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徐陽泰長得實在是難看的緊!就有如一隻長滿鬃毛的大野豬,那張大嘴啊,足有臉盆那麼大吶!”呂陽明一邊說着,手還一邊比劃,那模樣兒誇張已極,任誰都不會相信他的胡言亂語。
那人手仍是不放鬆,接口道:“師兄你莫要同我開玩笑,這世上怎會有人長成那副模樣?”
呂陽明“嘿嘿”一笑,仰起下巴道:“這你就不懂了,師兄我走南闖北,什麼樣兒的人兒沒見過?別說這形似野豬,就說那獐頭鼠目,尖嘴猴腮的,那也都是親眼目睹過的。”
“哦?那這麼說來,這徐陽泰真個兒是一醜八怪咯?”那人腦袋一擺,側頭問道。
呂陽明見其終於有些相信了,忙不迭的點頭肯定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徐陽泰啊,端的是醜惡無比,師弟可莫要去看,看了怕你做了噩夢,睡不着覺啊!”
那人想了片刻,這才收了那懸在空中,正對着呂陽明虎視眈眈的白綾,口中“哼”道:“那便算了,今日就放過你啦。”說完鬆開了手,轉身欲走。
呂陽明忙跟上兩步,吞吞吐吐道:“師……師弟啊,你看,武易師叔有交代下來,若是你跑來翠竹苑,那是一定不要讓你去看那徐陽泰的,你來想想,這徐陽泰不僅長相醜惡難當,更兼身份成謎,誰也不知其來由,便是咱們掌教老爺都瞧不上他,聽說吶,那天還在殿上大發雷霆呢!據我估計,這徐陽泰原來定是一個大惡人,打家劫舍,草菅人命,師弟可萬勿小心,最好是聽師叔的,離他遠些,休要着了他的道兒!”
那人聽罷,回過頭來衝着呂陽明一記白眼道:“你休管我爹說什麼,你聽我的就是了!”說完又走兩步,還不放心,再次囑咐道:“如果下回有什麼新奇的事物,可不要忘了告訴我哦~”
呂陽明連連點頭道:“那是當然,那是當然。”
那人聞言滿意道:“這就好,那師兄你我來日再會,師弟我就先告辭了!”話罷也不等呂陽明有反應,直接出得屋子,喚出飛劍,“嗖”的一道劍光沖天而起,御劍離去了。
呂陽明跟着送到屋外,見那人走的遠了,這才拍拍胸口,長吐一口氣,暗道:“這小祖宗可不好惹,這回可算是有驚無險的給送走了。”
呂陽明回到屋中,尋了把椅子坐下,臉色忽而一黯,心道:這說來也怪,不知道他徐陽泰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也不知他給了師父什麼好處,竟叫師父百般呵護,便是生個病,還叫我去山下爲其買粥,哼!
呂陽明越想越不順氣兒:昨日師父離去時曾叫我對其好生照看着,如果他想吃飯,就到山下爲他置辦些吃食,當年我上山那會兒,師父對我還不若對他的一半親近呢!難不成……難不成他徐陽泰是師父的私生子嗎?
呂陽明想到這兒,驀地搖搖頭:應該不是,他二人相貌相差十萬八千里,那真是八竿子打不着,一點兒相似之處也無。再看他那一副窮酸像,也該不是使了錢財,賄賂師父,那又緣何如此吶?
呂陽明想了一會兒,也未有想通,索性也就不再琢磨,反而更加吃味于徐陽泰的受寵,立時站起身來,口中叨咕道:“我還真就不信了,你一個新來的還敢在我翠竹苑裡作威作福,真當我呂陽明是白給的嗎?這番定叫你好受!”一面說着,一面邁步而行,朝徐陽泰的小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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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分兩頭,
再說他徐陽泰本是坐在自己屋內,對着那株火紅豔麗卻被其傷到觸角的珊瑚樹發呆,他在想些什麼?恐怕連他自己也不清楚。
或許是在想曾經的苦難?或許是在想離開的師父?亦或許……是在想舍他而去的父母,是在想他的故鄉他的家吧?
徐陽泰端起了手中拿着的師兄呂陽明送來的瓷瓶,打開了瓶塞,用鼻子聞了一聞,只覺飄香四溢,好聞極了,這陣子丹香撲鼻而入,直將徐陽泰聞的口中漸溼,腹中又傳來一股子飢餓感。
徐陽泰將瓶子拿到桌子上,“呼啦呼啦”將瓶中的丹丸全部倒了出來,接着“一,二,三……”的按個兒數了一遍,共有三十三顆。
徐陽泰想算算日子,可想了半天也記不得今日到底是哪月哪日,自打他入了京,這生活的軌跡就發生了極大的變化,正可說是翻天覆地一般,每日都如同活在夢中,叫其不敢相信。
既然記不起來,那便算了,徐陽泰晃了晃斗大的腦袋,自言自語道:“陽明師兄曾言,這一瓶什麼辟穀丹的可頂一月的吃食,這兒有三十三顆,那便是說我每日只消吃上一粒即可。”
說完拾起一顆,扔到嘴裡,還未等他咀嚼,那辟穀丹一觸到徐陽泰的唾液,頃刻間就化成一道液體,再一刻,就在口中消失不見,進到他的胃裡了。
徐陽泰頭一回吃這辟穀丹,雖然之前有些經驗,在大漠中時,他師父武相曾喂他吃了兩顆築基丹,但時日尚短,仍舊對這服丹有些不習慣,上下顎條件反射的動了兩下,嘴裡空空如也,什麼都沒嚼到。
徐陽泰吃了這辟穀丹,少歇片刻,忽然食慾大增,更覺腹中飢餓難耐,雙目泛光的看着桌上剩下的三十二粒辟穀丹,嚥了口唾沫道:“反正還有三十二顆,今天就再吃上一顆,從明日開始每天一顆就是了。”
說完又拾起一粒,扔進嘴裡,如同之前一般,辟穀丹化作一陣清流,不片刻便進了徐陽泰的肚皮。
徐陽泰摸了摸肚子,仍覺不管飽,眉頭一皺,咧着那醜陋的大嘴納悶兒道:“怎的不管用?難不成這糖豆兒似的小藥丸不是那辟穀丹?是陽明師兄拿錯了嗎?”
