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的時間,整個星際終於處於一個比較穩定的狀態,常青藤終於能鬆口氣了,這纔想起要去看看甜甜怎樣了。自從她甦醒後,南方就帶着她走了,平時偶爾會有幾封郵件聯繫,三年前,她又生了對雙胞胎,剛好過去看看幾個孩子。
常青藤想着,就將事情都交代給大侄子和手下,而後發了封郵件給甜甜,就帶了幾個人就上了飛船。
甜甜他們常住的那個星球,他有去過兩次,座標有標記下來,倒也不會迷路,在經過一段無聊的旅行後,飛船就降落在小星球上,距離甜甜他們的居住地有些遠。
甜甜沒想到常青藤會心血來潮地過來,心裡有些詫異,不過她還是很歡迎的,雖然不是那麼的親近。不過問題是,最近秦煙和秦雄兩人也過來看外孫外孫女,這碰上了沒事,關鍵是要相處一段時間,以常青藤的縝密的性子,一定會起疑的。
將自己的擔心跟南方說了後,南方倒是讓她別太操心,這事總有一天會爆發出來,不過是早或晚而已。就算知道了又如何,以前他們沒在一起過,現在一方早已忘記,只不過徒增傷心罷了。
常青藤一個人並沒有坐懸浮車,而是走路過來,從聽船坪到居住地的小石子路修得很好,兩邊的植物也經心打理過,看起來很是賞心悅目。遠遠的,就看到三棟兩層木屋立在前方,與周圍的景色融在了一處,看起來很是融洽。
在屋前的那片草地上,兩個中年人正帶着四個孩子玩着,清脆的歡笑聲傳得老遠。看着眼前這溫馨的一幕,常青藤有些恍然,覺得落寞得緊,幾十年這麼忙,現在一鬆下來,就多愁善感起來了。
“啊,青爺爺你來啦。”長寧一個轉身,就見到了那不遠處站着的常青藤,當即叫道。
常青藤微微笑了下,走過來,抱起甜甜最小的兒子長和,“幾年不見,你們都這麼大了。”
“哪有,青爺爺亂說,上個月我們還聊天呢。”長寧抿着脣說道,而後他拉過秦煙秦雄,對常青藤介紹道:“青爺爺,這是我外公外婆。”
外公外婆?常青藤微微皺了下眉頭,眼底閃過一絲疑惑,甜甜什麼時候又認了乾爹乾媽?當初她認自己爲義父的時候可是考慮了一段時間,她並不是喜歡跟人有過多牽扯的,這兩個人,他以前有見過一次,因秦煙那氣質,他很是印象深刻。
“你們好,我是甜甜的義父,常青藤。”心裡雖然疑惑,他仍是有禮地問好,視線不着痕跡地落在秦煙的身上好會兒。
秦雄哈哈笑着,上前就拍了拍常青藤的肩膀,“我知道我知道,甜甜有說過,既然來了,那就好好放鬆下,最近剛好有黑莓果成熟了。”對於常青藤的身份,幾人都心知肚明,不過在甜甜這,都不想把身份亮着,不舒服。
長和從常青藤身上掙着要下來,“青爺爺,我要姐姐抱抱。”他看跟她同齡的姐姐長樂跟長安玩着,待不住了。
交代長寧長安好好照顧弟弟妹妹,秦雄秦煙就和常青藤一同往屋裡走去。
常青藤一共在甜甜家待了十天,而很顯然,秦煙秦雄要待得比他長,這段時間內,他一直都在注意着秦煙,以及他們和甜甜的互動,在他們之間的氛圍,真的像一家人一樣,一點違和感都沒有,不像甜甜與自己,始終隔着一道門。越是看,就越是想,心裡愈發地懷疑起來。
他心裡甚至有了個大膽的猜想,一想有這個可能,他的手都忍不住顫抖起來,如果是真的,如果是真的,他要怎麼做?
在回去的飛船上,常青藤考慮了好一會兒,就派人去查秦煙的身份以及她跟甜甜之間的關係,雖然面容不同,但是她的氣質以及一些習慣性動作,真的跟他所熟悉的和韻太像了。
甜甜他們本就沒特意隱瞞與秦煙秦雄的關係,再加上常青藤的勢力,真去調查他們之間的關係,很快就得出了結果,即使他們並不知道當初和韻是如何變成秦煙的。
常青藤看着光屏上的調查結果,激動得手都有些顫抖,他甚至有股衝動馬上去找秦煙,可是上面寫着她忘記過去所有事情,這點卻讓他卻步了?她已經把過去都忘記了,也有了自己的家庭,他去找她,又該以什麼名義?
