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葉小果很信任夏承玉, 於是直截了當的說道：“我朋友問我要不要出去住。”
夏承玉沒什麼表情：“這樣。”
葉小果微微有點失望，她還以爲夏承玉會安慰她。
“可以和我住一起啊。”夏承玉半開玩笑的說道，表情淡淡的。
葉小果嚇一跳, 那豈不是同居, 自己的媽媽一定是不同意的。
“算了。”葉小果嘆了一口氣, “我還是等找到工作再說吧。”
燈光下, 夏承玉表情微微有些疲倦：“小果, 先吃安眠藥再睡一會吧。我明天帶你回去齊安街。”
葉小果詫異的看着夏承玉。
一瞬間，記憶如海潮般涌起。
齊，安, 街。一切故事的開始點。
“怎麼突然想去齊安街？”葉小果說道。
“你不想回去瞧瞧嗎。”夏承玉的側影顯得很冷靜。
“聽我媽說，那裡最後一家釘子戶也要拆了, 以後齊安街真的就沒了。”夏承玉淡淡的說道。
葉小果猶豫了片刻, 艱難的說道：“可是, 那裡對你……”
“沒事。”夏承玉微微一笑，“有小果在我就不怕。”
葉小果沉默的看着夏承玉。
夏承玉淡淡的說道：“我也是時候面對過去了。”
葉小果吃了安眠藥, 躺在牀上，意識漸漸模糊，她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承玉哥哥要帶她去齊安街。
在記憶裡，齊安街永遠都是寧靜的模樣，只是那件事過去之後, 夏承玉走了, 也只剩下冷漠了。
睡着之前, 葉小果不禁想到, 承玉哥哥的心結, 該打開了吧。
不管怎麼說，都過去這麼久了。這些事情, 總有一天該放下了。
後半夜，葉小果睡的很好，但是也有人睡的不好。比如夏承玉，比如王曉曉。
王曉曉一夜都在收拾行李，一邊哭一邊收拾行李。
這個家，她實在言之義盡了。
等找到房子，就搬出去。王曉曉如此想到。
“小果，吃早餐了。”
葉小果起牀，伸了個懶腰，慢悠悠的走出來。
夏承玉已經做好早餐了。桌子上的早餐很豐富。
葉小果低低驚呼一聲說道：“這麼豐富啊。”
夏承玉淡淡的說道：“追女生還是要有一手的。”
葉小果臉紅了紅，有點惱羞成怒的輕嗔道：“承玉哥哥。”
夏承玉側頭淡淡的笑了：“小果，真的不考慮下我嗎？”
葉小果笑了：“看你表現咯。”
夏承玉若有所思的看着葉小果，沒說話。
葉小果坐下來吃早餐，夏承玉給她遞牛奶。
吃完早餐，兩個人準備好就出發了。葉小果穿的衣服是夏承玉精心準備的。平常葉小果其實也挺喜歡可愛的衣服，所以這件衣服葉小果也挺喜歡的。
打開門，葉小果有點忐忑：“承玉哥哥，好看嗎？”
夏承玉怔了幾秒，然後淡淡的說道：“挺好看的。”
葉小果走到鏡子前面，只覺得自己的裙子剛好能搭上這個粉嫩嫩的妝容。
今天，真可愛。葉小果美滋滋的想到。
夏承玉穿着白襯衣，黑色的褲子，一身清爽。
葉小果回頭說道：“走吧。”
夏承玉淡淡的說道：“走。”
他臉上帶着清冷的微笑，表情淡淡的，似乎今天的事情不算什麼。葉小果則有些不安，今天，可是要去齊安街啊。
那個噩夢開始的地方，也是美好開始的地方。
夏承玉突然低頭，說道：“沒事吧？”
葉小果看着很擔憂的夏承玉，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這句話應該我問你。”
夏承玉漫不經心的整理衣角，淡淡的說道：“我沒事。”
“承玉哥哥，你今天不用上班嗎？”葉小果突然想起來。
“我請了年假。”
葉小果點頭，穿了鞋子就走了。
出了門，今天陽光比較大，葉小果帶了傘，撐起了傘，又覺得自己一個人撐不太好，於是想給夏承玉撐傘。
可惜夏承玉太高了。
葉小果再怎麼努力也無法幫夏承玉撐傘。
夏承玉眼眸帶着淡淡的笑意，一把把傘拿過來，打起了傘。
傘被舉的高高的。
葉小果不好意思的說道：“謝謝。”
夏承玉淡淡的笑了，沒說話。
兩個人是坐地鐵過去，因爲地方比較遠，所以葉小果在地鐵上已經昏昏欲睡了。
還有多久啊，葉小果一邊釣魚一邊如此想到。
深安到了。
葉小果一個激靈馬上起來了。
這裡雖然不叫齊安街了，但是留了一個底字安。
葉小果自從般到市中心那邊，就沒有回到這裡了。這裡一切都很陌生。高大的樓房，繁華的街景。
夏承玉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麼。
兩個人相對無言，大概是因爲這裡改變太大，一時半會說不出什麼。