“既然如此,這糖豆兒又很好吃,那我就多吃一些吧。”徐陽泰這般做想,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蒲扇一般的大手一揮一握,便抓起了一大把辟穀丹,一股腦全都送入口中,如此大量的辟穀丹進得嘴裡,終是化開的慢了些,叫徐陽泰咬着了幾下,頓時心中暢快,含糊不清的道:“原來口感是這樣兒的,不錯不錯!真好吃啊!”
這一把辟穀丹足足有十來顆,就似那尋常未有築基的入道期修士,也不敢這般吃法,若真都像他這樣兒,非得撐破了肚皮不可。
再看他徐陽泰,不僅肚皮尚在,安然無恙,而且這腹中飢餓感猶如洪水猛獸一般,不斷的侵襲着徐陽泰的神經。
徐陽泰把心一橫:反正都吃下這麼多了,也未有什麼事情,乾脆就都吃了!
想完又朝桌上最後的辟穀丹抓去,東抓一顆,西捏一粒,將散落在桌上的辟穀丹聚攏與手掌心裡,剛要吞食,屋裡多出一個身影,這身形陡一出現便大喝一聲:“你在幹什麼?你不要命了嗎?”
徐陽泰被這一嗓子嚇了一哆嗦,手一抖,辟穀丹掉出幾顆落在地上。
進來的身影可不管這些,憤怒的走到徐陽泰跟前,指着徐陽泰的鼻子大聲罵道:“你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傻子,想撐死自己嗎?你可知這辟穀丹乃是濃縮之物,又經修士提煉,其中蘊含的能量極其充沛,每日只可服食一粒,吃多了反倒會撐爆了你的胃!哼,若不是師父留下話來叫我好生照看你,現在你早就死了!”
徐陽泰被這番狂風驟雨罵了個通透,定睛一看,原來是呂陽明師兄到了。
徐陽泰心裡一突,就好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兒衝着呂陽明委屈道:“師兄,我不想死啊,只不過我已經吃了十多顆了,可還是吃不飽啊!”
呂陽明聞言一愣,忙低頭朝徐陽泰手心看去,果見那手裡並非三十餘顆,僅有不到十粒丹藥,再加上剛纔掉落在地的幾顆,也不過十餘之數,看完又環顧了周遭,拿起之前裝着辟穀丹的瓷瓶空了空,裡面一顆都沒有了。這才瞪大了眼睛望着徐陽泰道:“你可知這辟穀丹有多麼貴重嗎?你不吃便罷了,竟然還恣意糟蹋?全當這丹藥是白給的嗎?”
徐陽泰被其說的莫名其妙,解釋道:“師兄我沒有糟蹋呀,真的都被我吃了,只是……”說完指了指自己肚子,憨笑道:“只是這勞什子辟穀丹實在不禁使喚,吃了這麼多,也沒吃飽。”
呂陽明眉頭緊鎖, 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徐陽泰的麪皮,半晌,覺得他徐陽泰表情不似作僞,心中奇道:難不成他說的是真的?
呂陽明眼睛一轉,使了個主意,猛地臉皮一變,整個人的氣勢再不咄咄逼人,反而笑眯眯的溫言道:“哦~那卻是我錯怪了陽泰師弟了。”
徐陽泰“呵呵”一笑道:“不打緊,不打緊,說不定是我飯量太大,這幾顆小藥丸吃不飽吶,陽明師兄,您那兒可還有什麼吃的麼?”
呂陽明故作爲難道:“吃的嘛,倒還有些……”接着從腰間儲物袋裡又拿出一個與之前瓷瓶長得一模一樣兒,可卻大上一號兒的新瓶子來,口中道:“這瓶全是辟穀丹,約莫有百十來顆,這便都與了你也是可以的。”
徐陽泰聽罷十分高興,口中道謝,正要伸手去接,誰知他呂陽明將手一縮,把瓶子又拿了回去:“不過嘛……這辟穀丹可是非常珍貴的,像師兄我,平常都捨不得吃呢!”
徐陽泰不知呂陽明什麼意思,見他不說話兒,也就愣愣的等着呂陽明再開口。
呂陽明看他徐陽泰也不相問,頓時一陣氣餒:難道他真是個傻子不成?心中更見歡喜,又開口道:“如果就這般平白給了師弟,那師兄我豈不是沒的吃了麼?”
徐陽泰點點頭道:“那是那是。”
呂陽明做足了姿態道:“這可叫師兄好生爲難啊!……不如這樣兒,師兄平日裡有很多派裡分配的活計要做,沒有時間去煉丹,如果你能幫師兄做活,那我就能空出時間煉丹了,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