常青藤很糾結,猶豫好久後,終究沒聯繫秦煙,只是讓人將她的日常生活給拍下並描述,做成了日記,每日睡覺前,他都要看上一看。雖說秦煙的表情很少,但是他就是能察覺出她的心情變化。
那些照片裡,手下很體貼地將秦雄給剪掉了,但有時碰到剪不了的,也一併放上來了,看着秦雄那礙眼的笑容,常青藤無疑是嫉妒的,這種滋味猶如千百隻螞蟻在噬咬着自己的心,無比的痛苦煎熬。
但每次看到秦煙的照片,他又會有種難以言喻的心情,數種情緒交織着,在心底壓抑着,發酵着,再加上日常要忙的事情太多,常青藤終於病倒了,且來勢洶洶。
昏迷中,他不停地喃喃叫着和韻的名字,或甜蜜或壓抑或痛苦,聽的照顧他的人都覺得心酸不已。
甜甜得知了常青藤的病情,一陣沉默,相隔得那麼遠,她也照顧不到,對於他的病因,心裡也感到無奈,她實在想不通常青藤怎麼會這般長情的人。秦煙的記憶已經無法恢復了,她曾經問過南方,也檢查過,那損傷是不可逆的,忘記常青藤是必然的,再也不會有交集也是一定的。
對於常青藤派人偷拍自己和秦煙,秦雄如何能不察覺,秦煙更不用說,那感知也靈敏着。關於秦煙的過去,秦雄一直瞞着沒說,那時在甜甜那見到常青藤,還相處了一段時間,他就知道壞了,儘管表面上他裝得很淡定。
阻止了秦煙將那些偷拍的人給揪出來的舉動,秦雄一五一十地將所有的事情給秦煙說了個遍,完後還很小心地看着她,就怕她生氣,畢竟是他不對在先,隱瞞了這麼多的事情。
秦煙面上的表情依然沒沉默變化,不過眉頭微微皺起,卻什麼話都沒說,看得秦雄一陣心驚膽戰的。
“過兩天,你跟我去趟長泰星域。”秦煙淡淡地說道。
秦雄卻聽得一顆心不上不下的,她這是什麼意思?不過自己卻不敢問,說是他怕老婆也好,裝聾作啞也罷,就怕那結果不是他能接受得了的。
常青藤沒想到秦煙會過來,雖然她旁邊還跟着那礙眼的秦雄,這是不是說明她對自己還有印象?
想着,常青藤的病瞬間好了大半,去客廳見了秦煙,而秦雄在秦煙的示意下,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讓他們獨處,心裡頭那個鬱悶。
“小韻,你記得我了?”常青藤驚喜地說着,不停地將桌子上秦煙喜歡吃的水果移到他面前去,從和韻被宣告死亡後,伺候他的飲食等喜好都以和韻爲基準了。
秦煙看了眼面前的水果,再看常青藤小心翼翼以及眼底不掩飾的期盼,一點都看不出他上位者的氣勢來,心裡的某處不由動下,酸酸澀澀的。
“抱歉!”秦煙搖了搖頭。
常青藤臉上的笑容頓時淡了不少,但仍強撐着,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只得將那些水果再往前推一推,“這都是你喜歡吃的水果,嚐嚐看,是不是還是那味道。”
秦煙沒說話,拿了個青巖果,慢慢地啃着,兩人之間一陣沉默,只餘下她咀嚼的聲音,屋內的氣氛有些尷尬。
吃完了兩個青巖果,秦煙擦了下手,淡聲道:“很抱歉,我已不記得過去,也不再是你記憶中的和韻,她已經死了,我是秦煙。”看着常青藤受傷的眼睛,頓了頓接下去說道:“你讓人拍了我一段時間,也一清二楚不是,除了一部分,我跟和韻一點都不像,你就別執着了。”
常青藤原本放在膝蓋上的雙手縮到兩側,臉色有些蒼白,他知道秦煙說的是事實,但是從她的口中這麼赤、裸明白地說出來,猶如一把尖銳的刀子,狠狠地捅進他剛粘好不久的心裡,碎片鋪了一地。
“我……”
“很抱歉地說,你這種行爲,已經影響到了我的日常生活,我不希望我們之間有衝突發生。”秦煙從來就是個比較冷酷的人,感情也一直很淡,也無法理解常青藤那熾烈的情感,她只是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而已。
“你還真是夠冷酷夠無情的。”常青藤苦笑一聲,低聲說道,“跟她真的很像,她也是這般,可我就是念念不忘,又能怎麼辦?”
秦煙皺眉,聽着常青藤那低得幾乎聽不清的話,她從來就不是個會安慰人的,“談一段感情不代表要忘記她,等你有孩子,重心都會在孩子身上了。”忘記哪個人說過這句話,不過對常青藤應該會有用吧?
“也許吧。”常青藤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將所有的痛苦與不甘都藏在那副表情下,面具戴久了就成習慣了,伸手抹了一把臉,“既然來了,那就多玩幾天吧,我讓人好好招待你們。”
他只是執着在過去那段記憶那個人身上,也深知秦煙雖是那個人卻不是那個人,否則他早就搶了人藏起來了,又如何會那般偷偷看着,尋找慰藉罷了。
自與秦煙談過後,招待他們玩了段時間,將人送走後,常青藤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但整個人卻變得更加的冷厲了,工作起來更加地瘋狂。他沒有去找那所謂的好女人組個家庭,也沒就此縱情聲色,而是將所有的重心放在了整個聯邦的建設上,完善着每個框架。
此後的二十年時間裡,蟲子對星際環境的影響逐漸出現,星球上的動植物都出現了變異,就是人類也不可避免地受到影響,生物機甲的應用愈發普及起來,慢慢地應用到所有的領域中。
而常青藤,在將整個聯邦發展穩定後,培養大侄子二十年後,終於因長時間的工作而猝死在辦公桌前,全星際哀悼,而總統位子爲常泰興接手,繼續常青藤未完成的星際規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