍躲不過,躲過不是禍,你一人把事情悶在心裡也不是辦法!”他把她摟在懷裡,溫柔地說。

在俊毅再三追問下,豔蓉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聲,撲倒在他懷裡,哭了,很傷心,楚楚可憐。之後,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蓉妹,不要傷心!傷心也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俊哥,我捨不得離開你,我很愛你!知道嗎?”

“蓉妹,我也是這樣。”

“俊哥,我生是你的人,死也是你的鬼!這一生非俊哥你莫嫁!”

“蓉妹我也是今生只愛妹妹你一人!非你莫娶!”俊毅緊握着豔蓉的手,淚水盈盈,好像是發誓一樣。

“那麼我們以後怎麼樣?”

“私奔了吧?”

“不行,這樣會傷害我父母的,哥嫂也不會放過我們,叫我以後如何面對親人?親人情份豈不是一刀兩斷了?這個現實太殘酷了!我會受不住的。”

“那……”

“這樣吧!我們表面上分手,暗地裡戀愛着。”

“嗯,看來目前只有這樣了!然後再慢慢想辦法,妥善解決。”

兩人說來侃去,講了一晚,還是沒有找到一個一勞永逸,兩全其美的妙計,只有徒嘆無奈,打道回府。

第二天,俊毅向老闆交了辭職信,計完工資,收拾了行李,依依不捨地離開了萬紅製衣廠。

兩人暫且分手也難分難捨,淚水盈眶,特別是豔蓉更加激動,令人催淚。

“不要傷心!記得這是在演戲,何必哭得這麼淒涼?”

“我也知道,但就是忍不住!”

“忍不住也要忍嘛!”

“但我好像感覺到與真的分離一樣,不知道會不會假戲真做呢?”

“蓉妹,你太多心了。絕對不會弄假成真的!我的心難道你不理解?”

“如果你到別的工廠遇上比我更加漂亮的喜歡的女孩子,你會不會與有的男人一樣見異思遷呢?”

“蓉妹,請你相信我,你纔是我心目中世上最漂亮的女人,任何女人都比不上你,今生今世我只愛你一人。”

“真的嗎?”

“當然!如果你不信,我現在就對天發誓。”他說着就要舉手欲發誓。

“不!不!你不要說不吉利的話,我相信你就是了。”她急忙制止。

“好吧。我不說就是了,這麼多人在看着我們,我要走了。你要保重呀!”

“嗯!你也要記住約定……”豔蓉低聲地叮囑着。

“當然,放心吧!我要走了。”俊毅說完轉身就走。

豔蓉點了點頭,用戀戀不捨的眼神看着他遠去的身影,直到消失……

事後,豔蓉打電話到她哥嫂打工那間廠家,告訴他說她已經與男友俊毅分手了,俊毅因受不了分手的打擊,毅然離廠而去了。

豔蓉哥嫂聽後,連聲稱讚豔蓉的選擇明智,做得不錯。

豔蓉放下電話後,心裡很不是滋味,好像幹了什麼虧心事似的。因爲她長這麼大,第一次對親人說了謊話。不過,爲了愛情也沒有辦法了。她嘆息着。

她哥哥胡育雄爲了確定妹妹豔蓉所說是否屬實,還親自打探別人,別人說的確實是事實之後才放下心來。

當晚,老地方——越秀公園,日月亭裡,兩人相見,歡呼雀躍,熱淚盈眶,摟在一起……

“蓉妹,我很想你!幾個小時不見,好像度日如年一樣。”

“俊哥,我也是!”

原來,俊毅辭工的離去,只不過是俊毅與豔蓉合演的一出“苦肉計”,藉以掩人耳目而已,令她哥嫂相信他倆確已分手,同時,俊毅在原來這間工廠已工作多年,也厭煩了,想轉換一下環境。這樣把戀愛由公開變爲地下秘密進行,生米煮成熟飯,有了愛情結果,成爲夫妻之後,親人也無可奈何了,到時一定不會反對他們的婚事,即使反對也是沒有作用了。他們的如意算盤打得可真響!不過是否實現,只有天知道!

