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三才劍陣

陵滄以劍爲引,感受着來自太皓少皓二人身上傳來的氣息,一動不動。那太皓主修天誅劍,爲三人中主攻之人,見陵滄竟是紋絲不動,冷哼一聲,長劍一劃,從陵滄劍身之上斜斜劈下。

以太皓此刻修爲,早到了無招無式的境界,這一劈之勢,沒有半分花巧,只有單純的殺意。一擊必殺!

勢!

這就是三人劍陣的秘密,天誅劍借天之勢,掌管刑罰與殺戮;地載劍以地爲勢,掌管承載與防禦;人和劍則溝通天地,不到萬不得已便無須出手。說起來,能逼得人和劍出手的,幾十年來也不過兩三次而已。

眼見這一劍玄奧無比,氣勢咄咄逼人,陵滄硬抗固是無力,便後退怕也來不及。那阿離驚叫一聲,沒有料到這三仙一出手便有如此威力,忙以手中長劍上前相助。

不料那地載劍少皓長劍橫擋,便架住了阿離那凌厲無比地劍勢,令其無法寸進。這三人在電光火石之間,已是交上了手,反觀陵滄卻仍是閉了眼,彷彿還沒有反應過來一般。

那天誅劍的劍勢如同驚雷,深深地刺入肌肉、骨髓、內臟,甚至深深地刺入了靈魂深處!陵滄閉着眼睛,感到那真正的劍身已然到了劍柄之處,心中一動,彷彿在這一個瞬間,回到了那開天闢地的時刻!

“原來如此!竟然是這般!我雖無力開天,這天誅劍劍勢之威猛絕倫卻彷彿打破了這一阻礙。天衍劍法的第一式難怪練不出,原來根本沒有第一式,所謂的第一式卻是對方的攻勢!”他心中無數種心法、劍訣,乃至步法、身法、種種棍棒刀槍招式一擁而入,盡數匯聚入腦海,陵滄頓時感覺腦海一片混沌!

噼啪!

這一聲開天闢地、無與倫比的聲響,卻只在陵滄腦海炸裂,旁人卻是毫不知覺。他猛地睜開了眼睛,劍柄自然而然、輕鬆寫意地一轉,那天誅劍的劍勢便猛地轉向了地載劍。少皓大驚,忙斜轉劍身相迎。二者相交,卻是轟然巨響。

陵滄輕鬆地化解了自己與阿離兩人的困境,竟是毫不費力,便是那人和劍也不由咦了一聲,可見衆人驚訝之劇。

阿離對着陵滄點頭一笑,似乎明白了什麼,起身跳到了一旁。陵滄竟成了一人獨挑三仙劍陣的局面!

天誅劍冷哼一聲,迅捷無倫的攻了過來。他早已忘記一切招式,劍在他手中,便如同是到了一個絲毫不會武功之人手裡一般。他的攻擊只有刺,削,劈,剁,掃,剜,這些人人都會的姿勢,但那威力之巨怕是所有劍招加起來都不及。

陵滄卻沒有發出一招,那如滔天巨浪一般的攻勢襲來,他的劍卻如同是一條在風浪中顛簸的小船,雖然看似兇險無比,卻每每躲了過去。有時還順手將攻擊轉給地載劍,使得那少皓一直心驚膽戰。

天衍劍法!

同樣是無招無式的境界,天衍劍法卻勝在佔了“後機”,無論那天誅劍如何無招,卻總需有動作,天衍劍法便根據他這一動作做出反應。不過若是以人的反應速度來說,在天誅劍這般猶如雷光電掣一般的速度之下,任何一個武者也無法做到等他出了招再做出反應,便是陵滄,也不例外!

但天衍劍法則不然,它並非由劍客所控,乃是自然生化,以對方劍招爲源,對方不動,則天衍劍法便不存在。但只要對方開始動武,哪怕只有一絲的動作,它便能夠自行捕捉,並做出應對之策!

衆人眼中只看到陵滄瀟灑萬分,長劍化弧,在天誅劍的凌厲攻勢下竟是運轉如意,無不駭然。這可是幾十年來從未有過的奇事,便不說以一人之力獨挑三仙劍客,便是三人同上,也不見有何人能夠這般輕鬆寫意。

天誅劍主攻,地載劍主防,人和劍則是居中接應,他見那天誅劍奈何不得陵滄。一聲長嘆,終於出手!

他卻沒有佩劍,只是拇指中指相扣,手指輕彈,一道劍氣便襲向陵滄。陵滄手中長劍發覺,竟是通過劍柄將陵滄的身子生生移了三分,避開了這一擊!

