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慕雪冷冷地看着柳銘傳,眼裡的寒霜更重了些,她之前和柳銘傳的交集並不多,並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但是這幾次交手之後,她早已知道柳銘傳纔是柳府裡最爲狠毒的那一個。
這一次的事情於氏固然有意,但是這中間主導的人卻絕對是柳銘傳,於氏不過是出頭鳥罷了。
出了這樣的事情之後,若是成了,那麼柳府就又得到了所有的鋪子,若是不成,那麼柳銘傳還可以在她的面前賣乖。
柳銘傳沒有聽到喬慕雪說話,心裡不由得微微有些擔心,他忍不住輕輕擡起頭來,少女清麗絕倫的臉一如既往的秀美,此時卻讓他的心裡沒來由的升起了懼意。
他忍不住又輕聲道:“慕雪,這一次是舅舅沒有管好了你舅媽,好在你也沒有事情,不如這件事情就這樣罷了吧!”
“就這樣了罷呢?”喬慕雪輕笑一聲道:“舅舅倒真是會息事寧人,今夜是誰約了我來柳府裡拿房契的?舅舅不會就這樣忘了嗎?”
柳銘傳只覺得心跳得厲害,卻依舊強自鎮定地道:“是我約了你,這事也是我告訴你舅媽的。”
喬慕雪輕笑了一聲,此時屋子裡雖然還有很多人,但是卻沒有人敢說話,屋子裡原本是極靜的,她這一笑便多了一分攝人的味道,偏生她又笑得無比的溫和。
柳銘傳卻覺得額前有密密的汗珠滾出發,他伸手抹了一把汗。
喬慕雪止住笑後輕聲道:“舅舅平日裡真是太寵舅媽了,以至於舅媽連自己是誰都快不知道了。”
柳銘傳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麼心思,當下只低着頭應是。
喬慕雪卻伸手指了一下凌淵虹道:“這位是大皇子身邊的侍衛,大皇子今日裡聽說我要回柳府拿東西,心裡有些擔心我,所以才讓這位大人陪我回府,大皇子果然是算無遺策啊,若不是這大人陪我回府,今日裡倒在地上的怕就是我了。”
柳銘傳聞言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只是他也是個人精,當下忙朝凌淵虹長長揖道:“多謝大人前來,沒有讓賤內釀成大錯。”
凌淵虹聽到喬慕雪的話心念微深,當下冷哼一聲道:“我今日可算是見識到了柳府是如何對我們未來的王妃了,這手段當真是狠啊!這件事情我必定要上報給大皇子!”
柳銘傳原本還想着將這件事情告上府衙的,欲打算將所有的事情都推給喬慕雪,給她扣上一個殺人的罪名,然後便能將柳天陌從牢裡撈出來了,可是此時凌淵虹的話卻徹底打消了他這個念頭。
今日裡有凌淵虹在這裡做證,有大皇子給喬慕雪撐腰,這件事情若是捅出去他是一點便宜也佔不到了。
他忙伏在地上道:“大人饒命啊!這都是賤內做的,草民若是知道的話,一定會阻止她的!”
“柳老爺做爲柳府的一家之主,家裡有這麼大的變故卻一無所知,柳老爺,你平日裡是怎麼管這個家的?嗯?竟是連個女人也管不
住?”凌淵虹的身上自有一股威勢,此時聲音又冷,柳銘傳頓時嚇得不輕。
柳銘傳伏在地上道:“草民身上不舒服,今日裡在屋子裡躺着,實不知道這件事情啊!”
凌淵虹冷冷地道:“王妃,這件事情你來處置好了。”
他這麼說便是告訴柳銘傳他會如何告訴大皇子全由喬慕雪說了算,若喬慕雪要追究,那麼他自要追究,若喬慕雪說算了,那他便也聽她的。
喬慕雪聽到他這句話看了他一眼,當下冷笑一聲,卻伸手將柳銘傳扶起來道:“舅舅,你身體不適,這宜這般跪在地上,縱然我很快就要嫁給大皇子,卻也受不住你這樣的大禮。”
柳銘傳聞言鬆了口氣,卻道:“這原是舅舅的錯,還請慕雪不要將這件事情鬧得太大。”
喬慕雪見他的頭上已隱有白髮,彷彿只是一夜的時間,他已經老了十歲。
她淡淡地道:“要如何做,我自有分寸,這些事情不需要舅舅來教。我今夜只是回柳府來拿房契的,想來舅舅已經將那些東西都準備好呢?”
