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鴛心內煩躁,一心只想要回到住處再將寶典精細的檢查一遍。但是人家公主如此有誠意的敬酒又不好不喝,遂端起杯子來一連三杯很乾脆的喝了下去。
朝雲看着她三杯酒下肚,“先生,臨行前朝雲還有問題想要請教。”
“什麼?”
朝雲晃了晃剛收到的那瓶毒藥,壓低聲音問:“先生,你沒有蒙我吧?這個是真的吧?”
“真,真呀。”基本上真,不過除了催情的功效。她知道去除了那一功效,就是將熊壽變作一個木頭人,如此一來,反正只要保證朝雲不被羊癲瘋患者傷到就行了。請蒼天爲她作證,她不是有意要毀掉公主洞房之夜的,但是沒有辦法呀,這可是會出人命的。但是,忠言一向逆耳,她不能這麼講,也不能夠在情緒上要朝雲瞧出端倪,一定要造出一副此物絕對貨真價實的氣勢來。她湊過頭去,鄭重的叮囑道:“公主,這藥只需要一滴就得要過足六個時辰才能夠自行解開,一定要慎用。不過,爲師特意給你留了條後路,如果到時候萬一你反悔了,只要讓他喝下蜂蜜水就可以了。”聲音愈發小了,道:“還有呀,用藥後以溫水擦拭可以使身體變的柔軟。”
朝雲點了點頭,輕聲道:“小徒知道了。”沉吟半晌,又道:“先生,我忽然有些擔心。這藥是要用在我家未來夫君身上的,你說要是萬一有個差錯該怎麼好呀,我這一輩子都指着他呢。”
“是呀,公主所言極是!”漓鴛連忙點頭附和。公主就是公主,素質就是不一樣,再也想不到千鈞一髮之際要懸崖勒馬了,她很感欣慰,道:“是藥三分毒,何況本身就是毒!所以,這藥還是……”說着就伸手去要拿回來,卻不料朝雲捧着藥往旁邊閃了一下躲開了漓鴛的手,她回頭看着自家師傅一張殷殷期盼的臉,點了點頭,鄭重其事的說道:“所以,我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漓鴛眼皮跳了一下,問:“什麼辦法?”
朝雲凝視着手中的藥,似是自言自語一般,道:“所以,這藥還是先找個人試試看看實際效用再說,不試一下,到底也不敢貿然用在夫君身上。”
找人試試,這還了得,一試不就要露陷了嗎?漓鴛急忙問:“找誰?”
朝雲神秘的一笑,道:“你!”
“我?你怎麼……”漓鴛忽然發覺自己舌頭逐漸麻木,慢慢的那種麻木之感瀰漫至全身,到最後僅僅剩下一對眼珠子還可以間或一輪。
朝雲笑的天真純潔,拉着她的手,很是無辜的道:“先生,不好意思,朝雲也是一時好奇,一個沒忍住就將這藥放在先生的三杯酒裡了。還請先生不要怪罪!”
怎麼能夠不怪罪?那藥縱然去除了催情的功效,又將劑量減到最低,但是全部都喝了,還是會半身不遂個一兩個時辰的。雖然死不了人,但是,但是把她搞成這個樣子算是怎麼回事?她發誓,倘若朝雲頃刻之間不將蜂蜜水拿來,那她們師徒情分就到此結束。
可是朝雲顯然不打算立刻就解毒,她對着漓鴛左看看右看看,伸手
捏捏她的臉,又伸手捏捏她的胳膊、腰、腿等等部位,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道:“效果不錯,確實很僵硬!”她站起來朝着門口處拍了拍手,喝道:“來人!擡走!”即刻便走進來一羣宮女太監,他們不由分說擡着漓鴛就走。可憐漓鴛有口難言,有體難動,眼睜睜的看着這羣人將自己扛起來往未知的地方而去。這死朝雲這到底是要做什麼,回想起來,她們兩個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爲什麼要這般整治她呢?
