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內廠廠衛的彙報,肖建連忙拉了拉林敬之的衣衫,急聲道:“有幾位朝廷重臣快到門口了,咱們趕緊出去迎兩步。”
“啊?”林敬之有些莫名其妙,“你確定他們是要來林某這裡?”
“當然。”肖建也不回身,只是快步朝小院的大門走去。
林敬之也不敢怠慢,擡腿跟上,走了幾步後,又停下來轉身道:“柔兒,婉兒,玉兒,你們趕緊去偏房歇着,派幾個丫環燒好開水,一會好招待朝廷官員。”
“是。”婉姨娘帶頭應了一聲,就拉起柔姨娘與玉姨娘的胳膊,折身而回。
林敬之與肖建二人剛剛踏出府門門檻,就見前方走來三個朝廷官員,走在最中間那個鬍鬚花白,身體乾瘦,但甚有精神,竟然身穿一品仙鶴補服;左邊那個個頭較高一些,身穿二品錦雞補服;右邊那個官員身體高大,孔武有力,胸前的官袍上繡着一隻老虎,是正四品武官才能繡的。
怪不得連肖建知道後都會臉色大變,這三人的官階可着實不低,而且都是擁有實權的大員。
待林敬之瞧清楚那三個人的模樣,臉現訝然,因爲這三個人中,他倒是認得兩個,那個鬍鬚花白的一品官員正是上次秦牧等人請他去酒樓喝酒,打了歌妓後,從旁邊包間引來的那個程閣老。那個二品官員,則是前兩天在御書房相識的戶部左侍郎宇文墨。
只有那名中年武官,林敬之沒見過。
“下官肖建,給程閣老,宇文大人請安。”肖建臉上擠出笑容,彎着腰上前說道。
程閣老微微一笑,虛扶了一把,“真是巧啊,竟然在這裡碰到了肖公公。”
“是啊,肖公公今天也來林舉人家中做客?”在朝堂中,沒人敢明着得罪宮裡的太監,更何況肖建還是皇家的眼線,內廠的二把手,宇文墨也笑着開口道。
“肖公公好。”那名武官抱拳一禮。
肖建連忙回了一禮,“嶽大人客氣了,咱家今天的確是來林舉人的府邸辦些事情,既然各位大人有事與林舉人商談,那咱家就先行告辭。” WWW.тт kan.¢ Ο
說罷,肖建又給程閣老和宇文墨施了一禮,然後就帶着手下一起離開了。
待肖建的身影轉過一個拐角不見了,那個嶽大人突然臉色一變,冷哼了一聲,“只不過是個宮廷內的閹宦,也敢瞧不起本官!”
此人顯然是不滿肖建沒給其見禮,走時,也沒和他打個招呼。
林敬之聞言擡眼一瞥,將之相貌記在心中,又低下頭來。
程閣老突然輕咳了一聲,微責道:“嶽大人,大家都是爲皇上效力,別分什麼三六九等。”
宇文墨朝着林敬之的方向擡了擡下巴,也道:“就是,嶽大人失言了。”
嶽姓官員看到宇文墨的動作,心頭一跳,生怕林敬之與肖建關係不一般,忙住口不再言語。
見前方三人停止了講話,林敬之才上前一步,深深的彎下腰施了一禮,“學子林敬之,給程閣老,宇文大人,嶽大人請安。”
程閣老聞言沒有說話,只是上上下下的打量林敬之,臉上的笑容不帶任何感情,顯得很公式化,宇文墨還記得林敬之上次在御書房幫忙給他尋了個臺階的事情,笑着虛扶了一把,“起來吧,本官與閣老大人,還有嶽大人專程來訪,是有要事與你商談。”
“哦?”林敬之更加好奇了,他又不是朝中官員,這三個份量不輕的朝廷重臣來找自己能有什麼事情?
“怎麼,你還想讓閣老大人與宇文大人站在門口與你交談不成!”嶽姓官員臉色一沉,開口喝道。
林敬之連忙彎腰右手虛引了一把,“程閣老,宇文大人,還有嶽大人請進。”
程閣老微笑着點了點頭,當先擡步走進了院落。
宇文墨緊跟其後,擦肩而過時,給林敬之介結了下那名武官,叫嶽南山,是正四品的兵部僉事。
嶽南山好似與林敬之有仇,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高高的擡着下巴,大搖大擺的走在第三位。
經過短暫的接觸,林敬之看出來這個嶽南山心胸狹隘,脾氣也不好,只是小心翼翼的跟在最後邊。
來到小院的大廳,程閣老自然當仁不讓的坐在了上首位,宇文墨與嶽南山也坐下後,把林敬之擠到了最下邊,而且他並無官職,只能垂手而立,招呼着丫環給三位大人端上香茗,林敬之就讓她們退下去了。
溫茶端上來之後,程閣老只是低頭啜着茶水,含笑不語,宇文墨也是神色間有些猶豫,好似有什麼話不好說出口,最終脾性較直的嶽南山當先開口道:“林舉人,本官也不瞞你,此次本官與兩位大人前來此處,就是想讓你答應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林敬之偏頭望了過去。
“皇太后有意賜封你爵位,到時你自行請免!”
“什麼?”林敬之驚了一跳,皇太后有意賜封自己爵位,他怎麼不知道?
嶽南山一聲冷哼,又道:“別裝了,你南下立了一功回到京城後,天天往皇宮裡跑,不是見皇上,就是見皇太后,你會不知道這件事情?
本官告訴你,此次不管是皇上,還是皇太后下旨,三位內閣大學士與朝中百官都不會同意賜封你爵位,你還是死了這份心吧!”
林敬之是真的不知道皇太后或者皇上要賜封他爵位,聽嶽南山這般一說,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咳~。”此時宇文墨也開了口,“林舉人,本官與朝中幾位重臣聽說了你的事蹟後,還是很看好你的,不過你現在還太年輕,着實不宜早早的封授爵位。”
“回宇文大人,不管您信不信,學子是真的不知道皇太后與皇上要賜封學子爵位。”林敬之對着上首的位置,深深施了一禮。
“好了,別演戲了,你直接就說,答不答應我們,如果皇太后與皇上要賜封你爵位,你自行請免?”嶽南山顯然認定了林敬之在撒謊,不耐煩的揮手道。
“不答應!”林敬之稍作思考,就乾脆利落的迴應。
坐在上首位置的程閣老雙手突然一頓,隨即緩緩的將茶杯放在了桌面上,一雙微帶渾濁的眼睛,也是瞧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