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夜晚,一家人圍在一起吃着年夜飯桌子上放着一個煲,裡面都是鮮美的兔肉,薛清照夾了一個蛋餃慢悠悠的吃了起來,吃完了這頓次日就要啓程了,而孫寶纔則吃的很高興。
“紅線,多吃點。”三娘夾了一個兔子腿放到了紅線的碗裡,紅線連忙道:“我碗裡的還沒吃完呢。”
“沒事,多吃點,看你腰那麼細。”三娘笑顏如花。
孫寶才笑道:“娘,京城的姑娘就是喜歡保持小蠻腰,她們稱這個爲苗條。”
一家人相處的十分融洽,在歡笑聲中吃完了這頓年夜飯,外邊已經放起了煙火,那是村長出資的,就希望給村子增加一些喜氣。
薛清照此時坐在房頂上,孫寶才也盤腿坐着,到了明天,他們兄弟兩又要分離,可能要相隔一年,也可能更久。
“小寶,還記得我們小時候,每次有人家放鞭炮,我們都會跑過去撿那些沒放完的鞭炮。”孫寶纔看着五彩繽紛的煙火有些癡迷。
薛清照笑了笑:“大哥,你今後打算在大宋國長住麼?”
“怎麼問這個……”氣氛瞬間冷漠了。
孫寶才緩了半天才道:“男人麼,志在四方,我看你小子也不甘願在這個小村子裡,重複祖祖輩輩那些事情,出生,成長,相親,結婚,生子,老死……”
“或許吧……”薛清照嘆了一口氣,總覺得這次和孫寶才分離,就好像再也見不到面似的。
遠處村長家的煙火放了好一會才停止,雖然是晚上了,但是到處都瀰漫着歡聲笑語,家家門口都點着大紅燈籠,喜慶的味道十分濃厚。
孫寶才從屋頂上站了起來:“我說,小寶。”
“怎麼?”
“要是今後在岳陽城混不下去,就到大宋來找我,大宋仙月劍派。”孫寶才伸了一個懶腰,“去陪紅線吧,真是一個好姑娘呢,這個弟妹我要定了,以後你可別做對不起她的事情哦!”說着孫寶才跳了下去。
薛清照依然躺在屋頂上,看着空洞的月亮,眼下回岳陽估計跟獨孤傲也要糾纏一會,當然薛清照並不害怕獨孤傲,他只是怕麻煩而已。
似乎想到了什麼事情,薛清照一下子跳了起來,他來到了老孫頭的房間裡,老孫頭正在看寫一本書籍,在昏暗的油燈下,薛清照彷彿一瞬間回到了小時候。
老孫頭在備案,而他一直窩在爺爺的膝蓋旁邊看爺爺寫字,有時候爺爺會發出笑聲,有時候也會幽幽嘆氣,記得在那個時候,老孫頭的頭髮是花白的,而現在卻雪白一片,臉上也佈滿了老人斑,薛清照暗自心疼。
“小寶啊,啥事咧?”老孫頭擡起了面龐笑道。
薛清照走過去:“爺爺,我這裡有些銀子,要是以後家裡有急事,我和大哥可能一下子趕不回來,就先用這銀子救救急吧!”
老孫頭看着桌子上五十錠銀元寶暗自搖頭:“小寶啊,雖然俺聽你奶奶說過,你銀子都是賺來的,但是銀子就像本事一樣,不能太暴露,過鋼易折啊…這世界最危險的不是妖魔鬼怪,而是人心…”
老孫頭這一席話也都是他七八十年做人的經驗,所以薛清照也暗暗記在心裡,老孫頭又道:“小寶,過來!”
