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開遮掩落地窗的幕簾, 清晨燦爛的陽光傾瀉進來。
阿齊深深的凝望着牀上還未轉醒的段叡,然後輕聲的穿上散落一地的衣服。
這棟大房子是段叡的爺爺那一輩所建造的。古樸的實木地板,每個房間的精緻傢俱, 牆上的壁畫, 古董的擺設, 還有院門前打理的井井有條的花園植物, 無一不顯示着段家這個書香門第世家所擁有的社會地位。高中的時候, 段叡邀齊翔和謝敏來家裡玩,齊翔看見書房所掛的一副山水水墨畫,還很識貨的認出了是千古留名的某副大作。
如今窗外青色入目, 阿齊卻感覺不到少時對這棟大房子有的那份親切,只覺得深深的寂寞。
他與他如今繼續的糾纏, 阿齊只覺得應該用“身不由己”來形容。
如果讓小米看見這樣優柔寡斷的自己, 肯定是要被呵斥一番的。
“喜歡就去追啊!”這是小米的愛情宣言。...卻不是阿齊的。
下樓的時候遇見正在整理擺設的管家, 阿齊對他禮貌的點了點頭。
管家維持着良好的素養,也對他微微的欠了欠身, 輕輕的說道,“您的行李放置在二樓的第三個房間裡。早飯已經備好,您要在這裡用餐嗎?”
昨夜的放縱,讓他渾身都酸酸的,此刻阿齊並不太舒服。
他竟然允許段叡射.在了裡面...他真是越來越墮落了。
於是他客氣的回絕了管家, 帶着行李離開了。
夜晚, “銀皇”依舊歌舞昇平。
Alen的小女友今天過來了, 坐在吧檯。小女孩穿着漂亮的連衣裙和風衣外套, 踩着雙流蘇的平底單鞋, 別提有多靚了。這並不性感和俗氣的打扮在酒吧裡倒是獨樹一幟。阿齊讚賞的笑了。
“hello~Alen,今天怎麼捨得帶小女友來露臉了啊?”幾個平時關係較好的侍應生聚在一起打趣, 阿齊也順勢坐在了旁邊。
不知道“銀皇”這裡是個是非之地嗎?“這麼幹淨的雛兒,別被惡人覬覦了去。”阿齊悄悄的在Alen耳邊說道。
...果然被瞪了!
Alen非但不領情,還警告的瞪了阿齊一眼,意思彷彿是,“誰准許你這樣形容我女朋友的?”
阿齊今晚穿着合體的西服套裝,白襯衣露出一點,袖釦是白金打造的,這一身倒真是顯得高貴。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要去參加什麼晚宴呢。
Alen於是驚歎的問他,“你這是轉型了嗎?開始被富婆包養了嗎?”
“少來吧你。”阿齊淡淡的迴應着,嘴角掛着一抹紳士的微笑。他這一副清秀恬淡的模樣,說實話,富婆也確實看得上。
Alen正在調製新的口味,只聞得吧檯散發着一味濃濃的酒香。
望着Alen熟練而花哨的動作,阿齊覺得真是一種享受。
好酒剛剛調製了一半,阿齊突然出手攔住Alen正欲進行下一步的動作。
“這酒不對。”阿齊嚴肅的說道。
“...怎麼不對?”Alen不解的問。他以爲自己可能哪一步出現了問題。
阿齊捏緊手中的玻璃杯,又起身聞了聞Alen用來配置新口味的幾瓶剛開封的酒。他深深的吸了口氣,理了理情緒,挑出一瓶道,“這瓶裡面有致幻劑。”
...致幻劑!
Alen聽聞頓時傻眼,緊張的問道,“怎麼可能?”
