鉅鹿之圍已解,戰場也漸漸安靜了下來。
這時,城頭之上有人喊項羽,聲音不大,不過卻有很多人幫着喊了第二聲,第三聲。
“項羽總上將軍……”李齊朝着項羽擺了擺手,他若是再年輕二十歲肯定這會順着秦軍的梯子就下去了。
城門一時半會是根本開不了的,都被東西給堵上了。
不過就算城門能打開,李齊現在也走不動,一天也沒得空好好休息,對一個老人家來說委實不易。
項羽策馬來到城下,對着城上拱了拱手,“城上可是李齊老將軍?”
李齊捋了捋鬍鬚,“哈哈哈,正是老朽,還望總上將軍恕罪,老朽暫時無法下城。”
“無妨。不知老將軍找我何事?”項羽原本就想見見這個李齊,正好對方送上門來了。
李齊拱手道,“自然是想感謝一下總上將軍,若非你及時趕到,鉅鹿怕是已然失守了。”
項羽擺了擺手,“唉~感謝的話就不必說了,項羽對老將軍的守城能力實在是萬分佩服,想必就算項羽不來,秦軍也攻不下鉅鹿的,老將軍太謙虛了。”
“總上將軍這話才真的是謙虛,老朽慚愧啊,再說守城也有申陽和諸位將士的功勞。”李齊聽着項羽的恭維心裡還是很舒坦的,不過他倒是覺得項羽話裡有話,聽出了點別的意思。
項羽向北一指,“李老將軍,項羽還要去往北面追擊王離殘部,若是沒別的事,你我暫且別過,改日再與老將軍促膝長談,如何?”
“喔,倒是老朽耽誤總上將軍正事了,速速去追擊王離吧,你我改日再聊不遲。”李齊心說楚軍都是鐵打的嗎?剛打完一仗,休息都不休息就折返回去追擊王離?
“唉~怎麼能算耽誤呢?在項羽看來,與老將軍談話比追殺王離更重要。哦對了,秦軍鐵甲於我有大用,不知老將軍肯相讓否?”
項羽剛剛可是看到城上有不少秦軍,城下的鎧甲是楚軍的還說的過去,但是城上的就不好去要了。
李齊這才弄明白,感情項羽是想要這些鐵甲啊,秦軍鐵甲雖好,但少了也是無用,城頭之上不過二百餘件,給項羽倒也無妨。
再者,項羽對鉅鹿可謂是救命之恩啊,整個鉅鹿城的軍兵百姓包括趙王和張耳在內都是項羽救的,光用嘴感謝確實不夠。
“總上將軍放心,老朽以人頭擔保,秦軍鐵甲盡歸總上將軍所有。”
“那就多謝李老將軍了,告辭!”項羽說罷調轉馬頭,“留下一百人打掃戰場,餘者隨我追擊王離!”
“喏!”
此時,王離大軍還沒有走過那片水域。
不是說面積多大,而是那水中藏有不少暗坑,已經有很多人不慎落水了。
更要命的是,前方岸邊還有楚軍攔截,又是都身穿鐵甲的精銳,爲首一員大將正是當陽君英布。
一萬八千多楚軍一人挖一個坑,再分佈的鬆散點,那可真是老大一片了,但英布怎麼可能就讓一人挖一個坑呢。
只不過這片區域地勢低窪的地方不太多,需要挖些引水渠才行,英布緊趕慢趕的才讓水域連接到了防線那邊。
不過效果還是不錯的,英布劫了那麼多年的道都沒想出這種損招,聽着秦軍噗通噗通的落水聲別提多舒坦了。
秦軍安排在前邊探路的戰馬最是悽慘,已經落馬多次了,有的乾脆牽着馬往前走。
初冬的天氣踩着涼水前行,真不是什麼好體驗,關鍵是前面還有楚軍阻擋。
“大將軍,再不想辦法,咱們就要被困在這裡了。”鮑信心中焦急,再這樣緩慢的前進,後面的諸侯軍都要追上來了,到時候他們全都要被困死在這裡。
王離哪裡不知道其中厲害,但是這地形確實不利騎兵特別是重騎前行啊,更何況還是兩人一馬。
“你有何妙計,速速講來。”
王離覺得這鮑信也算個人才,關鍵時刻多少能頂點用。
鮑信猶豫了一下,“大將軍,要不咱們還是向南突圍吧,起碼能夠殺個痛快。”
王離搖了搖頭,“若只求殺個痛快,咱們何苦突圍呢?還是要向前的。”
“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了,讓刑徒軍全體下馬,進攻前面楚軍,此種地形步兵反而要比騎兵更迅速。大將軍,此時不是猶豫的時候啊,再不下決心咱們都要覆滅在這裡了。”鮑信把心一橫。
王離輕輕點了點頭,“不錯,即刻傳令,刑徒軍下馬,全軍突擊!只要突破了前面楚軍的防線,大家就有活路了!”
“殺!”
王離一聲令下,這些刑徒軍就紛紛下馬衝殺向前,雖然磕磕絆絆摔倒的也不少,但確實比鐵騎前進的快多了。鐵騎卸下負擔之後速度也提升了不少,至少能讓人看到突圍的希望了。
恰在此時,從西南方向傳來了轟隆轟隆的馬蹄聲,楚軍鐵騎終於追上來了。這也就意味着,留下斷後的那數千兵馬已經徹底被諸侯聯軍覆滅了。
王離沒有辦法,只得再次留下一些鐵騎斷後,且戰且退,全軍都進入了水域當中。
然而讓王離比較意外的是,後面追擊的這幫諸侯軍並沒有繼續追擊,而是原地列陣,擺好了拒馬,徹底封鎖了秦軍向南突圍或者是原路返回的道路。
原本王離還有那麼一點點想法折返回去向南突圍,現在好了,後路已經被斷,只能勇往直前了。
事實上,王離對諸侯聯軍總共有多少兵馬也是有個大概數的,以他的判斷這次諸侯聯軍就算不傾巢而出,也至少要出動九成。
圍攻大營那麼多兵馬,又有一支主力攔住西去的道路,再加上項羽在南邊佈下的天羅地網,北面這股阻攔他們的兵馬必定是不太多的,否則又何須挖開河堤嚇唬他們呢?
這麼淺的水淹不死人,頂多就是延緩他們的行軍速度,好讓埋伏在南邊的大軍有時間追上來。
過了這麼久,王離都沒見到項羽的輕騎,他幾乎可以百分百的肯定項羽埋伏在南邊了,又或者是去進攻涉間了。
講真,王離就算有心拉涉間一把,他也辦不到啊,就像涉間明知道他王離被圍也沒有半點救援的意思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