薛清照過去了。
老孫頭從書架的後面拿出了一封信,信已經變的十分破爛,但還是黏在一起,字跡還是依稀能辨認的,老孫頭道:“小寶,從小時候開始你就很聰明,你應該早就猜出來你不是俺們孫家的後代了吧……”
“雖然不是,但你們就是我的親人……”薛清照低頭道。
“傻孩子,俺們當然是你的親人,你是三娘和根生重要的兒子,是俺重要的孫子,這信是你的生父留給俺們的,當時我看了就撕掉了,但是白皇是一個大英雄,你是他的孩子,那應該肩負起他的重任,爺爺老了,也知道男兒志在四方的道理,俺不會留你,也不會約束你,小寶你要走出自己的路。”
“俺活了七十八歲,也知足了,看到了兩個這麼有出息的孫子,還有一個這麼懂事的孫媳婦,這輩子算是沒有遺憾了,小寶啊,無論以後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手足相殘,薛遠和燕順本是一對好兄弟,但是爲了追求力量,兩個人都墮落了,哎……”老孫頭搖了搖頭。
薛清照不知爲什麼,感覺眼睛很溼潤,接着兩行眼淚流了下來:“我絕對不會和大哥相殘的,我發誓……”
“好好,那早點去歇息吧,時間不早了,明早還要趕路呢。”
“嗯,爺爺你也是。”
老孫頭繼續寫着東西:“時間不多了,我要快點寫完……你去吧。”
薛清照離開了老孫頭的房間,回到了自己的臥室,紅線早就睡着了,不過被子卻掉到了地上,薛清照溫柔的笑了一下,拉起被子,將她身子蓋住。
紅線揉了揉眼睛,依舊沒有醒,她抱住了薛清照而薛清照也上了牀,閉上了眼睛就一會睡着了。
次日凌晨,一聲哭喊聲將薛清照從夢境中驚醒。
兩人穿好衣服連忙出門,卻發現孫大娘掩面而泣,一股不祥的預感充斥了薛清照的腦海,他發了瘋似的來到了了老孫頭的房間,卻發現,老孫頭依舊坐在椅子上,但是兩眼已經閉上,嘴角還帶着一絲淡淡的笑意。
“爺爺!”薛清照跪在了老孫頭的面前。
十七年,整整十七年啊!薛清照就是跟着老孫頭一路走來的,老孫頭教薛清照認字,教薛清照做人,他是薛清照生命中親的一個人。
“爺爺…………”薛清照頭重重的抵到了地上,眼淚制不住的流,而孫寶才也過來了,看見眼前這場景,他眼睛一紅,眼淚也流了下來。
“你們兩個臭小子!!”根生顫抖的走了過來,但是他也止不住自己的悲傷:“哭啥子哭,你們爺爺是村子裡的私塾老師,帶着幸福離開的,哭啥子哭啊!!”
良久,薛清照和孫寶纔將爺爺的屍體擡了起來,卻掉下了一杆煙槍和三包未拆封的菸草,孫大娘走過去,撿起了煙槍菸草,帶着笑意道:“老頭子,俺不是不給你抽菸,是不想你身子變壞……真是的,從年輕的時候開始一直抽到現在,好好的身體也給……”
孫大娘鼻子一酸,卻沒有哭出來,她撫摸着老孫頭的臉:“你說年紀大了,就分房睡,怕咳嗽傳染給我,但是我不介意啊……”
一邊的紅線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在他心中,活的悠長的歲月中,沒有什麼人將她當做家人過,她始終都忘不了,還在昨天,一家人開開心心的聚在一起……吃着飯,聊着天,看着煙火……
“別哭……”三娘抱住了紅線,“爺爺走的時候沒有遺憾,乖女兒,別哭了……”
原來我已經是這個家的一份子了……紅線想到,她咬了咬嘴脣,忍住了眼淚……
七日後,老孫頭的埋在了自家的農田附近,這個是孫大娘提的建議,她希望自己在幹農活的時候,能夠看看老頭子,薛清照也發現,奶奶瘦了一圈了。
在父母的催促下,三人出發了,在十字路口告的別,薛清照從包裹裡拿出了一本書籍,這是老孫頭在最後一個晚上完成的一本書籍《子小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