因此,俊毅辭工之後並沒有遠走他鄉,而是在他老鄉也是老同學的出租屋那裡暫住下來,這間出租屋離萬紅製衣廠不算太遠,既方便拍拖,又方便另找工作。工作之餘,兩人約定以BB機或電話作爲聯繫工具,一樣能相親相愛,過着二人世界。

俊毅的離去,與豔蓉分手,固然不少人感到鴛鴦分離而惋惜,但也有幾位男士“單身貴族”暗暗慶幸。試問,姿色靚麗,如再世西施般的美女,有哪位男人不喜歡?或者除非是生理方面存在問題的吧?廠裡有四位青年小陳,小黃,小高,小鄭等人早就對她一見鍾情,苦苦單思了,只是因爲俊毅因禍得福,先上爲主,贏得美人芳心,而造成他們四人對她可望不可及的悲涼局面而已。今天,俊毅一去,豈不是又給他們天賜良機,怎不開心呢!

於是又多了四位青年男子在她身邊圍着團團轉,大獻殷勤,特別是那位膽大心細,臉皮又厚,外貌還不錯的小陳更是厲害,左右“夾攻”,絲毫不懈。

小陳在下班上班時間,總是找機會爲豔蓉幹這做那,甚至多次想約她出外玩,儘管她總是次次拒絕,但他還是次次幫忙,次次想外約。逼得急了,有時豔蓉生氣了,罵他,他總是笑嘻嘻的,沒事似的,說着笑話,弄得她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心煩極了。

小陳一次又一次的瘋狂進攻,遭到她一次又一次的嚴辭拒絕。

別看小陳樂觀開朗的性格其實他心裡比誰都難受!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自己心知。

但他不明白她爲什麼要拒絕自己?不知道是因爲性格不合,還是自己相貌不佳?或是她另有所愛?真的不明白?心煩!他每每都是這樣想着,嘆着氣。

“豔蓉,我不明白,爲何你不能接受我的愛?你嫌我什麼呢?是外貌?是性格?還是其他?”小陳不打破沙煲,問到底,弄不明白,心有不甘,不只一次這樣問她。

“小陳,都不是!別亂猜。”豔蓉說。

“爲什麼?”小陳一頭霧水,心想還沒有答案,問了也是等於沒問。

“沒什麼。”

“我不相信!”

“你不相信,我也沒法。”

“那我還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別浪費時間了,我們是沒有可能的!”

“爲什麼?”

“不爲什麼,沒有可能是沒法解釋的。”

“絕對嗎?”

“那當然!”

“但有人說女孩子說的話是說反的,你說沒有可能實在是有可能,是不是?”

“我說的是實話,信不信由你!我有事要辦,要走了。”豔蓉說完就想離開。

“豔蓉,別走!請你告訴我真正的原因,不然我是不甘心的,求求你了,告訴我吧,你知道嗎?你使我愛得很苦啊!”看得出小陳說的確實是出自內心的,痛苦的表情,眼噙的淚水就可以作證。

“小陳,愛是無罪的,我可以理解,也多謝你的賞識,但我是不能接受的,事已至此,我原本不想說的,爲了不想連累你,不妨向你直說了吧,其實我已有心中人了。我非他莫嫁!”豔蓉爲了讓他對自己死心,只好向他說出真相。

“誰?”

“俊毅!”

“你們不是分開了嗎?我不相信!何況他早已離廠不知去向了?”

“是的,表面上是,其實沒有!還有聯繫。”

“我不相信!是你在騙我,因爲你不喜歡我,所以,就說個謊話來騙我。是不是?”

“小陳,我說的是實話,並沒有騙你。”

“那……他爲什麼要離開本廠,與你分開?這又如何解釋?”

“這……這因爲另有原因,至於什麼原因,我不能說。”

“什麼事這麼秘密?不能說給別人聽的?”

“唉!看來我不說出來你是不會死心的,不如我現在說出來吧,以便讓你死心。實話告訴你,那是因爲我哥及家人阻止我與他的婚事。”

“所以,你們由戀愛公開變成秘密,逃避親人對你們的阻止?”

“不錯!”

“哇?原來如此!”

“既然如此,我爲了你的幸福,以後只能把這份愛珍藏心中了,對不起我要走了。”小陳爲了不讓眼中淚水流出來,就匆匆離去。

豔蓉看着小陳那傷心的背影,怔在那裡,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到背影消失時纔想起來一件事,自言自語地說:“糟糕了!我忘記了告誡小陳不要將此事告訴別人,否則,就會有麻煩了。不過,小陳應該不是這種暴露他人隱私的吧?算了,下次見到他,再叮囑他就行了,不要多慮了。”

她這樣安慰着自己,但心中似乎還是不大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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