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里尼奧退讓了，他不想讓今天成爲無謂的口舌之爭。約卓楊過來談一談的目的，是爲了尋求他在更衣室裡對自己的支持，而不是爲了爭執三年前國際米蘭和巴塞羅那誰厲害。
“上賽季要不是你缺席了和拜仁慕尼黑的半決賽次回合，皇馬應該有機會贏下歐冠。”
卓楊點點頭：“是這麼個理兒，切爾西上賽季很猛，但沒有打過，誰能說的準呢。”
穆里尼奧說：“切爾西全靠裡貝里才能奪冠，他的確是個很傑出的球員。你們是兄弟，你應該更瞭解他。”
“是的，在我看來，刀疤是最好的邊鋒。”卓楊說。
穆里尼奧說：“如果裡貝里不是切爾西的非賣品，我和弗洛倫蒂諾先生都很想把他帶到皇馬來，我非常希望能和他再次合作。”
卓楊笑着搖了搖頭：“刀疤來了，C羅怎麼辦？”
穆里尼奧：“……”
穆帥覺得卓楊這個樣子，很容易把天聊死。卓楊則感覺穆里尼奧老是言不由衷，會把人聊累死。
在刀疤這件事情上，穆里尼奧忽悠不了卓楊，他不但和刀疤是親兄弟，還是同一個經紀人。其中的曲折隱秘，卓楊一清二楚。
穆里尼奧在國際米蘭時，的確很想招攬刀疤，但國際米蘭當時採取的策略，卻是鼓動刀疤和切爾西鬧翻，然後趁機低價抄底。這樣的舉動，怎麼看怎麼不地道。
穆氏皇馬也同樣向刀疤拋過橄欖枝，但那會兒恰逢裡貝里的低迷期，穆里尼奧也給不出刀疤和C羅具體如何配置的方案。二人都鍾情於左邊鋒位置，穆里尼奧的含糊其辭顯然誠意不足。
也許穆里尼奧真想補償當年爲他拋頭顱灑熱血的刀疤，但這份愧疚到底在他心裡佔了多重的份量，卻是個耐人詢味的問題。
穆里尼奧決定再重新換個話題。
“卓楊，你認爲現在的皇馬怎麼樣？”
“一切皆有可能。”
“我是說有沒有三冠王的能力？”
“一切皆有可能。”
“你沒懂我的意思。”穆里尼奧嚥了口唾沫：“我是說本賽季。”
“我也是說本賽季。”
“呵呵，咱們現在和巴塞羅那有8分的差距。”
卓楊撇了撇嘴：“何塞，十年前我剛從青年隊升入一線隊的時候，馬迪堡排名丙級聯賽倒數第一，只有4個積分，距離倒數第二都有10分的差距。當時包括哈斯勒和渣……克洛普先生在內，都想着該怎麼保級，我卻告訴他們依然有打進乙級的可能。”
“沒有人把我的話當真，可六個月後，我們不但升入了乙級，還打敗拜仁慕尼黑贏了德國足協盃。”
“何塞，一切皆有可能。”
穆里尼奧對卓楊早年間的經歷並不是很瞭解，他聽到如此一段傳奇，沒有感覺卓楊是在賣弄，而是產生了神往。
同樣是2002-03賽季，穆里尼奧在波爾圖贏下了葡萄牙國內雙冠+聯盟杯的‘小三冠’，來年又在那個著名的黑馬年率領球隊勇奪冠軍盃，這是他僅次於國際米蘭的榮耀。
儘管如此，穆里尼奧仍然對馬迪堡那段神奇的故事心嚮往之。卓楊說得輕描淡寫，可作爲足球人，穆里尼奧清楚那是何等一種驚心動魄，是怎樣的蕩氣迴腸。
“卓楊，沒想到你在職業生涯之初會這麼精彩，也感謝你現在對球隊充滿信心。”他說：“你認爲本賽季咱們如果想要取得成功，嗯……三冠王那樣的成功，皇馬還缺什麼？”
螺旋形不斷盤繞的話題，終於逐漸接近重點了。
“實不相瞞，何塞。”卓楊說：“你在國際米蘭我不是很瞭解，但皇馬和昔日馬迪堡、米蘭、巴薩成功的年份相比，球隊牌面上的實力或許差不了多少，但在其他方面還是有差距。”
“比如？”
“比如說團結。”
辦公室裡又沉默了下來。
05-06賽季的馬迪堡，很可能是足球歷史上最團結的一支球隊，所以才能在青澀稚嫩的年華憑藉青春無上的朝氣一鼓作氣衝頂。
08-09賽季的AC米蘭，卓楊和馬爾蒂尼精誠團結，球隊形成鐵板一塊，將所有來自管理層的干擾全部驅逐出更衣室。
10-11賽季的巴薩，雖然沒有馬迪堡和米蘭的純粹，但也是近年來少有的萬衆一心，球隊中的雜音統統被壓制。
可現在的皇馬呢？
但穆里尼奧並不贊成卓楊的觀點，因爲他麾下的球隊從來不以團結著稱，包括09-10賽季的國際米蘭。他其實並不喜歡球員過於團結，鐵板一塊永遠是管理者的噩夢。
穆里尼奧只需要球員在場上不折不扣執行自己的戰術，有意見也不要在媒體上胡說八道，給我憋着。除此之外，愛怎麼勾心鬥角爭風吃醋，無所謂。
“卓楊，人的心很複雜，一個團隊即便能完全同心，那也只是暫時現象。”穆里尼奧說：“我不否認你說的那三支球隊在這方面做得不錯，但那只是特例，有紛爭有差異才是常態。”
“球隊是一個技術型團隊，只要每個人能在球場上做好技術型的工作，也就是職業精神，就夠了，其實沒必要把所有人的想法都強行束縛成一個模式。”
卓楊這一次沒有反駁穆里尼奧，他點了點頭：“我同意你的觀點，何塞。精誠團結是足球取得成功的重要因素，卻不是必須具備的必要因素。有些事情，湊湊合合也就得了。”
“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穆里尼奧很滿意。
卓楊其實並不苟同，但他實在不想和穆里尼奧在這上面一爭長短，因爲明顯誰也說服不了誰，費那工夫純屬閒的蛋疼。
三觀這玩意兒大多數時候並不存在誰一定正確，誰又肯定錯誤，就像有人喜歡吃麪有人喜歡吃米一樣，並沒有唯一標準。
但彼此三觀不同，交談起來很容易形成褲襠裡放屁——兩岔，也就不要強行去往一塊擰了。
“卓楊，你怎麼看待現在球隊內部不和諧的聲音？”
戲骨終於到來，卓楊挑着眉毛笑了。
“何塞，你剛纔說了，球隊只是一個技術型的團隊，這些事情湊湊合合得了，甭較真。”
穆里尼奧：“……”
合着你在這裡堵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