夏承玉淡淡的說道：“走，去那裡看一下。”
葉小果跟了過去，高大的樓房之間，有一間房子突然耀眼。
貌似是這裡最後一家釘子戶。熟悉的人一個個搬走，經過了歷史變遷心裡也很沉重吧。葉小果有點忐忑，這說不定就是熟人呢。
夏承玉沒什麼表情站在樓房外面，葉小果不安的看着夏承玉。這裡雖然已經完全陌生了，但是那些黑暗的事情並沒有忘記。
夏承玉沒什麼表情，只是緊握着的手說明了一切。
葉小果想，他還是沒有忘記。
葉小果剛想安慰夏承玉，就聽見後面有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我都說我們搬了，你們還站在這裡幹嘛？”
葉小果回頭，她沒有記錯的話，他是良伯。
雖然良伯已經變老了很多，但是葉小果還是認出來了。
“良伯。”葉小果忍不住叫道。
叫完葉小果就後悔了。
她這樣叫，良伯不會認出她嗎。
葉小果很不安。她還記得以前自己很喜歡來良伯的家來吃糖，只是那件事過後，她就沒有來過。
良伯總是很和藹的給她東西吃，對她很好。
良伯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突然說道：“小果？”
良伯已經老了，帶着老花眼鏡，步伐艱難緩慢，但是此刻他熱淚盈眶：“你們是小果和承玉嗎？”
葉小果只能點頭。
良伯很激動，年邁的手一下子握緊了葉小果的手：“沒想到有生之年可以見到你們長大的樣子。”
葉小果也有點激動，但同時有點抗拒。
良伯說道：“孩子們進來坐坐吧。”
葉小果眼神示意夏承玉，夏承玉則面無表情的跟了進去。
雖然說外面的齊安街已經全然變了，但是一走進良伯的屋子，葉小果的記憶就一下子全涌了上來。
葉小果只覺得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這裡，跟以前一模一樣。
熟悉的沙發，熟悉的桌子，熟悉的糖果紙。
記憶如一股海浪一下子捲了上來，把葉小果包圍住。
夏承玉也很有感觸，也有些動容。
良伯緩慢的坐在沙發上，用手擦了一下眼淚，說道：“這裡已經不如之前了，我馬上也要搬走了。”
葉小果突然發現屋子裡面只有良伯，又不好問，只能作罷。
“你阿姨已經走了。”
葉小果用一隻手緊緊的捂住臉，詫異的看着良伯。
“節哀。”夏承玉淡淡的說道。
良伯用手擦了把眼淚，和藹的笑了：“承玉，你們過來坐啊。”
夏承玉和葉小果坐在沙發另一面。
幾個人沉默了一會，都似乎被時間打敗了。
良伯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說道：“你們怎麼突然回來？現在都怎麼樣了？”
夏承玉淡淡的說道：“我們聽說這裡要完全拆了。我現在在醫院上班。”
良伯感嘆的說道：“時間過的真快啊。好啊，醫生好啊，爲人民解難。”
夏承玉環視一週，說道：“良伯，你要搬到哪裡？”
“附近吧。我已經老了，經不起折騰了。”良伯說道。
良伯突然說道：“等你們結婚了，一定要我這個老頭子去啊。”
兩個人都怔住了。
葉小果忙搖頭：“良伯，你誤會了，我們沒在一起。”
良伯笑道：“你們還沒在一起啊。”
葉小果有點尷尬。
良伯回憶道：“我還記得小時候，小果總嚷嚷長大要嫁給夏承玉呢。”
看着老人打趣的目光，葉小果不只有一點尷尬，是非常尷尬。
“我還在努力。”夏承玉微微一笑說道。
氣氛變得輕快了點，良伯突然說道：“承玉啊，當年的事情，你還記得嗎？”
葉小果一怔，本來他們都想封閉這個事情，但是沒想到良伯會主動提起這個事情。
“對不起啊。”良伯說道。
是多少年過去了，這句對不起夏承玉和葉小果等了多久。
葉小果這次冷靜了不少，笑道：“沒事，良伯，過去了，都過去了。”
夏承玉也說道：“沒事。良伯。都過去了。”
走出良伯的屋子，葉小果和夏承玉都有些感嘆。
夏承玉表情淡淡的，似乎情緒還沒緩和。
葉小果看着旁邊的夏承玉，知道他還沒放下，於是準備說些話來安慰他。
“小果，沒想到良伯都這麼年邁了。”夏承玉淡淡的說道。
“是啊。”葉小果也感嘆道。
“承玉哥哥，你現在放下了嗎？”葉小果問道。
夏承玉說道：“我不知道。”
也是，那些漫長的歲月裡不是那麼容易放下的。
“但是，會好受一點。”夏承玉說道。
葉小果安慰道：“沒事，承玉哥哥，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