柳銘傳忙道:“早就準備好了,你且隨我來。”
他說完便由小廝扶着走出去,喬慕雪緩緩跟了過去,凌淵虹見她過去,便也跟過去。
柳銘傳去了帳房,他將一個箱子推開,然後再將取出一邊的鋤頭將地板撬開,再挖了一會泥土這才取出一個紅木盒子。
他抱起那個紅木盒子的時候有些失神,臉上滿是無措,眼裡有透出了一分悲涼,只是他很快就將這些情緒壓下,然後將那個紅木盒子放在喬慕雪的面前道:“所有的房契都在裡面了。”
喬慕雪看了他一眼然後將盒子緩緩打開,盒子一打開,她便看到裡面滿是花花綠綠的房契,她細細地看了看,確認那些東西都是真的,這才緩緩開始數了起來。
裡面有一千三百二十五家鋪子,還有幾十家作坊,以及數十處田產。
她看了那些東西一眼,眼裡透出了一分淡淡的涼意,她原本對這些東西並沒有太多的興趣,之所以會會想從柳銘傳的手裡得到這些東西也不過是被柳銘傳逼的。
今天下午她見到柳銘傳的時候,原本想着除了將柳府這個宅子給到柳銘傳之外,還要給他一處田產,做人總歸不能太狠。
可是在經歷了今夜的事情之後,她就徹底改變了主意,柳銘傳這種人實在是沒有半點值得同意的,那些田產以及私宅什麼的她一點都不會給柳銘傳留了。
她清點清楚了之後淡淡地道:“沒錯,東西全在這裡。我下午說過這個宅子留給舅舅住,那麼自然會說話算話,舅舅以後還是住在這裡吧。”
她語氣很淡,卻已將將柳府這座宅子的房契也一併收了起來。
柳銘傳今日因爲有其它的算計,所以並沒有來得及在這些東西上面做手腳,再加上方纔被喬慕雪那麼一嚇,一時間倒也沒有想到將房契取出來。
他此時見喬慕雪將所有的東西一併收走之後,心裡不禁有些急,他忍不住道:“慕雪,那座房子的房契你是否留給我呢?”
喬慕雪笑了笑道:“這座房子原本已經是我的了,房契自然就要放在我這裡,舅舅就放心在這裡住着,我可不會像舅媽和表姐一樣,天天說你們住我的房子,再說了,我很快就要嫁到京城去了,這些產業少不得還要靠舅舅打點。所以舅舅就要這裡好好住着,我在這裡住了十來年,舅舅也沒有收我的房租,我自然也不會收舅舅的房租。”
柳銘傳聽到喬慕雪的這句話面色不由得大變,喬慕雪這話就是這房子雖然還是讓他在這裡住着,但是房子卻已經是她的了,他之前收留了喬慕雪十年,那麼喬慕雪就會讓他在這裡住上十年。
那麼十年之後呢?喬慕雪會不會將他趕走?
他頓時覺得有些心驚,自己的房子不是自己的了,以後還隨時被人趕走,這算是什麼事?
只是此時凌淵虹在這裡,柳銘傳卻是半點都發作不得,他還得道:“多謝慕雪。”
“舅舅客氣了。”喬慕雪冷冷一笑道:“不管怎麼說,我們都還算是親戚,總歸還要留點體面。”
她的話說完之後又將那些東西全部收好之後又不緊不慢地道:“舅舅就安心在這裡住着吧,往後的十年裡我得空就會來柳府看看,不管怎麼說,這也是我的產業不是嗎?”
柳銘傳心裡慪得要死,卻也只能道:“這是自然。”
喬慕雪看到他的臉只覺得噁心,當下也不想再和他說話,便去了大堂去尋翠玉和含煙,只是兩個丫環已經回去了。
她回到她的房子之後,見兩人果然正坐在院子口等她。
兩人許是今夜嚇傻了,身上的血衣竟還不知道換。
喬慕雪看到兩人的樣子有些心疼,回來之後忙讓兩先去換衣服,再從屋子裡尋了一些金創藥爲兩人上抹上。
她將這些做完之後已經月上中天,兩個丫環今夜裡受了驚,此時一覺得安心便都沉沉睡了過去。
喬慕雪一推開門卻見凌淵虹還坐在院子裡的石頭上,她問道:“怎麼還不回去?”
“我不放心你。”凌淵虹輕聲道:“我怕那些個不長眼的還會再來找你的麻煩,今夜有我在,想來他們不敢再來。”
喬慕雪聞言心裡一暖,在他的身邊坐下來道:“今夜多虧你了。”
“以後想來你不會在心裡罵我臉皮厚了。”凌淵虹笑了笑道。
喬慕雪被他這麼一說反倒有些不好意思,雖然兩人初次見面是她先救了他,但是往後的日子,他卻又救了她好幾回。
她輕笑一聲道:“你心裡知道就好了,又何必非得說出來笑話我,女孩子也是一樣要面子的。”
凌淵虹聞言眼裡的笑意更濃了些,卻緩緩起身衝她輕輕一揖道:“是我說話太過直接,還請喬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