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悉心修養,不會傷及性命。”大夫望向柔柔弱弱的蘇錦,帶着安慰的語氣說道。
聽見這話,蘇錦雙手一鬆,神情柔和的看了一眼牀上沒有絲毫血色的蘇氏,轉頭對着大夫拱手,一恭到底:“多謝大夫今日救命之恩,蘇錦永生不忘。”
“小姑娘,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你這可是折煞我了。”大夫憐惜的看着蘇錦嬌小的身子,快速出手將她扶了起來。
“救人爲本,感恩亦爲本。”蘇錦堅持。
“小姑娘,這是我開的方子,一日三頓,外敷的在這裡,這個一定要用,不然容易留下病根。”大夫也沒有和蘇錦辯論,拿過一旁的一張藥方,放在了蘇錦的手中。
蘇錦收了方子,堅持着親自送大夫遠去,一回頭就看見柳洢站在自己的身後。
對着柳洢,蘇錦同樣是一恭到底。
柳洢雖然和蘇錦認識不久,但是能感覺到她的脾氣,所以也沒有阻止,只是柔和一笑:“今日我就先回去了,你和蘇夫人好好休息。”
蘇錦點頭,靜站在門口送柳洢離去。
微風吹在蘇錦的身上,帶起她額前的碎髮,模糊了她眼前的視線。
“樹欲止,而風不靜。”
喃喃了一句,蘇錦眼中露出微光。
這一世,就算她受到無盡的屈辱,像狗一樣苟延殘喘,她也會活下去,她要把他們加註在她和家人身上所有的屈辱一點一滴,全部還回去。
轉身回房,林傾在輕柔的幫蘇氏擦去身上的血跡,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傷勢,她的手都在不停的顫抖。
“傾兒,我來吧。”
蘇錦看着林傾,目中露出一絲溫和。
“不行,你自己身上都有傷,趕緊去休息,蘇姨我會照顧好的。”林傾斜了蘇錦一眼,直接拒絕。
“傾兒,我不過是扭傷了腳,沒大礙的,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蘇錦拿過林傾手中的布,悉心的擦着蘇氏的身子,林傾則是望着蘇氏的模樣,張了幾次口想問問怎麼回事都沒有發出聲來。
有些事情,她一個外人畢竟是不好問的,然蘇錦卻毫不介意,見了她的模樣便明白她想問什麼,恨恨開口道:“我孃親是被林員外打的。”
“林員外?!”林傾瞪大了眼睛,看着蘇錦眼中滿是不敢相信,“錦兒你確定?林員外可是有名的老好人,怎麼會這樣對蘇姨啊?”
“因爲蘇家給了他們好處,我們沒有什麼背景,林員外對我們動手,不過就是舉手之勞。”
蘇錦語氣平靜,仔細的洗淨帕子後擦着蘇氏帶傷的臉。
林傾呼吸一窒,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看着蘇氏怔愣了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就在這時,蘇宅外一聲怒喝傳了進來,聲音極大:“林傾!你這死丫頭又跑哪裡去了?家裡活都不用做了嗎?”
“我爹。”林傾立馬站了起來,看看門外又擔憂的看向蘇錦,有些舉棋不定。
“你放心,這裡沒事,回去後你自己也小心些。”看了一眼林傾,蘇錦眼底同樣有了擔憂。
看着林傾疾步離開的背影,蘇錦知道她也是怕她父親的。
林傾的父親可算不上慈祥,家裡無子,他認爲林傾就是賠錢貨,一直沒給過好臉色,氣急的時候還會對林傾動手。
上一世等到林傾及笄,他就快速找了個人家,就像是賣丫頭一樣,將她嫁了出去,得了一筆錢,而林傾成婚後,過的屈辱異常。
她絕不會再眼睜睜的看見林傾這樣過一輩子。
握緊了手,蘇錦的目光閃動着冰冷,冷靜下來,快速給蘇氏換了乾淨的衣服,擦外傷藥的時候,她看着蘇氏渾身的傷,眼圈忍不住又是一紅,強忍住雙手的顫抖,擦完藥就去了廚房熬藥。
以蘇錦對蘇氏的瞭解,她是寧可餓死也從不會去做這種下人苦力活的人,但這次竟然完全不顧尊嚴去做了,偏偏得到的又是這樣一通耍弄,等蘇氏醒來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蘇錦咬了牙,她在林府門外的時候就發了誓以後一定會百倍將蘇氏的恥辱奉還。
“孃親,我回來了!”蘇蕪的聲音傳來,蘇錦回頭看了他一眼,好在他沒有出現什麼事情,讓她心下略微安定了一點。
“娘,你怎麼了?姐姐,姐姐!”蘇蕪一進屋就看到了躺在牀上氣若游絲的蘇氏,惶恐的驚呼了起來,蘇錦端着藥走了進去,聲音平靜的說道:“我在這,娘需要休息,不要吵。”
“這是怎麼回事?”蘇蕪驟然收聲,眼中含着淚望向蘇錦,小小的身子都在顫抖。
蘇錦沒有伸手安慰他,他們現在前有狼後有虎,蘇蕪一定要快速成長才能狗好好的保護他自己。
狠了狠心,蘇錦一字一句說道:“想要知道怎麼回事,自己去查。蕪兒,無論在什麼時候,發生什麼事情你都不可以慌張,你是個男人,一定要在第一時間想解決的辦法,不然以後若是姐姐有事情要做,怎麼放心把孃親交給你。”
她沒有去看蘇蕪的神色,轉身將藥放在牀頭,小心的扶起蘇氏,一點點餵了下去。
“我……”蘇蕪委屈的看向蘇錦。
“你是男人,你就一定要做到,今天是孃親,下一次,躺在牀上的就有可能是我,是你,到時候,你要怎麼辦,一直哭嗎?”
蘇錦打斷了蘇蕪的話,擡眸緊緊的盯着蘇蕪的眼睛,漆黑的瞳孔沉寂像是荒原,沒有一絲生機。
蘇蕪一窒,顫抖的身子驟然停住了,垂下腦袋陷入了沉默。
不過片刻,蘇蕪擡起頭,看了蘇氏一眼後看向蘇錦:“姐姐,我出去走走。”
蘇錦點頭,她不知道蘇蕪要做什麼,但是看他沉靜的樣子,總不至於是壞事。
蘇蕪要做的確實也不是壞事,出門後他直接去了林員外府外,裝作一個無知的孩子在邊上玩耍。
“今天那女孩的眼神真是恐怖啊,全是血絲。”
“誰讓他們自己惹了不該惹的人,林員外是神秘人,竟然也敢叫囂,以前敢這樣做的可是都被林員外打死了,這蘇氏能活下來已經是林員外開恩了。”
“說起來也奇怪,我看蘇氏幹活挺仔細啊,員外爲什麼不給工錢?”
“噓……你不要命了?我們林府什麼時候缺下人了,這本來就是一個圈套。”
隨着他們的談論的聲音越來越小,蘇蕪的拳頭越握越緊,眼神兇狠的像是初嘗血腥的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