大家都知道致幻劑是什麼東西,“銀皇”裡一向是不允許毒品交易的,若被發現員工私自制毒販毒,後果是很嚴重的。
Alen連忙查了下酒櫃的酒,發現數量並無缺失,吧檯酒櫃剩下的酒也並無開封。
“叫經理來吧。”阿齊說道。看來失態有點嚴重哦。
發生這樣的小變故,大家自然是不敢大膽聲張,好在此刻身在吧檯的人並不多。
今天Charles怎麼沒有來?阿齊皺了皺眉。
經理馬上過來了,問及此事,大家都是如實說述。再確認還沒有客人喝過此酒以後,Alen因爲失職被扣一個月的薪水。經理叫人把這批酒全部送往酒倉仔細審查。
本來是個小插曲,阿齊很快的拋之腦後。畢竟這樣的事情發生在“銀皇”的次數也不少。
他今天沒有出臺,正準備下班,Sam突然闖進他的休息室,一臉驚恐的說道,“阿,阿齊...Alen死了!”
......怎麼回事?
阿齊連忙套上剛脫掉的衣服,發現一樓東側的衛生間此刻已經被內部員工圍的水泄不通。
阿齊撥開周圍礙事的人羣,看見裡面已經有警察在取證拍照,雖然男廁的門口被封,可阿齊還是擠到了最靠前的位置。
只見Alen的頸部被利器所割,直接倒在衛生間的地板上。大片的血跡涌現在他的身下,顏色鮮紅,看樣子是不久前才死去!
阿齊作爲今晚和Alen有過接觸的人,自然被警察帶去問話。
這名女員警一臉漠然的拿着本子,語氣中沒有任何波瀾的說道,“死者劉青平,二十六歲,一年來一直在‘銀皇’俱樂部任調酒師的職位,無不良記錄。能詳細所述兩個小時前你和死者相處的情形嗎?”
阿齊冷靜的說道,“我們在一起調酒聊天,今天他的女朋友來了,大家都很高興。隨後我便去了自己單獨的休息室。休息室裡有監控,您可以調來看。”
---Alen的小女友此刻正坐在三樓的包間裡低聲的哭泣。
“他說年底辭了工作和我一起開個小餐館的,爲什麼會這樣...”
“別哭了。”阿齊抽出紙巾遞給她,溫柔的安慰她。
阿齊覺得Alen死的很蹊蹺,Alen一向安分守己,先是酒裡的致幻劑,再是衛生間裡的一幕慘狀...阿齊隱隱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銀皇”是Z市鮮有規模的俱樂部,也是張家的灰色產業之一。除了不販毒以外,用來撈錢的項目筆筆見不了光。但是因爲多年來和上面的關係打點的好,所以出了這樣的事,警方自然是低調處理,並不會公諸於衆。
可死的是身邊經常在一起的好友,一條活生生的人命!阿齊的心裡一顫,並不是很舒服。
Alen還私藏了一些好酒,就放在阿齊的休息室。阿齊輕撫冰涼的酒瓶,隨即握緊左手的拳頭。
---正在此刻,阿齊的電話卻突然響了起來。
...是段叡!
阿齊關掉手機,他現在並不想理會這個男人。
早上剛從對方的別墅中離開,此時再巴巴的接他的電話,阿齊覺得自己做不到如此的風淡雲輕。
從員工通道慢慢的下了樓梯,走出“銀皇”的後門,阿齊卻發現段大公子的車停在了那裡。
一輛黑色的奧迪A6,車牌號是四個6。
“嘀嘀---”段叡按了按喇叭。
阿齊不禁翻起了白眼。早知道會被這樣堵到,他就正大光明的從“銀皇”的正門出來了。
下班後的阿齊穿着黑色的襯衣,外面披着寬鬆的牛仔外套,下身是棉質的休閒長褲。
他無奈的上了段叡的車,對方卻直直的眯着眼打量他,語氣低沉,“...你看起來真像個稚氣未脫的大學生。”
---大學生?阿齊沒有上過大學。此生怕是想都不會再想了。
“謝謝您的誇獎。”阿齊將腦袋側過一旁。拒絕他審視的目光。
男人眼中的熱切,他再熟悉不過了。那些“銀皇”裡的客人經常這麼看他。
段叡正要發動車子,阿齊卻突然對他說道,“你下來,我來開吧。”
段叡聽着這命令的口氣,皺了皺眉,卻沒有說什麼。他感覺到今晚的阿齊心情並不是很好,所以識趣的挪到了副駕駛座。
“坐穩了。”阿齊交代他。