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皇上要肖公公給自己挑選手下,林敬之靈機一動,昨晚去蘇府時,那位開門的中年人正是玉姨娘的仇人,如果能借着這次機會將之調到身邊充當侍衛,那麼就可以在南下的途中,尋找合適的契機,悄悄將之抹殺,爲玉姨娘的爺爺報仇!
在這個年代,小妾的親人與男方家沒有什麼關係,但林敬之卻不是這麼看的。
皇上說罷,便喚來一個小太監,出去尋找肖公公了。
“皇上,學子估計鄭劍秋會緊跟着二路欽差起程,趕回流洲,您看可不可以現在就降下聖旨,給鄭劍秋封授個官職?”
先前皇上答應了這個條件,自然不會拒絕,想了想,開口道:“要攏住鄭家的人心,官職不能太小,這樣吧,朕這就擬道旨意,封其爲統領千人的大都統,在其父親的手底下當差吧。”
鄭劍秋此時還是白身,一躍成爲統領千人的大都統,賞封的官職的確不小了,不過林敬之聞言卻是搖了搖頭,欠身道:“皇上,學子以爲這個官職不妥。”
“哦?難道這個官職還小麼?”年輕皇上皺了皺眉頭。
“回皇上,學子不是說這個官職太小,而是覺得還有更好的位置。”要給鄭劍秋分個什麼官職,林敬之早就想好了,“學子以爲,最好封鄭劍秋爲流洲堅城守備!”
“堅城守備?”皇上先是一愣,隨即恍然大悟,這個林舉人是想要挑撥鄭田兩家生起猜忌之心呀!
一城守備,雖然是武將官職,但卻統歸各地的文官管轄,有保衛城池,巡夜,還有協助搜拿罪犯的職責。就拿堅城來說,堅城的守備是田機的下屬,那麼此人必然就是田機的心腹。
可現在林敬之卻要皇上冊封鄭劍秋去當堅城守備,正暗自想要造反的田機豈有不猜忌之理?儘管現在兩家在暗中達成了某種共識,但畢竟現在還沒有扯旗造反!
而且二人以前頗有嫌隙,鬧過不少的矛盾,要田機把堅城守備,這個等同於給自己家看大門的位置讓出來,他豈能甘心?
而如果不讓,鄭家自然也是不會答應的。
“好,朕這就下道旨意,命鄭劍秋爲堅城守備!”年輕皇上撫掌大讚,同時覺得林敬之機敏異常,頗有心計,想來他一定能完成分化鄭田兩家,再一一拿下的重任。
等聖旨擬好,林敬之將之收入了懷中,他打算趕到流洲以後,查明當地的形勢,再找個合適的機會,將聖旨拿出來,爲了避免鄭劍秋疑心,這個聖旨還得要皇宮內的太監來念讀,不過有二路欽差坐鎮南方幫忙,並不是難事。
又過了一會,肖公公趕來了御書房,正巧皇上有事,就讓二人退下,去別的地方商議。
肖公公在前,林敬之稍微落後半步,二人走出了皇宮。
“忙了大半天,咱家的肚子有些餓了,不知林舉人可否賞光,陪咱家去酒樓裡喝上兩杯?”走出皇宮大門不遠,肖公公像昨天一樣,笑的異常和善。
林敬之連忙道:“肖公公客氣了,走,這頓酒飯由學子來請。”
肖公公聞言也不客氣,就當先向前方走去,二人走了有十來丈遠的時候,玉姨娘與楊威迎了上來。
林敬之沒有多作解釋,只是給二人打了個眼色,示意在後邊跟着。
大約走出百丈來遠後,肖公公終於擡腿走進了一家大酒樓,他的前腳剛跨進門檻,就見一箇中年人迎了上來,二人低語了幾句,順着樓梯,徑直向上走去,這座酒樓共有五層,一行人一直走到了最上面。
“林舉人,請!”來到一處靠近窗戶的包廂,肖公公客氣的虛引了一下,然後頭前邁步走了進去。
林敬之笑了笑,見那位中年人立在門口沒有跟進去,就給玉姨娘與楊威打了個眼色,讓他們另外再開一間包廂休息,喝幾杯水酒。
“林舉人,咱家知道你馬上就要南下流洲了,先敬你一杯,祝你馬到功成。”來到包廂內,林敬之才發現桌子上已經擺滿了酒菜,好似肖公公早有準備,暗自驚訝。
這時肖公公端起酒杯,笑眯眯的說道。
“謝肖公公吉言。”林敬之落座後,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肖公公飲下水酒,拿起竹筷吃了一口,又道:“林舉人,咱家聽聞你初入皇宮時,曾當着皇太后與皇上的面,說今生永不踏入官場仕途?”
“嗯,是有這麼一回事。”林敬之將竹筷放下,又把當年曾立下誓言的事情,大概講了一遍。
心中卻在暗自猜測,這位肖公公將自己邀入酒樓,到底是何用意。
“可惜,當真是可惜呀!”肖公公聽罷接連嘆氣,好似真的在替林敬之惋惜,隨後話鋒一轉,又道:“不過不踏入官場,林舉人也一樣可以成爲人上之人,咱家聽說皇上親口許諾,只要林舉人能將南下的事宜辦好,就賜封爲三等平流伯?”
林敬之搞不懂肖公公找自己的真正目的,只是點頭回應,沒敢多說什麼。
肖公公瞥了一眼林敬之,見他有防憊自己的意思,並無不快,反而微微一笑,伸手入懷,掏出絲滑的綿帕輕輕擦了擦嘴角的油漬,又道:“林舉人,咱家今天請你來喝酒,並沒有什麼惡意,只是想與你多親近親近而已。”
聞言,林敬之雖然疑惑肖公公爲何會與自己這個毫無權勢的人套近乎,但卻相信他的確對自己沒有什麼惡意,畢竟二人一來沒有任何過節,二來他現在只是一個沒有官職的舉人,人家根本就沒有必要花費心思害他,“能得肖公公賞識,是學子的運氣。”
“林舉人客氣了,說實話,咱家自幼在宮中長大,前不久還是第一次見到像你這樣,頭一回入宮,就深得皇太后與皇上讚不絕口的人才,對了,還有皇后,也曾在不少人面前誇過你。”
自己先給皇太后與皇上出了快速籌措銀兩的主意,隨後又幫皇后醫治手腕處的傷疤,這幾人會誇自己,倒也正常,林敬之微一思索,覺得面前這位肖公公並沒有欺騙自己,“肖公公過譽了。”
“沒有,咱家說的都是實話。”肖公公將用過的錦帕疊好,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桌面上,“原本依着林舉人甚得皇太后與皇上歡心,日後必然前途無量,不過林舉人雖然無心,但仍是風頭太盛,似乎得罪了不少人吧?”
此語一出,林敬之心頭驀然一驚,難道這位肖公公約自己喝酒的目的,竟然是要警告自己不要鋒芒太盛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