那劍氣轟到臺上,只滋的一聲,便穿透了整個石臺,留下一個圓洞,周遭卻沒有辦法破裂痕跡。阿離見到這一幕也不由心驚,對這三仙之能佩服不已。

陵滄感到自己如同是在海上風浪大作之時,拼命駕馭小船,卻還要不停地與驟然閃過的一道道驚雷相抗。若非這天衍劍法,陵滄實無把握還能接過哪怕下一招。但這天衍劍法一經施出,便是自己也無法控制。但見它時而將天誅劍或者人和劍的攻勢引給地載劍,時而又讓二者相交,衆人只見那一道藍色長劍揮灑自如,卻不知陵滄自己也是叫苦不迭。

轟!

一聲巨響,又是天誅劍與人和劍交兵,天誅劍竟是被震得退了一步。陵滄手中長劍竟是錚錚作響,一聲長鳴,直刺太皓!

天衍劍法終於開始反擊!

太皓大驚,但他卻從未修煉過一招守勢,幸而地載劍忙以劍相抵,生生抗住此劍。那天衍劍法卻將劍柄橫轉,削向地載劍,地載劍收回長劍,也已劍柄相抵。這時陵滄手中長劍劍尖已然解脫出來,忽的直直刺出,竟襲向人和劍!

人和劍左手伸出,以彈指相對,轟的一聲,爆破的劍勢竟將天誅地載二劍客震得倒退了四五步!

一劍,逼退天地二仙,逼得人和劍雙手相迎!

衆人都看得目眩神迷,只覺得此中似乎有着種種奧妙劍道,卻無法領會,只貪婪地望着,生怕自己錯過了一絲一毫。

那天衍劍法發覺得手,攻勢如虹,一劍快似一劍,長劍錚錚而鳴,似乎甚是興奮。陵滄懷疑,若是適才自己所佩之劍,在這般情況下恐怕早已斷裂了。也幸虧是那阿離借給自己這把奇異材質的神兵,方能抵得住這般瘋狂的攻勢。

藍光閃動,銳芒千條!

那人和劍長嘆一聲,手掌平推,終於也加入了防禦之列,那天衍劍法更是興奮莫名。長劍一聲呼嘯,將陵滄所學法天象地十二式中的風雷虹三式結合,竟在這一招之內發出!

劍光化虹,風雷大作!

噹噹噹!

衆人只聽三聲清脆伶俐的響聲響過,整個擂臺恢復了平靜。

半晌,場內鴉雀無聲,便是陵滄自己也被這天衍劍法的威力驚呆了!甚至隱隱從心裡感到了一絲畏懼!笑話,我從小習武,也殺人不少,生死關頭也不知渡過多少,竟然會對這死的劍法畏懼?

可是,這劍法真的是死的嗎?

“師傅,你臨終所悟,果然是通神的劍法,可是……”

人和劍緩緩站起,長鬚飄動,直直望着陵滄問道:“老夫實在不能相信,以你這般年紀,絕對不可能參悟出這般劍法!”

陵滄無言以對,若無那次死後復生,以自己前世的修爲,便到死也不一定能參透這劍法。可是,難道自己能把這件事告訴這老者嗎?

人和劍一聲長笑,聲震四野,衆人紛紛捂起耳朵,饒是如此,仍感到耳膜轟然作響。不過這樣一來,衆人也終於從驚呆中緩過神來。

人和劍上前拉住太皓少皓二人,三人六目相對,竟都是喜上眉梢,紛紛大笑起來!陵滄見他三人怪異,也不去理會,卻走到阿離身前,笑道:“多謝阿離姑娘借劍,否則無論如何無法勝過這三位前輩!”

阿離梨渦輕綻,笑道:“你留着吧!”

陵滄一怔,推辭道:“這把劍材質奇異,威力絕倫,必是一把絕世神兵,我怎麼敢奪人所愛呢!”阿離笑道:“既然是我的,我願意送給誰就送給誰。至於我自己嘛,有這一把鳴鸞就夠了!”

陵滄笑道:“既然如此,我再推辭倒顯得矯情了,那就多謝姑娘了!”他是武者出身,對這等神兵若說不心喜那是假話。他拿起這把長劍,見其上有“龍淵”二字,字體龍飛鳳舞瀟灑不羈,不自禁更爲喜愛。

此刻,那天誅劍太皓說道:“那兩位,勿在這裡親熱,請隨我三人前來!”阿離聽了不由臉色一紅,心中卻有幾分歡喜。

陵滄一笑,道:“咱們走吧!”

那太皓便道:“各位,今日之論劍是最後一屆,往後再無這論劍之事,也再無三仙之名。諸位平日與我等交情或好或惡,從今日起便一筆勾銷了吧!江湖之中,再無三仙其人了!”

說完,哈哈大笑,拂袖而去,那太皓與那人和劍也跟在身後。陵滄與阿離也緊隨其後,進到谷中深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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