然而出乎漓鴛意料的是,朝雲並未整治她,而是帶她去洗了一個花瓣牛奶浴,浴後給她穿上了一件薄如蟬翼的粉色紗衣又給擡了回來,衆人七手八腳將她給安置在了一張豪華馨香的大牀上。隨後,衆人便都退了出去,偌大的房間內只剩下她一個幾近全裸的人。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呢?她努力的去看,雖然視力所及範圍不廣泛,但也知道自己正處身於一個四處紗幔低垂,極爲渺茫飄逸的地方,但見風起時無數輕紗飛揚,處處皆是一片絢爛綺麗,直如西天雲霞。
可惜,此時的她既無心也無力欣賞這一番飄渺的景象,雖則心潮無限澎湃卻是沒人可以傾訴,沒奈何只能夠一邊瞪着帳頂出神一邊趁機做一番深刻的自我反省。細細回想她與朝雲之間的點點滴滴,從第一次見面到剛纔吃飯,從重大事件到細微末節,又從言談舉止到衣食住行,事無鉅細全都想到了,然而思來想去也愣是沒想出來到底有哪裡得罪過此人。
驀地,忽然聽到有腳步聲與人聲往這邊過來了。她既激動又驚恐,激動的是終於有人來了。驚恐的是不知道來的是什麼人,是趁火打劫的還是解救她於水火之中的。若是後者,她暗暗決定若那人是女子就與她結爲姐妹,若那人是男子,就爲他尋個品貌相當願意以身相許之人。但是,不太對勁的是,這陣腳步聲好像不是一個人的。她凝神聽了聽,如果沒數錯的話,應該有五六個。這下不好辦了,這麼多人,到底該如何報答呢?她很憂愁。
腳步聲漸漸地近了,就快要到門口了,忽然一個女子甜美的聲音傳了過來:“君上,公主請您先在這間房裡等候。”
嬴政不耐的說道:“朝雲搞什麼鬼,這般神秘。”
門口那宮女笑道:“君上,您先不要着急,公主馬上就到。”
嬴政應了一聲就走進了房。
如殭屍一般躺在牀上漫無目的胡思亂想的某人身體明顯瑟縮了一下,下意識的就要伸手去拽被子。奈何滿牀都是被子,她卻無力拽過一角以遮玉體,頓時急的那個滿頭大汗。他怎麼來了?而且偏偏還在這個時候!老天,她不要被他看見自己這個樣子,好吧,就算要看也不能夠這個時候看。誰來救救她吧,她發誓就算來的是一棵白菜也要爲他尋個品貌相當願意以身相許之人。
嬴政走進房來,忽然驚覺房門被人給關上了。他下意識的走過去拉了拉門,一連拉了幾下都沒拉開,他嘀咕道:“還鎖上了。朝雲這丫頭,明天就要出嫁了,竟然還這麼頑皮!”
忽然,一陣清風吹了進來,燈影重重之間滿屋子輕紗
迎風搖曳輕舞,他轉身看了一眼,皺着眉頭,道:“這裡怎麼看怎麼像,搞什麼鬼吶,招魂嗎?”話音未落,忽然瞧見道道飛簾背後的那張牀上若隱若現出一個人影來。他的眉頭愈發皺的緊,自言自語道:“還真有鬼!”說着撥開礙眼的長紗,走近前去。
他這般不緊不慢,悠閒自在的靠近,殊不知牀上那人一顆心已然跳出了喉嚨來。漓鴛此刻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只能夠眼睜睜的看着那人過來,慢慢在牀邊坐下,好整以暇的盯着她瞧。只見他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先是從頭到腳,然後又從腳到頭,末了還特意將目光往她脖子下方的某處多停留了一會兒。這,這,這叫她情何以堪?縱然她是不鏽鋼臉一張,此刻也羞的飛起紅雲兩朵。可是,誰能告訴她,他那眼神到底是怎麼回事?剛開始似乎還很驚豔,可是越往後來怎麼變的越是不屑呢?難道她就這麼沒看頭嗎?好吧,她知道自己確實沒看頭,可是縱使沒看頭好歹也被看了,白白的被他賺了便宜,不感謝也就罷了,能不能不要這麼傷人自尊呢?
忽然,嬴政輕咳一聲,道:“你能解釋一下,爲什麼要穿成這樣在這個地方裝鬼嚇人嗎?”
她無力的翻了個白眼。誰能給她個解釋,此人爲什麼得了便宜還賣乖嗎?
嬴政稍微靠近了一些,道:“不解釋嗎?不解釋也可以。那你能說說你是如何被朝雲騙來此處的嗎?”
她又是一個白眼翻了過去。誰能來說說她若口能言還需保持沉默嗎?
嬴政又靠近了些,嘴角含笑,道:“那你能不能說說你需不需要幫助呢?”
她不翻白眼了,深深嘆了口氣。
嬴政忽然撲哧一笑,手輕輕拍着牀沿,道:“你說你怎麼就這麼倒黴呢?這種事好像不是第一次了吧,那年芙蓉山莊。”忽然意識到與那個地方有關聯的一個人來,立即打住,道:“現在見你這情形應比上一次還要嚴重。你不要告訴我你是遭了朝雲的毒手!”
她又嘆了口氣。你很聰明,被你猜中了。不過,她現在很難過很鬱悶,暫不恭喜了。
嬴政詫異道:“還真是朝雲做的?你不是對毒藥很有研究的嗎?怎麼就讓她得手了?”
她再次嘆氣。不小心搬起石頭砸到自己腳了。
嬴政嘴角噙着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再次仔仔細細將她打量了一遍,道:“朝雲還真是有心呀。可是,我對你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瞭解的。你放心,似你這般冰清玉潔守身如玉的人,我絕對是不會勉強你的。”說完刻意的往後退了退,離她遠了些。
冰清玉潔?守身如玉?她哽了一下。這明顯太有些高看她了,她很感慚愧。其實自打嬴政在牀邊坐下來,她就想好了,倘若他今夜嚴重的勾引她一下,到了把持不住的時候就不必再把持了。可惜呀,可惜。她瞅了瞅他那一副正人君子的姿態,既有點慶幸又有點難過。慶幸的是他沒有趁她之危,難過的是他說不勉強就不勉強了,理智輕而易舉的就戰勝了情慾,她覺得作爲一個女人,自己很失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